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文靜,我喜歡你,一直以來都這樣,你記得有次在黑客娛樂城,魚膽來報復我們嗎?那次是我第一次那麼擔心你會被他們砍傷,從那時起,我就在心裡默默地喜歡你,只是就我那時的身份,我實在不敢對你說,你別看我平時嘻嘻哈哈,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但是真正到了要認真的時候我就說不出話來。」陳化龍說完這些話后便將低垂著的頭抬了起來。
而此刻,周文靜卻還怔在驚愕之中,陳化龍看到她那驚愕的表情,以為她不肯接受自己對她的表白,又再說道:「我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算了,當我沒說過。」然後他舉步待走。
周文靜回過神來,陳化龍用一雙很虔誠的目光望著她說:「文靜,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是真有愛你。」
料想一般的女孩子聽到一個男孩這樣真誠的向自己表達愛意,女孩是會很感動,很開心的,但是周文靜的臉上卻並沒有顯得高興,相反,倒隱隱現著一股淡淡的幽傷。
周文靜的舉動卻並沒有像陳化龍預想中的那些舉動,她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慢慢地向前走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而陳化龍卻怔在那裡。
月光並不明朗,有些陰霾,夜風吹著周文靜那鬢邊的秀髮如柳絮飄曳,她獨自一人走在回醫院的路上,雙目無神,她那一臉的表情自從剛才聽到陳化龍的那一番話后就已僵在了她那張白晰俊美的臉上。
她沉思著,腦海中逐漸現出那天的那幅畫面來,那是一個星期前,中午飯的時候,陳夢三來找她,說有些事想對她說,在小鎮上的那家鳳來樓咖啡廳,陳夢三對她說他喜歡她,她當時有些吃驚,也有些興奮。陳夢三問她願不願做她的女朋友,當時,她沒有回答她,只是低著頭喝著咖啡,咖啡的味道有點苦,但是加了糖和奶油以後已經去除了苦味和澀味。陳小虎見她不說話,並沒有再問,只是說要她考慮考慮,當時她的心海就像是那加了糖和奶油的咖啡一樣,甜甜的,滑滑的。那是第一次有人那麼正經地跟她說喜歡自己。但時過一個星期以後,陳夢三從小玩到大,關係鐵得很的兄弟也來對她表白心中的愛慕。現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個漂亮善良的女孩,她不想因為她的關係而使這一對從小玩到大,關係鐵得像磐石的兄弟產生一點點感情的破裂,在她的心裡,他們兩兄弟跟自己交往都有了五六年的歷史,說到在她心裡的印象,幾乎是厚薄彼此,差不多重。這要在他們中間作抉擇的話,她真不知該選誰,想不到自己經常在韓劇中才看得到的愛情三角竟然讓自己碰上了。
她思索了很久,但是仍然不知道怎麼辦,一腔苦楚不知向誰訴,輾轉之間,她想起了黎露,想問問她,遇到這種事怎麼辦?
「但是跟她說有用嗎?她會不會笑話我?不會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怎麼會笑話我呢?但是就算不笑話我,我又怎麼好意思開口?如果夢三和化龍兩人所說的是真的,那倒還好,如果不是真的那我跟她說了,以後怎麼見人?還是不要說了,但是這種事他們沒有必要開玩笑啊?」周文靜拿著在大路上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地說著。到最後還是拿不定主意跟不跟黎露訴說。
夜風有些涼意,但是周文靜卻緊張得身上有些躁熱,她慢慢悠悠地從那馬路上穿過去,突然,一輛的士的一腳急剎伴著周文靜的慘呼聲撞在了路旁的垃圾桶上,周文靜倒在血泊里,手裡還拿著那部只撥了黎露的電話號碼卻並未按通話鍵的。
陳化龍還伏在橋欄上,失望地望著水面上沙船地陳化龍聽到那聲呼聲,奔了過去,那一刻,他懵了。
醫院落很快將周文靜抬上了手術台,看著那慘白的手術中三個大字,陳化龍沒有了任何意識。
半個小時后,陳夢三發瘋似地跑了過來,來到這裡時,他只穿了一隻鞋,右腳上只穿了一隻已全是泥土的襪子。之後,周文靜的父母來了,周文靜的母親老淚縱橫,父親一臉驚慌。
陳化龍不停地吸煙,陳夢三懵在那裡不說話。手術室的燈光突然熄了,那醫生說:「病人的情況穩定下來了,但是她的腦部和腹腔受到極大的震蕩,隨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建議立刻轉院,請省級醫院的主刀醫師親自操刀,或許能回天有術。
陳小虎與黎露在那天的午夜時分接到電話。這突然來的事故令一向頭腦冷靜的陳小虎也感到驚慌失措,而黎露更是憂心忡忡,因為周文靜不僅是她同窗了十餘年的同學,更有著姐妹般的情誼。周文靜出事對於她來說無疑於是一個驚天噩耗。當下兩人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另一家醫院的病房內,周文靜臉色滄白地滴著點滴,陳小虎,黎露,陳化龍,陳夢三,野雞還有周文靜的母親和父親陪在那裡。周文靜無力躺在病床上。
陳夢三握住周文靜的煞白的手,周文靜對著她無力地舒心笑笑,說:「夢三,我這一病可能是不行了,那天你對我說的話是真的嗎?」
陳夢三低泣著:「文靜,別說沒志氣的話,等你好了,我就將你風風光光地娶回家,我愛你!」
站在旁邊地陳化龍心格登一下,有種說不出的痛心,這種痛心不僅僅是看到自己心愛的人還在垂死的邊緣掙扎,更帶有一點點的醋意。但這絲醋意倏忽之間便消失於無形。
「化龍,你過來。」
陳化龍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去。「夢三,化龍,我知道你們都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好,我心裡對你們也有種割捨不下的愛,但是現在我的大限恐怕是到了,不能再陪你們高高興興地玩了,化龍,如果有下世的話,我們做一對親兄妹,但是這一世恐怕我是盼不來了。」陳夢三帶著半分驚疑的眼神望了一眼陳化龍。
陳化龍狠力地搖搖頭:「文靜,你要堅強,這一世我就要跟你做兄妹。下輩子,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妹。」
周文靜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望著黎露,此時的黎露早已哽咽得不行,「黎露,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可惜,可惜我們就要緣盡於此了,更可惜的是我不能喝你和虎哥的喜酒了,如果你還能記起的話,就在你們結婚的那天舉起酒杯對著西方的天空斟下一杯酒吧,我會在西天看著你們的。」
「醫生……醫生說……你……你會好好的,文靜,你要堅持下去,咱……咱們那……那時候說……說過要永遠做一……一對姐……姐妹的。」她哽咽得再說不出話了。
周文靜微閉著眼盯用力地咽了口口水,然後又緩緩睜開眼來,說:「爹,娘,你們養育了我一輩子,可惜女兒不孝,只能下輩子再來孝順你們了。」
「靜兒,聽話,別……別瞎說,要聽……聽醫生的話,醫生說你會好起來的。你……你小時候說過要給你爹買毛衣的,還……還說過要……要給娘買風扇的。」黎露的母親說道。
周文靜會心地笑笑。她躺在床上,微笑著閉上眼,腦海中逐漸浮現出那一幅畫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