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暴發戶
「這位小姐,你還好吧?」
突如其來的男聲令沉思中的戴待猛地心驚,一抬頭,正見鏡子里映照出一個男人。
看清對方的面容。她又是一愣。
封、封奇?
封奇似乎並未一眼認出她,多加打量了她兩眼,才笑了笑:「原來是戴小姐。」
「你怎麼會在這?」戴待扶著洗手檯面轉過身來。奇怪的不僅是他為何會出現在女廁所,奇怪的還在於他對她的稱呼。
早在上一次范廣淵的葬禮上,明明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他卻能叫出她「杜少夫人」。可今天,他並未承接上一次的稱呼,而是喚她「戴小姐」。
封奇的臉色閃過一絲古怪和好笑:「這句話不該是我問戴小姐你嗎?」
戴待顰眉,以示不解。
封奇的手往裡側指了指:「這裡好像是……男廁所才對?」
順著方向望過去,一排立式小便器映入眼帘,戴待「噌」地一下燒紅臉剛剛太過魂不守舍,連男女廁所都沒分清楚!
「不好意思!」她急忙窘迫地頷首,匆匆往外走,未曾想,剛走出門口。腳下的高跟鞋猛地一崴,身體重心隨之傾倒。
「小心!」封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戴待抓著他的手臂穩住身形,「謝謝。」只一下,她就鬆開手,挪了挪腳,這才發現鞋跟居然斷了。布夾爪划。
新買的鞋,第一次穿,不過崴了下腳,這質量也忒無力吐槽了吧?!尤其是這種場合,鞋跟斷了她要怎麼出去?難道真要像電視廣告里那樣,把另外一隻腳的鞋跟也掰斷嗎?
暗呼倒霉間。卻見封奇在她面前蹲下身,打量她的腳。
對於才第二次見面的兩個陌生人來講,封奇的舉動著實不禮貌。戴待下意識地縮回腳。捺下心中的一絲不爽,盡量保持禮貌道:「封先生,我先走了。」
不料,封奇突然握住她的腳踝,戴待霎時怒上心頭:「封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面對她的火氣和質問,封奇倒是不慌不忙,桃花眼瞟一下她,「37?」
戴待應聲愣怔。
她沒有反應,封奇也不在意,鬆開手站起身,拿出手機撥電話:「親愛的,你是不是有雙備用鞋?」
聽稱呼,應該是封奇的愛人。
戴待這才有些明白,他是打算幫她解圍。
若是這樣,那她剛剛對他的反應不就……過激了些?
她聽不見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但封奇不知為何勾唇笑著看她,少頃,他對電話那頭的人報了洗手間的位置。
「戴小姐,稍等片刻。」掛下電話,封奇如是說。
有男賓客走過來要上洗手間,看到戴待杵在男廁所門口,頓了頓腳步,投來古怪的目光。
戴待微窘,挪開位置往女廁的方向靠去,因為鞋子的緣故,身形又有些踉蹌,封奇的手臂再度主動扶過來。
「沒關係。」戴待禮貌地推開他的手,乾脆脫掉鞋,稍一蹲身,把兩隻鞋子提在手上,對封奇道謝:「謝謝你,封先生。」
「開口閉口都是『封先生』,其實你不必對我這麼客氣。」封奇別有意味地笑了笑:「我們很熟的。」
基於兩人分明不太熟的關係,他的話聽起來頗有些曖昧,好像泡妞老手慣用的搭訕和套近乎的伎倆。戴待對他存有的那一絲感謝再一次消失:「噢?我怎麼不知道我和封先生很熟?」
她的語氣已然不善,封奇倒好似從她的話里聽出什麼笑話一般,強調了一遍:「戴小姐,我們確實很熟。」頓了一下,他的口吻益發意味不明:「而且,以後應該還會更熟。」
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那麼一瞬間,戴待在他的眸子看到一抹稍縱即逝的似曾相識的精光。
戴待微怔。
為什麼,會覺得似曾相識?
她忽然不想要等救急的鞋,只想馬上離開這裡。
然而,女洗手間的位置比男洗手間靠里,過道並不寬敞,不知封奇是有意還是無意,恰恰堵在了中間。
他眯起的桃花眼還在盯著她,隱隱地,她莫名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盯住的獵物一般。
「我、我上趟洗手間。」說著,戴待轉身要進女洗手間,封奇的手臂毫無預兆地按上牆擋住她的去路:「鞋子馬上就送到了,戴小姐稍安勿躁。」
戴待的背緊緊貼著牆,臉色當即冷下來,「封」
「喲,這是又勾搭了哪只狐狸精?瞧那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呀,難怪你都迫不及待得壓著人要在洗手間就地正法。呵,親愛的,你真是太懂我了,知道我好這口,特意喊我過來。正好,路上碰著個老同學,帶過來一起看肉搏,你們可得激情賣力點,我板凳、瓜子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們action呢。」
耳熟的聲音一經傳出,戴待的話戛然而止。
阿、阿祺……?
封奇在這時從從容容地放下對戴待的桎梏,閃開身子。
沒了他的遮擋,戴待一下就和方頌祺的目光對上。
方頌祺霎時愣怔:「戴……」
而戴待更是看到了站在方頌祺身邊面色不善的顧質。
「確實是……狐狸,」封奇摸摸下巴,笑著對方頌祺道:「你總是掛在嘴邊的戴狐狸。」
緊接著,封奇的視線往方頌祺身邊稍加一偏,便和顧質沉黑的眸子撞個正著。
只一觸,顧質當先挪開眼,綳著臉邁步走向戴待。
尚摸不清楚狀況的戴待直到顧質高大的身形罩下來陰影才恍回神。
在她面前站定后,顧質並不動,光擺著張撲克臉給戴待,隨即垂下眼皮盯住她沒有穿鞋的腳:「怎麼回事兒?」
「鞋跟斷了。」戴待將手裡提著的鞋對他晃了晃。
方頌祺微冷的鳳眸在封奇的臉上轉了一圈,隨即對戴待大聲嚷嚷:「我道是誰這麼大牌,要我親自送鞋過來的是為了戴狐狸。早說不就好了,賣什麼關子。」
嚷嚷完,她不忘媚眼如絲地嗔了封奇一眼。
封奇邪肆的桃花眼裡泛起笑意,介面道:「不是告訴你了,會有驚喜。」
「阿祺,」戴待蹙眉瞥了眼封奇,「你們是……」
「不是早說要把我老公拉出來給你們遛遛嘛,這不,」方頌祺笑靨如花地挽住封奇:「相逢不如偶遇,我老公封奇。」
聽到他的名字,顧質的眉梢不由輕輕挑起買下泮溪樓的那個富商?
封奇則瞍一眼方頌祺,對戴待笑道:「戴小姐,我說的,我們其實很熟。」
戴待目光狐疑地在方頌祺和封奇兩人之間徘徊。
「鞋。」顧質在這時插話,對方頌祺伸出手。
方頌祺將提著的鞋盒遞給顧質。
打開后,一瞥那目測高達13厘米的細跟,戴待幾乎傻眼:「你確定這是鞋而不是兇器?」
方頌祺故作姿態地掩嘴咯咯笑兩下:「可不就是打算用來戳穿狐狸精腦袋瓜子。」隨即,她脫下她腳上的那雙,蹭到戴待面前,「行了,這個高度你大概勉強能hold住。」
最後,她一邊穿著恨天高,一邊斜眼打量戴待,「這身行頭不錯嘛。很捨得花錢。」
后一句話,她自然是對顧質說的。
顧質淡淡回道:「你今天的話又多又無聊。」
戴待不由瞥顧質一眼他也發現了?其實方頌祺平時的話也又多又無聊,但今天……具體說不出哪裡,可就是總感覺怪怪的。
不過,心知肚明就好,當著方頌祺的面說出來幹嘛?
趕在方頌祺反唇相譏前,她忙不迭拉住她:「原來你來的也是這個晚宴。早知道你也在這,我就投奔你了,一堆不認識的人,我笑得都快僵了,……」
兩人邊說邊朝宴會廳走回。
身後,顧質和封奇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再一次撞上,幾秒后,封奇當先笑了笑:「顧總,久仰大名。」
「封先生,彼此彼此。」顧質的眸子略一眯起,「關於泮溪樓,不知道能否和封先生聊兩句?」
「顧總真是直接。」封奇勾勾唇。
顧質氣定神閑回應:「你不是和我太太說,我們其實很熟。就算沖著你太太和我太太之間的關係,也不該和你客氣。」
封奇狀似爽朗地笑開懷,對顧質做了個「請」的手勢。
*
自助餐台前,戴待手持一支鬱金香造型的香檳酒杯,輕嗅著香檳的香氣,確定不遠處正和封奇聊天的顧質暫時沒空搭理她后,她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下來。
一轉頭,卻難得地在方頌祺的臉上捕捉到一絲凝重,凝重地盯著顧質和封奇所在的方向。
戴待不由隨著她看回顧質和封奇,心思微轉間,用手肘捅了捅方頌祺,故作八卦地問:「遛都遛過了,還不肯透露你老公究竟是何方神聖?」
方頌祺淺淺啜一口香檳,吐出三個字:「暴發戶。」
戴待:「……」
回答得如此簡單粗暴,顯然是不願意和她說太多的意思。可也正是這樣,愈發令戴待感到奇怪。要知道,方頌祺是一個特別愛炫耀的人,早些時候,她分明把她老公吹捧到天上去,如今人就在面前,她卻好似巴不得她少問一句是一句。
「戴狐狸。」
「嗯?」戴待聞聲看向方頌祺,方頌祺已經解決了一杯香檳,抓起另外一杯,鳳目黑漆漆:「你離我老公遠點。」
想起她之前的防閨蜜論,再想起方才在洗手間被他們撞見的情形,戴待顰眉:「阿祺,你別誤會,我和你老公只」
「噓」方頌祺打斷她,「他對你很感興趣。」
她表情十分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而這樣的話在一般人的理解中,意思顯而易見。戴待霎時有些尷尬,可很快地,她便有些反應過來,方頌祺貌似話裡有話,表情一下沉凝:「你什麼意思?」
兩人同時往封奇和顧質的方向望去。
封奇恰恰也正望過來,微笑著,手持香檳杯遙遙對她倆晃了晃。
方頌祺的神色微微一僵。
戴待沒對封奇做出反應,忙著應付顧質注視在她臉上的目光。
她對他恬然笑開,隨即清楚地看見他的唇線抿出愉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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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夫婦看起來真是鶼鰈情深。」
顧質聞言看回封奇,「比不得封先生怒髮衝冠為紅顏,我朋友還打著石膏在醫院裡躺著。」
封奇悠悠晃動酒杯里的液體,「我送給阿祺的JUNGLESPA倒是快要重新裝修完工,顧總和顧太太哪天有空來坐坐?」
顧質輕挑眉尾:「這麼新鮮的地方,確實應該抽空上門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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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祺,你老公除了開會所,還做什麼生意?」戴待凝眉問。顧質不是一個會浪費精力和人閑聊的人。
話落,尚未聽到方頌祺的回應,倒是聽見另一把熟悉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傳出:「小待。」
一回頭,果然見戴乃遷笑眼看著她。
而戴乃遷的身邊還站著林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