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超級美女為國捐軀
在失去理智的丘八們面前,拉大旗做虎皮的軍事警察們現了原形,都成了不吃眼前虧的好漢,聰明點的腳底下抹油,膽小點的躲在遠處干喊。剛才對電唱機耍盡了威風的雷奧少尉一邊承受著雨點般的拳頭和唾沫,一邊拽著上校往外跑,幾分鐘前不可一世的上校頓時成了過街的老鼠,成了隨處遊動的旋窩中心,借用宣傳部門的一句套話: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無路可逃的上校被逼急了,聲嘶力竭地尖叫:「你們放過我吧,不關我的事,取消休假是元首的命令,是元首。」
他的滿嘴胡柴真把元首招來了,一輛架著重機槍的袖珍輪式裝甲車從車站裡突了出來,撞破圍牆,碾碎柵欄,幾乎壓到別人腳後跟時猝然剎住,後面跟著一輛同樣尺寸的小坦克。順著敞開的圍牆豁口望過去,發現上百個士兵從裝甲列車上跳下來,像狼一樣嗷嗷叫著撲過來,一眨眼功夫就佔據了幾個制高點。
這些士兵雖然佩帶著普通裝甲步兵的標識,傻子都看出他們來頭不小:那種驕奢是常年養尊處優的結果,全身奢侈得過於沉重:手裡拿著剛剛定產的德式全自動突擊步槍,胯子上別著剛剛量產的美式M3衝鋒槍,屁股上吊著長柄手榴彈,肩膀上掛著破片手雷,這並不是為了打仗而是為了造勢用的。
裝甲車上一長串機槍彈射在車站房頂上,碎裂的磚瓦自房檐落下,彈殼燙得裝甲車下面的人連閃帶退,屋檐下的人們往後退著,這樣的速射根本不長眼睛。一個用大圍巾圍住大半個臉穿黑皮夾克的男人站在車頂上,一個美艷無比穿灰綠色軍大衣的紅髮女軍官神氣活現站在重機槍後面,槍口有意無意地對準他們,幾個彪形大漢四面八方地護衛,四個親信全身倒有七八個隨時可以噴齣子彈的槍口。
冉妮亞噠噠噠地對空摟了一個火,趁大家驚慌失措之機,卡爾梅克人帶著幾個人衝進旋窩,轉眼間就把上校搶到手,速度之快連獲救者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勁地嚎叫:「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幹什麼,干你的*。」卡爾梅克人沒聲好氣地。
裝甲車成了旋窩中心,「他們是一夥的,不讓他們走,把裝甲車掀翻」。一些腦子快的士兵對沒腦子的士兵喊叫,說沒腦子是因為他們真打算把重達十噸的裝甲車掀翻。
冉妮亞橫眉冷對一手叉腰大聲嚷嚷:「違抗命令,格殺勿論——這沒有道理好講。」
「滾下來,滾回家生孩子去。」彷彿熱鍋里丟進幾顆花椒,這些兵們根本不尿她。
希特勒一把扯掉讓他憋氣的大圍巾,把舉世聞名的小鬍子用手捋了捋,清了清嗓子,嘴裡冷風一灌,打了個氣勢磅礴的大噴嚏,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好在這些士兵們還在因意外而錯愕,沒有笑出聲來。
「我的士兵們,我——阿道夫?希特勒來看望你們啦。我鄭重承諾,等打完這一仗,我讓你們休雙倍的假期。現在我要求你們返回前線,建立功勛。」
他的一句「我的士兵們」馬上拉近了最高統帥與普通一兵、從前線到後方的距離,他是神仙有把一灘爛泥變成標槍的魔力,剛才還神憎鬼厭的傢伙們臉上便綻現了光華。元首也就再不廢話:「施蒙特中將,麗達少校,馬上護送他們上火車。」
這對男女利索得很,下了車揮手便走,滿車站的兵們全跟去了,除了還沒緩過勁兒的上校沒一個拉下。冉妮亞朝上校呶呶嘴,希特勒想起身邊還有這麼個活寶:「你有逆流而上的勇氣也有漏船載酒的運氣。做人做到如此晦氣,何不賺個爽快?剛才你滿世界喊元首命令取消休假?」
上校就一臉曖昧地笑笑,小丑也似不輕不重地打著自己,希特勒就一臉陰晴難辯地看著他打。
「咱們前線再見。」希特勒從裝甲車上跳下來,背著手頭也不回地回到裝甲列車。
兵變剛出現苗頭就被掐斷了,勇敢無畏的德軍竟然發生這樣的事,希特勒不高興,很不高興,加上有點感冒,接下來的一天他是癩蛤蟆過門檻——又墩溝子又墩臉,看誰都不順眼,聽什麼都不入耳。罵罵咧咧地在狹窄的車廂里來迴轉磨,像條飢餓的呲著牙的老狼。
鮑曼拿牙籤剔著牙縫來拍馬屁:「我的元首,今天要不是你出頭,這些士兵們一江春水向東流了。你一出頭馬上力挽狂瀾……」
元首面紅耳赤,青筋畢露地吼道:「出個球頭,你不知道槍打出頭鳥?我的行蹤全他媽暴露啦。屁大點事非要讓我出面,下面的人都死光啦?」
鮑曼臉一紅,拉著薇拉到車廂另一頭的小房間里快活去了。
「就是,我們辛辛苦苦保密,連飛機都不敢坐,這下好了,前線都知道希特勒到了前線。」麗達為元首的安危擔憂,元首非但不領情,還狠狠地嗆了回去:「說什麼呢烏鴉嘴,語無倫次。」
麗達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地走了。
施蒙特把帽子夾在胳膊肘兒低頭彎腰走過,希特勒擠兌道:「一個中將站沒站相走沒走相,像什麼樣子?就是因為你們軍官沒正形,所以才鬧出今天這樣的事。」
施蒙特正在想心事,沒理他的茬,元首更生氣了,罵道:「哎,大戰在即,你不在值班室瞎逛盪什麼?」
狗蛋屁顛著過來送湯藥,希特勒劈頭蓋臉一頓罵:「我讓你提前潛入那些兵中打探消息,你給老子死哪去了?」
狗蛋一個哆嗦,手裡的湯藥灑到冉妮亞脖子里,冉妮亞隨即一腳,卻踢到人家的褲襠,狗蛋的臉馬上變成了猴子的屁股,破口大罵:「你個紅髮妖女往那踢呢?把我的球踢壞了你賠得起嗎?」
每當這個時候,大家都躲開了,偏偏冉妮亞不識相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元首的頭像潑琅鼓一樣隨著冉妮亞轉,最後被轉得不耐煩了,罵開了:「轉轉轉,你的推磨的驢呀,沒事找一邊呆著去。」
「我是驢你是狗,說翻就翻的狗臉。我偏轉,我把你轉暈,你就不會見人就咬啦。」冉妮亞嘻嘻哈哈根本不買賬,迫使他拿出殺手鐧:「你不是一向很能嗎?怎麼剛才連廣場上的那幾個兵都嚇唬不了?那些渣兵讓你回家生孩子呢。」
「你……」冉妮亞氣結,氣嘟嘟地走了。
「想跟我斗?哼!」希特勒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似帶著滿足的笑,扯開大衣在長沙發上躺下了,很快鼾聲大作,與鐵軌的鏗鏹聲合著拍。
專列像得了肺炎的老牛,喘著粗氣在爬山,元首在雙層鋼板保護的小卧室里與麗達調情。麗達最近大起大落:先是在莫斯科閱兵中出足了風頭,後來被希姆萊敲打,今晚他要毒龍鑽洞慰勞小三。
列車在半山腰的一個會讓站緊急停車,差點把希特勒的大雞雞折斷,猝然從麗達身上爬下來,氣急敗壞地喊叫:「怎麼回事?啊,誰讓停車的?鐵路壞了?遇到游擊隊了?」
他披上睡衣走出小卧室。兩個人影帶著瑟瑟寒風走進了四號車廂,在接受警衛們的例行檢查后臉色凝重走到元首面前。希特勒望了一眼來人,馬上一臉的不痛快,扭頭望著黑呼呼的窗外,像是對烏拉爾山乾枯的芨芨草說話:「海耶中將,你不在巴黎風流快活,深更半夜飛到俄國的荒山攔我的車,是不是天塌啦?地陷了?」
熱嘲和冷諷都沒得到迴音,他緩緩轉過頭,看見平日風流倜儻的海軍總參謀長海耶中將雙眼飽含淚花,雙肩不停地抽動著。他的副官休奇耶上校鐵青著臉向前邁進一步,昂揚著頭大聲回答:「報告元首,為了找您,我和參謀長先生三天三夜沒睡覺了。我認為您在質問參謀長先生之前,應該問清楚我們怎麼從馬爾他一路追到烏拉爾山的。」
希特勒鼻孔里哼了一聲。被一個小小的上校將了一軍,心裡有氣卻發作不出來,理虧呀。想想看,沒有要緊事人家滿世界攆著追?只是與海耶這個花花公子一向不對付:誰讓他海軍彙報會期間領著麗達鑽樹林?差點讓他丟醜。
鮑曼一直在車廂另一頭探頭探腦,這會一溜小跑,笑裡藏刀打圓場:「坐下說,坐,大老遠趕來,還沒吃飯吧?薇拉,上茶。」
海耶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列車劇烈搖晃了一下,險些掉到地上。他用令任何男人都羨慕嫉妒恨的磁性聲音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海倫死了,拯救了帝國,死得悲慘,全身一絲不掛,被幾十個牲畜*,鋼釘打進頭顱……」
西方外軍處南方站副站長,為帝國立下蓋世之功的、炸毀巴拿馬運河,美得連冉妮亞和麗達都抬不起頭的海倫小姐,潛入北非執行特殊任務,不幸被人識破身份。在最後關頭,她發回了盟軍登陸的情報,死得很難看。
海倫用自己年輕而寶貴的生命拯救了第三帝國。為了挽救只剩下一口氣的蘇聯,盟軍儘其所有準備秘密在西北非登陸,艦隊已經在英國港口升火待發。海倫施展美人計搞到登陸計劃並公佈於世,在最後關頭挫敗了盟軍的登陸計劃。
海耶提到一個細節讓他又悔又感動:海倫臨死前手裡緊緊攥著他送的那枚藍寶石戒指。噢,早知道她這樣痴情,應該送給一枚鑽戒的呀。他心裡升騰起一股快意:雷德爾元帥,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你的情人心中只有我呀。
整夜,希特勒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坐到天明,眼前浮現著一組由放肆的狂笑,萬般的柔情、決絕的堅毅、冷艷的瘋狂拼貼出來的立體畫,潛伏在巴拿馬加通湖的山魈,暗藏在卡薩布蘭卡的諜影,出入巴黎上層社會的風流寵兒,縱橫捭闔的絕色間諜,最終用她年輕嬌柔的完美身軀化成了一道美麗絕倫的彩虹,掛在德意志帝國上空。
電唱機里整夜播放著卡薩布蘭卡的旋律,希特勒打開好多天沒動過的日記本,寫下了這樣唯美的文字:夜幕降臨,繁星如塵,滿天的星光在我眼前已經迷離,依稀看到海倫孤單的影子緩緩升騰到夜空,命運女神阿特洛波斯伸開雙臂迎接她,她進入那純真之地,溶入那永恆之鄉,與眾神相伴,與日月同輝。再見,我的海倫!永別了,我的*人……後面的字浸泡在淚水中——
窗外飄動著雪花,專列翻越烏拉爾山。烏拉爾山是伏爾加河、烏拉爾河同東坡鄂畢河流域的分水嶺,西坡分佈著大片闊葉林和針葉林,林中生長著椴樹、橡樹、楓樹、白樺等樹種,而東坡大多是落葉松。有趣的是生活在東西兩側河流的魚兒也不一樣:西側河流里的鮭魚體閃紅光,而東側河流里的馬克鱘魚和折東魚等卻都呈銀白色。
烏拉爾山還是歐、亞兩洲的分界線,這不,大家聚集在車窗前,連希特勒都把鼻子貼在鋼化玻璃上,觀看立在東麓山坡前10米外的歐亞洲際分界碑,碑有3米多高,碑頂上一頭踩在卐字上的金屬老鷹傲視東方。
專列在白雪覆蓋著的西西伯利亞原野上向東疾駛,十個小時后抵達庫爾干市,他們離開莫斯科已經1973公里了。雖然叫這個名字,但這裡沒有幾個庫爾幹人,絕大多數是俄羅斯人,車站裡除了一列列軍列外,竟然還有裝著牲畜的車皮。又過了十個小時,專列開進車裡雅賓斯克,列車在這裡加水,希特勒神秘兮兮地向圍繞著餐桌大吃二喝的隨從們吹牛:「我向你們透露個絕密消息,不許外傳。德軍接管車裡雅賓斯克,引進德國流水生產線后,每個月生產多少輛坦克?哈,1650輛,比1940年全德國的坦克產量還多10輛。」說話間,一輛滿載嶄新獵豹式坦克的列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