貳叄柒·晝長無事簿書閑
安楚宏最近有點慌了,他實在是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了,急轉而下的情勢,簡直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且先不說寧漫心的事情,而今商會這邊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跟他打起了馬虎眼,要不然就是推三阻四的聚不齊人。
所萬幸的是,幾個老董事的態度比之前好多了,看來趙衡輝跑前跑后的挨個拜訪還是有成效的,也算是欣慰了。
不過寧漫心的事情還有些陰雲不散的意味,著實叫人頭疼,這樣的桃色事件實在是有損安邦銀行的名聲。
安楚辰幾次把電話打過來旁敲側擊的問詢,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算恰當,當初因為他沉迷蘇郡格,自己主動請纓跑來上海,卻沒有想到反而馬失前蹄,現在除了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的親弟弟面前都實在是難為情。
一籌莫展之際,突然有人給自己伸出了橄欖枝。駐上海的日本領事館總領事——廣田貞夫。
跟他搭上線也實屬意外之中的意外,安楚辰甚至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自己就被他給盯上了。
趙衡輝一直都是忙忙叨叨的在處理商會的事情,跟那幫子老古董來回的周旋,兼之還要給寧漫心的事情擦屁股,焦頭爛額自是不用說。
安楚宏閑來無事,解悶散心就跑到百樂門消遣時間,恰好就遇到了喝的爛醉如泥的柳如湘,一個女子濃妝艷抹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還喝的不省人事,自然是會引得那麼些等徒浪子覬覦不止。
就有幾個日本浪人乘機對柳如湘動手動腳,雖然她也不是什麼良家婦女,但是就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被人侮辱也確實讓很多人不能忍受,然而都是眼睜睜的看著柳如湘的旗袍馬上就被推到了大腿之上,都沒有人敢上前言語一聲。
本來安楚宏也是想著柳如湘到底也是寧漫心的親戚,以後見面還是要說話的,幫襯幾句息事寧人就好了,卻沒有想到這幫子日本浪人一下就來了勁,跟安楚宏叫上板了,甚至毫不猶豫的動了手。
眼看就要在百樂門動了手,老闆趕緊出來圓場,有連哄帶嚇的搬出來了百樂門的東家林家,這才算是安生下來。
可是安楚宏到底還是挨了拳頭,這真是始料未及,他怎麼可能是忍氣吞聲的人,就想著等趙衡輝回來一定讓這些日本人還回來,那才算解氣。
可是還沒有等他給趙衡輝訴苦,廣田貞夫就主動登門了。
他,如狼似虎的伺機而動,等的就是一個這樣的機會……
胖胖的翻譯官站在一邊一字一句的跟著翻譯,一上來就是態度十分良好的道歉,九十度的大鞠躬,那腰弓的跟個蝦米似的。
安楚宏看著這才覺得心裡舒坦多了,但是內心感覺都不如直接上去給他兩拳才算泄憤。
「安先生,實在是抱歉,給您填了麻煩,這是治療瘀傷的藥膏,還請笑納。那幾個不懂事的傢伙,我們領事館的武官已經給教訓過了,遵照中國的古語,大人不記小人過,還希望您能夠原諒他們的不懂事。謝謝關照,謝謝關照……」
又是一計深鞠躬,在安楚宏的面前道歉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領事先生,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我也就不計較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安楚宏比誰都明白。
廣田貞夫咧開嘴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然後嘰里呱啦的又講了一堆日語,安楚宏聽不明白,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安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您的弟弟其實是我們日本的佐佐木株式會社有過生意上的往來的,所以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客氣。聽聞您來到上海,領事沒有親自來拜訪實在是失禮的很,這次跟安先生不打不相識,也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啊。」
安楚宏聽了胖翻譯的話,皺了一下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安楚辰跟日本的佐佐木株式會社有生意上的來往他是知道的,不過就是因為生意的數額較小,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具體這個生意的內容,不過就是因為佐佐木的一批貨因為沒有派斯證,要被耽誤在上海的淞南碼頭上,可是這一耽誤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放行,耽誤的是時間,可是影響的就是金錢,恰好這時候安楚辰也在碼頭上辦事,安家的貨物都是免派斯證的。船家不敢得罪僱主,就想請安楚辰幫忙,也辦一張派斯證,放自己的船出港。
安楚辰也覺得可行,但是他也不會就此白白送人情,於是就從這批貨物里提了兩成利潤。
佐佐木株式會社的會長對於他這種雁過拔毛的做法很是生氣,於是主動跑到上海來找安楚辰算賬,卻不想一下子就看上了安家大新百貨的這批蘇州織造,願意花大價錢買下來。
於是安楚辰接下來就跟日本人做了這筆買賣,自己當時的價格高於市場同價的兩倍,可還是順利簽單了。當然安楚辰也沒有想到的是,他這批蘇州織造在日本卻賣出了五倍的價格,佐佐木這一筆賺大發了,於是就跟安楚辰稱兄道弟的把酒言歡,喝多了就無意中透露出簡奉儀要害蘇郡格的蛛絲馬跡。
其實這樣生意,在安楚宏來看真的是九牛一毛,壓根不值得一提,他們安家對於這樣的生意絲毫不放在眼裡的。可是這個廣田貞夫擺明了是要跟他攀關係,能用的上的光輝歷史他都要拿來顯擺一下,只是安楚宏卻沒有這樣的心思跟一個政客打交道,想的只是在商言商,。
「廣田先生,多謝您能親自前來道歉,我已經沒有大礙了。」端起來茶盞,安楚宏用杯蓋撥了撥上面的浮沫,又吹了吹熱氣,擱在中國的傳統里,這是好走不送的意思。
可是廣田貞夫不僅漢語沒有學好,就連中國的規矩也不甚了解,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胖翻譯給他連使了幾個眼色,都沒有請動這位。
他自顧自的又說了一堆,胖翻譯唯有全都盡職翻譯,「安先生,我們領事的意思是希望您的安邦銀行可以注資到我們日本在上海的株式會社中,我們一定比上海的商會更加合作。而且,我們合作的條件可以更加的寬鬆,現在在上海的日本株式會社有很多家,也有很多的商鋪,還望安先生可以考慮。」
安楚宏哭笑不得,唯有放下茶盞,接過來胖翻譯遞過來的合作意向書,粗略的掃了一眼,大概就是一些在上海的日本企業還有商店。
「另外,我們還可以幫助安先生把上海的申豐銀行的股權全部都拿到手,當然不需要安先生出面,只要我們合作就可以了。」
這句話突然飛到了安楚宏的耳朵里,到真的是很具有誘惑力,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日本人頭段時間在上海的日子並不好過,很多幫派甚至都跟日本人動過手,他廣田貞夫從哪裡能弄來股權?
難道真的是趙衡輝那邊來的消息,申豐銀行的老董事是被日本人給暗殺了,然後接替董事長位子的那個德國人已經打算把銀行賣給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