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章 本相
「我找你們,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尋找一樣東西,」
說話的女人帶著一副巨大的墨鏡,蓋住了三分之一的臉龐,整個頭顱也躲在帽子中,顯然很顧忌暴露身份,
「尋找什麼……不,出價多少,只要價格高,幹啥都行……」林易這是窮怕了,
女子停了一會兒,透過墨鏡,似乎在打量林易,
「我同時找了很多相同的工作室,你只有找到后,我才能給你錢,」
「至少給點定金嘛,」
「沒有,」
「對不起,這個單我不接,」
「完成後獎金五千萬,」
「我不接……怎麼可能……哈哈哈……」
……
林易請女子坐下來：「你到底要找什麼,」
「我要尋找我自己,」
「大姐,你這是拿我開玩笑,你這個大活人不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啊,」
女子搖了搖頭：「尋找真實的我,」
「你坐在這裡,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這更真實的你嗎,」
女子默然地點點頭,
「大姐,你這是玩我吧,」
女子雙手一揚,整個身體突然變成一陣雲煙,嗖然飄散,雲煙飄散到不遠處,再次凝聚在一起,形成女子的模樣,
「這不過是我的萬千幻相之一,但是我的本相,突然有一天消失了……」
「幻相……本相……」林易腦子變得像漿糊一般,但是那個女子如同雲煙一般的幻術,讓他感覺到這個女子不是開玩笑,
「這件事情,你能慢慢道來么,」
女子點點頭,
「我是幻術師,能夠營造所有的幻覺、錯覺、幻相,能夠創造一個看似真實的世界,讓別人在其中沉睡,因此,我也是夢想的製造者,但是對我而言,幻相不過是我的外表,而本相才是我真正的心靈,」
「突然有一天,當我在給一個男子營造夢境時,我突然發現我的本我消失了,我空虛地如同雲煙,如同微風一吹就會散開,我慌忙地在滿世界尋找,但是我的本相,如同雲煙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
林易一頭霧水：幻術師、夢想製造者……這一個個名詞,自己從來不曾聽說過,
以前覺得行者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神秘的群體,現在看來,似乎也並非如此,
這個世界如此遼闊,傀儡師、幻術師,一個一個接連出現在林易的世界里,這個世界突然變得更加錯綜複雜起來,
「大姐,我想打擾一句,如果你沒有了本相,對你的人生有什麼影響,」
女子搖搖頭：「如果就以我的人生而言,沒有什麼影響,每個人都是靠著幻相在外面交際,與這個社會溝通,沒有了本我,我依然可以用幻相與整個世界聯絡……」
「那你為什麼要尋找本相呢,」
「空虛吧,」
「那你說說你的本相有什麼特徵,」
「嫉妒、粗魯、嗜血、瘋狂……也同樣恐懼、悲傷、柔弱、安靜……它從來沒有被這個文明的世界污染,它如同純潔的惡魔,帶著最為本真的惡與善,沒有做作與虛偽,沒有文明與道德,當我與這個世界越接近,本相就幻化作無數幻相,只有依靠幻相,我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但是沒有本相,我的生命似乎也沒有了最本質的意義,」
林易拿出一個小本子,仔細聆聽她說的話,
「你能夠說明一下,你失去本相時的情景嗎,」
女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那是一個明媚的下午,天上飄著雨……」
「停,為什麼下雨天是明媚的,」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的記憶,我是在重複,沒有了本相之後,我就不知道什麼是喜怒哀樂,我只能靠著回憶曾經的感情來打發時間,」
「繼續你的故事,」
「那是一個明媚的下午,天上飄著雨,雨是甜的,我撐著傘,那個男子就站在我面前,我能夠看到他的臉,他的臉如同阿爾卑斯山一般美麗,但是我感覺到他憂傷,他用那雙大眼睛看著我,讓我實現他的夢想,」
「后來呢,」
「我是一個幻術師,實現別人的夢想是我的工作,夢想雖然是虛幻、暫時的,但給人們帶來了歡樂,當我給他做完夢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本相消失了,」
「那個男子是誰,他才是這個事情的關鍵,」
「我的上一個雇傭者找到了他,」
「那可以問他啊,」
「他已經永遠不會說話了,」
「死了,」
「植物人,」
「線索就這麼斷了,」
「斷了,」
「當時沒有別的人質嗎,」
「當時他身邊有一個女人,一個長得比我還要漂亮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未婚妻,他們郎情妾意,情意綿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找她問問,或許還有線索,」
「她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那個男的,掐死了她,」
「這個男子叫什麼名字,」
「步寒崖,」
林易感覺這個女人或許是個騙子,或許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或許就是個惡作劇,當時當他真的跑到天京市三二〇醫院調查一番,竟然真的找到了步寒崖這個人,
透過厚厚的玻璃,林易能夠清晰看到這個男子帶著氧氣管,平靜地呼吸著,
那容貌,真的如女子所說,如同春天的小雨一般溫潤而清秀,
他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據說他昏迷之前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妻子,但為何笑得那麼暢快,
而且,那個女子所謂的本相,到哪裡去了,
要掙點錢還真不容易啊,特別是遇到這個神經病一樣的顧客,
但也只有這種顧客才出得起錢,用五百萬尋找一個毫無價值的本相,
真不知道如果最後找到了,五百萬能不能拿到手,
跟一個精神病人糾纏這麼長時間,似乎也是挺無聊的啊,晴兒啊,如果不是為了養活你,我需要這般死皮賴臉地掙錢啊,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別把冰箱里的東西都吃光了啊,那可是我們一個星期的食物啊,
想到冰箱里的存糧,林易覺得還是回去看看,
就在林易剛剛準備從醫院裡走出去的時候,突然他看到一個人,他的身體迅速躲藏起來,跟著那個人的背後,悄悄往前走,
直到最後,他發現,那個人竟然在男子的病房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