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救世滅世

「全新的世界即將開始運轉。」

側身高居戰馬之上，步無極近乎迷醉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切，剛才兩個兒子的反逆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連事故都算不上的插曲而已，只要她願意，再細小的火苗都不可能燃起。

完全透明的「棺木」當中靜靜地躺著雙目閉合的夜無明，不得不說，人類形態的夜無明的確甜美可愛，又細又長的睫毛在閉目的時刻尤其誘人。

但她卻是一個怪物，不知吞噬了多少活人血肉藉以成長的怪物。

透明之棺被重重泛著黯淡綠光的粘液所包裹，若是懂行的人會立即發現這些粘液的不凡之處。

粘液的總量也沒有多少，滿打滿算大概有幾百升，但它們當中所蘊含的能量已經幾乎能讓一顆星球誕生。

如此之多的能量自然不是一時半會變出來的，步無極為了這一刻已經積蓄多時，而能量的來源則是所有穿過天衣的人。

此時此刻的永國已經完全變成了怪物徘徊的世界，無數沒有表皮，血管當中流淌著熔岩狀物質的怪物四處徜徉，它們已經失去了智慧，在步無極最終的能量抽取之下徹底變異。

但它們還沒有失去自己的生命，不像之前那些怪物一般好戰，因為這些化為異形的人類依舊在進化之路上徘徊，雖然現在只是沒有智慧的行屍走肉。

這就是步無極對國民的「拯救」，身為救世主所施捨的慈悲。

至於潛逃到異界的那些人，只不過形同螻蟻罷了，想要毀滅就會瞬間毀滅。

「嘻嘻嘻，這一刻終於到來了，但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刻，如果是我，必定會抓住這最後的機會。」

蠕蟲模樣的胡博士身體變小了許多，在空曠的宇宙中不斷遊動，怪笑。

「沒有什麼最後的機會，只有我給他們機會的時候，他們才有資格擁有。」

步無極平淡地答道，她的視線甚至都不曾變上一變，既不理睬胡博士，又不去警戒周圍的變化。

「進化的意志選擇了你，卻不意味著你能夠真正將其掌握，擁有此等力量的你自然曉得。」

胡博士也不多加分辨，怪笑之聲卻漸漸停了。

「身為星核的第二意志，你有什麼話要說？」

峨眉微蹙，步無極從胡博士的話中察覺到一絲異常。

「在各種不同的選擇之前，我認為你才是能夠正確引導我等星核復生之人，而我只是我等星核當中分離的獨立意志之一，在星核復原之時必須融入其中，若此時遭受了損傷，復原的時間就會成百上千倍地增加，無疑是十分危險的。」

剝離了「人類」的身份，已經完全化為星核意志之一的胡博士已然變得幾近陰沉。

並非因為他的演技過人，而是「胡博士」這一人格逐漸淡化，與星核的大意志逐漸統一的原因。

在長長的千萬年之間，「胡博士」始終以一個獨立個體的身份活躍於世間，在各種可以利用的勢力之間來回遊走，尋求讓星核復生的最短途徑，同時也不斷地進行各種研究，以求突破。

可以說那個瘋狂科學家性格的胡博士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心中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大業」而已，然而當星核即將復生的時刻，這個分離的意志已經在消失的邊緣。

「無須擔心，即使我無暇出手，她的本身意志也不會立即消失，仍然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你只需要慢慢沉睡就行了。」

步無極的笑容無疑含著萬種風情，卻同時蘊藏著同等的殺意。

「看到你這種眼神，我就能夠……放心……了……」

盤成一團的蠕蟲垂死掙扎般動彈了兩下，圓滾滾的身體化作一灘飛灰，蠕蟲消失，包裹著透明之棺的綠色物質卻增殖了一倍有餘，多出的物質慢慢滲進棺中，爬上夜無明較小的身軀。

「哼……愚蠢的戒備……也罷，既然你們真敢出現，那就陪你們好好玩玩……戰爭，飢荒，瘟疫，死亡……」

察覺到兩個由遠及近的氣息，步無極反而輕鬆一笑，將如雪晶瑩的皓腕舉向虛空。

血色斬刀，黑色天平，慘白王冠以及腐綠戰馬分別化作不同顏色的球體，懸浮於步無極周身，這四條衣骨的名稱並不吉利。

「天之號角已然奏響，神將刻印賜予無罪之人……」

蒼茫的宇宙當中驟然響起雄偉*的號角聲，一枚形狀不住變換的閃光陰極浮現於步無極毫無瑕疵的前額之上。

步無極的身軀沒有因為解放力量而變成巨人，但遠方襲來的兩個「巨人」已經寸步難行。

「大哥……這就是她真正的力量嗎……」

身體如同被灌注了大量鉛水，仇無衣咬牙切齒地全速前沖，速度卻只剩下原來的一半，沉重的不止身體，還有精神。

「只能用瞬間移動來戰鬥了，儘可能減少普通移動的次數。」

步九重的身體亦同樣沉重，比仇無衣好不了多少，卻主動想他伸出一隻手。

「不必了，大哥，都到了這兒，那就一路衝出去！」

仇無衣謝絕了哥哥的好意，身形驟然化為虛無，緊接著，步九重也同時消失。

「以六為刻印之獸開始咆哮，凡持血之聖痕者……必定征戰至烈焰焚盡世界的最終時刻。」

長長的禱詞終於結束，逆十字形的傷痕血淋淋地撕開了步無極的掌心，輕薄的黑衣同時化作貼身的鎧甲，而傳送至此的兩個巨人也在出現的瞬間同時出手。

「滅！星辰顛覆！」

與轟擊仇無衣之時的一擊截然不同，步九重不由分說展開五指，掌心涌動的黑色力量頓時將光芒四溢的巨掌硬生生地撕裂。

手掌崩潰之處，一個極小極小的黑球像發射彈弓一般飛射出去，看起來極為可笑。

「五之型·烈光！」

仇無衣雙掌併合，於步無極另一側現身，同樣在現身之前就醞釀好了這次攻擊。

雙手掌心之中聚合起來是一枚不住變大的淺白光球，一道道激烈閃爍的電弧自仇無衣全身湧向光球所在之處，噼噼啪啪閃動數百次之後，繼續膨脹的光球變得像刺蝟一般滿是棘刺。

「哼。」

面對兩個兒子的夾擊，步無極只是冷冷哼了一聲而已。

這一聲，正與二人攻擊到來的瞬間完全重合。

步九重彈出的小小光球還沒有一個普通人的拳頭大，即使飛射出去，大小也不曾發生任何改變。

而仇無衣的攻擊卻魄力十足，聚集在掌中的光球沒有被他直接丟出，而是直接捏爆。

光球爆破的瞬間，宛如瀑布逆流般的雄偉光幕猛地席捲而來，化作破壞力十足的光之巨浪，剎那間吞沒了步無極。

可是光之巨浪之中卻立即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孤島」，步無極連動都沒動，冷眼望著保衛自己的光芒。

此時，步九重的攻擊旋即到來。

更加細小的黑色光球根本沒有擊中步九重，好像連命中率都十分糟糕，直接沉沒在仇無衣釋放出的光芒之海中。

這一形勢可謂糟糕之極，不僅仇無衣的攻擊無效，步九重又沒有進行更好的配合，顯然這一波攻勢必定失敗。

「真正的強者，從不耍這些徒勞的計謀。」

步無極甚至連出手的必要都不覺得有，無聊之極地冷笑道。

突然之間，已然波濤洶湧的光之海上漩渦皺起，步九重丟下的小小黑球正是漩渦的核心。

在光之海最底層瘋狂旋轉的黑球竟吸走了周圍所有的力量，貪婪地吞噬著一切，不僅僅是光，還有漂浮在宇宙中的物質，甚至宇宙本身，不過旋轉了三五十周，整個光之海洋已然消失殆盡。

黑球真正的力量終於呈現出來，在無休止的旋轉與吞噬當中，小到可憐的黑球已然化為狂暴的黑洞，龐大的吸力理所當然地將步無極波及。

「僅僅如此？」

步無極雖不至於巋然不動，卻嘲諷十足地懸浮於黑洞之前不過數寸的位置，悠然自得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變化。

「大哥！」

「弟弟！」

仇無衣和步九重心領神會，與大腦中同時響起的靈感化為貫通的電光，掌中同時噴出一道奇襲的能量波。

能量波的位置卻是封印著夜無明的透明之棺，步無極雖沒有被黑洞吞噬，但無窮盡的吸引力或多或少能夠影響到她的動作，哪怕是瞬間移動也同樣有一點延遲。

這一點延遲，就是反敗為勝的關鍵，想要正面擊潰步無極是極其艱難的，但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破壞星核降臨的容器。

「很好。」

步無極終於笑了，冷冰冰的笑意挾帶著從天而降的恐怖，以最直接的方式滲入到步九重與仇無衣的心臟當中。

然而能量已經脫手，瞬間就會命中，即使遭受到如此可怕的重壓，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改……

「亘古不變之永恆真理！」

步無極的話音似乎比二人出手還要早，當仇無衣意識到的時候，耳中已經聽到了這*無比的聲音。

砰——

噴射出光束的手臂突然自肩膀開始一寸寸地崩潰，無法控制能量的走向，仇無衣身體在劇痛中忽然一抖，能量波歪歪斜斜地射向宇宙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