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不變萬變

「現在天稟之頂當中殘存的力量能與大哥抗衡么？」

仇無衣略一猶豫，儘管心中十分不願，但在父親面前，意識當中卻又依舊選擇了這個稱呼，可謂極其矛盾。

「不能。」

仇鶴鳴的回答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將絕望的現實擺在了仇無衣面前。

「我想也是。」

聽了父親的回答，仇無衣也只是點了點頭而已，這個答案不在預料之外。

如果天稟之頂里真的有足以逆轉形勢的東西，很難想象天衣聖門不會事先利用，既然已經算計到了這種份上，應該不至於在此產生疏漏。

「然而至少會帶來些希望。」

沒有繼續多說，更沒有直接言明所謂的希望究竟有多少，仇鶴鳴對所謂的「希望」也並不如何看重，某種意義上，他比聖尊更加樂於看到這一場紛爭，所以才會主動前來幫忙。

一邊倒的戰鬥實在是沒有意義，鑒於這一點，仇鶴鳴才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仇無衣，而不是因為彼此之間的血緣。

「要如何才能獲得其中真正的力量，雖然我能夠將它們喚醒一部分……可是我也知道那還遠遠不夠。」

仇無衣頓了一頓，回想了一下當時自己的所見所聞，固然自己能夠做到一些，但卻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無法用經驗來判斷。

其他人沒有打擾父子二人之間的對話，都在默默地聽著。

「不知道，我所擁有的力量亦和你有所不同，孤身一人進入天稟之頂是很困難的，如果你想確認一下自己實力的話，不妨與我試試。」

仇鶴鳴的臉上顯現出久違的笑容，甚至顯得過於親切了，已經帶著點惡作劇的嫌疑。

「哼，我倒是期待已久了。」

同樣毫無以外的發展令仇無衣的情緒突然爆發般地高漲起來，猛地捏緊左右雙拳。

然而這其中的「期待」，其實絕大部分是不爽，但仇無衣不得不承認現在有必要接受這個考驗，至少這是最簡單的驗證辦法。

「*！正好藉此也讓你們感受一下力量之間的差距！」

一聲長嘯，仇鶴鳴看似顫顫巍巍的久病身軀忽然騰空而起，已然化作另一個新世界的異空間頓時激烈地震蕩起來。

「有意思！看招！」

凌戚依然是那個最經不起挑釁的，甚至不等仇無衣出手，自己一個人率先沖了過去。

「慢著！」

仇無衣心中明白凌戚又犯了老毛病，起身就追，身後范鈴雨也毫不猶豫地尾隨而至。

「你能快點嗎？」

「上來！」

程鐵軒和窮奇王簡單地交流了一句，立即飛身躍上窮奇王的後背，乘著黑影遠遁消失。

謝凝卻默默地留在了飛龍乘雲的艦橋當中，嘗試著擺弄上面的諸多儀器，很快，高空的景象就投射到了屏幕當中。

「真的不去？」

酒鬼大師似是有點刻意地問道。

「不去。」

全無懸念的回應冷漠如故。

嚓——

一道突如其來的天雷將世界分作兩半，預示著戰鬥的開始。

仇鶴鳴泰然自若地處於眾人包圍之中，過腰長發隨風而舞，彷彿全然沒有戰意。

然而包圍著仇鶴鳴的眾人卻如臨大敵一般，即使是最為衝動的凌戚，現在也已經冷靜了下來。

如夜空之中閃爍無盡的星斗，一條條幾近透明的細線縱橫交錯，守護在仇鶴鳴周身。

仇無衣已在出擊瞬間化為面具環繞的狀態，不敢有絲毫大意，即使父親根本沒有使出天衣的力量。

范鈴雨穩如泰山地居於龍首寶座之上，金色的能量化為構建成軀體的素材，她的內心已經告知自己，這是一個必須藉助神化之力的對手。

耀武揚威的鋼鐵黑鷹盤旋於戰場的最頂端，是唯一還在運動而沒有靜止的，對於凌戚而言，黑鷹形態就意味著神速與最強的機動力，哪怕靜止一時半刻都不舒服。

程鐵軒張開雙翼卻立於窮奇王的後背上，略顯猙獰的相貌與巨大化的黑色凶獸極其合稱，距離仇鶴鳴的距離也是最遠的，經由修鍊之後，他已經能夠控制心中的暴力衝動，而窮奇王也只是依照著他的授意。

雷光纏繞在程鐵軒手中的鼓槌之上，蓄勢待發。

但他實際上不準備直接與仇鶴鳴交戰。

「拿出你們最強的實力，否則必定會後悔。」

仇鶴鳴依然沒有擺出想要戰鬥的架勢，只是淡淡提醒了一句，本已稍稍流出一點點的氣勢又久久地斂於體內。

「那是自然！看我的——波鼓·奮勇驍音！」

程鐵軒張開塗抹著異色獠牙狀唇彩的血口，緊握鼓槌重重一砸，正落在面前浮現的戰鼓之上。

白羽黑翼一同於窮奇王後背浮現的舞台之上張開，看似寂靜的空間當中慢慢地撒下一片片純潔如雪的羽毛，以及一朵朵漆黑如墨的火光，片刻之間充滿了整個世界。

藍色，綠色，紫色，橘黃色……各式各樣的燈光變幻多端的籠罩在程鐵軒瘋狂擊鼓的身姿之上，彷彿眼前的勝負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最大的意義就是自己的表演，可惜此時此刻並沒有半個觀眾。

「呼……」

仇無衣慢慢地舒了口氣，這正是程鐵軒的絕技所帶來的影響，固然身體的體能會長時間持續一個層次，但同時帶來的還有過於亢奮的嗜血情緒，雖然在修鍊中程鐵軒已經非常克制，但或多或少還有些影響，儘管這並不是不良影響。

奮勇驍音的波及範圍異常廣泛，連元在飛龍乘雲之中的二人都同樣受到了影響。

不過謝凝並不想承認程鐵軒青出於藍的變化，她也不清楚為什麼程鐵軒心中天衣的理想形態是這個樣子，不，事實上是完全清楚的，只不過還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其實謝凝早就知道，程鐵軒是為了代替無法出戰的自己。

「那個人也是四天極柱之一，會比其他的更強嗎？」

突然，謝凝似乎有些意外地問道，因為仇鶴鳴的淡定著實過於沉默，沉默到令人不安。

「那可是聖尊看得上的男人，弄不好……只要和他戰鬥一次的話，應該能徹底體會到聖子的強大了。」

酒鬼大師一向不願意承認自己這個老夥計的力量，但現在人不在身邊，稍稍承認一下也無妨。

「有這麼強？」

謝凝平和的表情當中終於掀起了小小的波瀾。

而此時，第一個無法再冷靜的人已經開始向仇鶴鳴展開了進攻。

「哼！還要託大是嗎！看著就不爽！」

本來凌戚還能少少忍耐一下，奈何程鐵軒加上的嗜血衝動直接鑽進了她大腦深處，不出幾秒鐘，她就再也忍耐不住了，飛身化為戰鬥形態，徑直向仇鶴鳴衝去，看起來十分魯莽。

「散開！」

察覺到頭頂能量的變化，仇無衣知道現在可能沒法說服凌戚，若是有什麼能讓她冷靜一下，恐怕只剩下碰釘子了。

凌戚一上腦是很了不得的，基本上沒辦法與之配合，所以在以前在共同作戰的時候她總是充當狙擊的職責，因為這多少能讓自己冷靜一點，為了防止被波及，仇無衣只能暫時與其他人一起退避。

這也是處於一種信任，至少仇無衣這樣覺得，無論父親多強，理論上不會瞬間直接讓凌戚退場。

仇鶴鳴輕輕屈起了食指與中指，頗為優雅地拈在一起，全無戰鬥意願。

然而換句話說，就是在蛛網之中等待對手的落網。

「你以為我傻嗎！好好好讓你不動！我看看你在反應彈裡面動不動！」

以凌戚的視力，再細小的線也足以看得清清楚楚，這顯然是一個相當嚴密的布陣，線之間的空隙雖然足以穿過一個人，但隱藏著諸多極其玄妙的變化，一旦貿然沖入，絲線之間的位移就會立即將入侵者困在陷阱之中。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傻乎乎地接近呢？如果只是將仇鶴鳴從網中逼迫出來，凌戚自認有一百種方法，而今，她選取的正是最為陰損的辦法之一。

黑鷹在網陣的最邊緣突然急轉而上，轉向的瞬間，兩簇分散的白煙自絲線的縫隙之中巧妙地沖了進去，正是黑鷹翅膀上所搭載的一種武器，稱之為反應彈的武器。

「嗯？」

仇鶴鳴似閉似張的雙眼忽地一動，視線當中，一枚飛彈已經在距離自身不遠處轟然起爆。

看似十分普通的飛彈，爆炸之時卻沒有火光，更沒有硝煙，但這絕對不意味著飛彈自身只是虛張聲勢。

大概只有常人手臂大小的小型飛彈其實也沒有發生真正的爆炸，而是外殼被一種內部涌發的力量突然扭成了麻花，緊接著啪地一聲折斷，沒有什麼用處的外殼瞬間被飛彈內部形成的小小黑球吸了進去。

吸收了外殼之後，本來不算太大的黑球瞬間擴散到百倍大小，自內核當中湧出的強烈重力甚至扭曲了空間的形狀，使得空氣變得如同置身於凹面鏡中一般，越來越大的黑球立刻逼近了仇鶴鳴的鼻尖，與此同時，其餘的幾枚飛彈也一同爆發了。

十數個百米大的重力球彼此之間毫無調和餘地，輕輕一觸，立即爆散，裂開的黑球化為一條綿延千米的極光狀黑色虛影紐帶，雖不曾破壞什麼，仇鶴鳴的身影卻早已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