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奉旨火速回京
臘月的天氣總是惡劣的,天氣寒冷,就算是一向被人們傳唱春江花月夜的江南,也不外如是。
遠遠的,大地已經被蒙上了一層銀妝素裹,這個天氣事實上很不利於戰事。尤其是明軍。
天冷了,官兵過冬的棉衣棉被雖然已經開始源源不斷地運上了前線,可是饒是如此,過冬的衣服也總是遠遠不足,這也無疑讓江楚寒費勁了腦袋,連著上書了三封,也絲毫不見朝廷的動作,看到此番情景,江楚寒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在除夕即將到來的前幾天里,襄陽城裡忽然迎來了一位傳旨的太監,那太監的來勢極其匆忙,江楚寒震驚之餘,還以為是王承恩王公公,驚喜之下連忙出城相迎,就算自己是鎮國公,對待天使也是必須要以臣子之禮去接待的,就算是開府儀同三司,王爺也是必須得向傳旨的太監下跪行禮,這一點上江楚寒毫不含糊,該跪的就得跪,不該跪的,就堅決不能跪。
率領著百官來到城門口以後,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天使急匆匆的來了,沒有宣鼓齊鳴的禮樂,沒有氣勢恢宏的依仗,有的只是三騎高大馬匹,兩個護衛,和一個傳旨的太監,江楚寒的目光微微一閃,將眼前的這個與以往的不同之處盡收眼底,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的變化,連忙客氣地走上去,道:「敢問可是天使?」
天使,也就是替皇帝傳達聖旨的太監,在急匆匆的下馬了以後,看了眾位襄陽文武一眼以後,仔細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江楚寒,低聲道:「敢問可是鎮國公?」
「正是本國公。」江楚寒客氣地答了一句,雖然江楚寒不知道聖旨宣的是個什麼內容,想來也應當是與江南戰線的事情有關,自己可是連上了三道摺子請求過冬的軍大衣等物的,掰開指頭算上一算,押送李自成的隊伍現在也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了,看起來不久以後,就應該要問斬了吧?
那太監的臉色卻是一臉的緊色,低聲道:「鎮國公,不知可否借一處隱秘之處說話?」
「嗯?」江楚寒頓時微微一怔,復又點了點頭,隨手一揚,請那自京里而來的太監先行入內,自己與他二人並駕齊驅,一起浩浩蕩蕩地向著襄陽城裡走了進去。
待進了城,尋了一處幽密的所在,那太監忽然臉色頓時一陣大變,顫著聲音對江楚寒低聲道:「國公爺……不好了,您快點回京吧,皇上……皇上他老人家病危了!」
一行驃騎飛快地行駛在寬大的官路上,遠遠看去,大約有三十人的規模,其中也包括了前番來傳旨的太監等三人。
這是江楚寒的四十多人護衛隊的一部分,因留了十人給京城的眉兒使喚,給了陽光十人去張獻忠的軍中,此刻,他們正是要趕回京城的路上。
崇禎皇帝病危,這對於滿朝上下甚至於整個大明來說也絕不是一件好消息,聽前來傳旨的太監說,崇禎皇帝已經水米不沾。
江楚寒的心思心亂如麻,在江楚寒的心裡,崇禎皇帝對自己著實不錯兒,不管怎麼說,自己的這一路官路青雲,也都是出自於崇禎皇帝的賞賜,可是眼下,崇禎皇帝竟然病危了,這讓江楚寒的心情怎麼能好的起來?
如果說,滿朝文武里現在心情最差的,恐怕就只有江楚寒了。可江楚寒印象中清楚地記得,崇禎皇帝不是病死的,而是在七年後被李自成逼得在煤山上自己上弔死的,這次傳旨自己火速進京,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何況現在中原和江南的戰局正在全面展開,雖然李自成被抓,但賊黨尚有三四十萬大軍分佈在各地,臨陣調離主將也於理不合呀。這跟宋朝岳飛被十二道金牌從陣前調回京城何其相似,江楚寒似乎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三十來人的驃騎急急地前進在官道上,天,也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了。
今天的天黑得格外地早,江楚寒坐在馬上,看了看天色,長吁了一口氣,身旁的邱楓不由得凝了凝眉頭,道:「國公爺,我們還是趕緊找個地休息吧,天色將黑,在趕下去恐怕會錯過驛站。」
「不!」江楚寒堅定地搖了搖頭,道:「繼續趕路!」
「繼續趕路!」邱楓看了看江楚寒,情知無法說服,便猛地一勒馬韁,沖著其他人大吼了一聲。
「國公爺。」那太監想了想,不由地殷勤地道:「連續快馬奔跑這麼多天了,前方就是濟南府長河驛館,不如就且先在那裡休息一夜,咱們人受的了,可是這馬兒也受不了啊,國公爺意下如何?」
今天已經連續奔趕一天的路程了,胯下的駿馬的速度也開始有些慢了下來,想到這裡,江楚寒不由長嘆了一口,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皇帝病危這種事已經發生在十幾天前的時間了,此刻就算是再緊趕慢趕,也回天無力了,想到這裡江楚寒不由的更加的顯得有些悲痛,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歷史早已是註定好了的,就算崇禎皇帝沒有病死在龍椅上,幾年後也會死在歪勃子樹上,一切皆是歷史的定數,江楚寒想及此處,心裡也不由顯得更加沉重起來,難道此次調自己進京不是陰謀,而是因為自己這個後人的介入使歷史全部改變了?
又經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奔騰,長河驛館已經就在眼前了。
長河驛館坐落在濟南府的外城,之所以沒有設在城內,是為了方便往來的官差趕路,從而即便是天黑,也不用在進城才可以住宿休息——事實上,等到天黑時分,城門也早已是大門四閉,宵禁了,倘若要是錯過了進城的時間,那可如何是好?
江楚寒等人走進了長河驛館,一個看起來有些矮胖的驛長已經湊了上來,一身衣服倒是很乾凈,一雙豆大的眼珠里,滿是精明,邱楓讓他派人喂馬,然後又清理出了幾個乾淨的房間來,那驛長也是忙不至地點頭答應。
江楚寒看著這個驛館里的幾個來往的驛卒,居然都是身強力壯,不由得心裡一動,微微皺眉,看了邱楓一眼,讓他把那個矮胖的驛長喊了過來.
「你在這裡,幹了多少年了?」江楚寒淡淡地問道。
「回國公爺的話,一個月有餘了!」之前江楚寒已經亮明了身份,所以此刻,那驛長笑的也是越發的諂媚。
江楚寒看了他一眼:「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此時已經進入濟南府的地界了,只要快馬再趕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順天,故而濟南府和順天人士的口音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而此刻這個驛長的口音里卻帶著一絲濃濃的河北音,所以江楚寒故而由此一問。
那矮胖的驛長頓時笑了:「國公爺,我也是濟南府人士,只不過從前去了河北當兵,一個月前才回來的。」
江楚寒點了點頭,只是看著那些驛卒的模樣,不由地皺眉道:「這小小的長河驛館,居然養了這麼多人,這些人一個個身強力壯,好像都是從伍過的吧?」
「是啊!國公爺說的不錯。」那驛長嘆了口氣,無奈地道:「我們這些人曾經都是士兵,只不過在戰場上受了傷,沒法再繼續從伍了,領了安家費以後,兵部就把我們統統調到了這裡。我們這些個人原本都是河北大營的,被派去與韃子作戰,都是和我遭遇一樣,受了傷,身體殘了,被清退了,雖然安家費不少,可是總有吃空的一天,我們將軍仁慈,請兵部把我們幾個調到了這裡,每個月按例也有點月錢,所以大家總不會餓死。」
江楚寒笑了一聲,點了點頭,看著這個驛長走路地時候,果然略微有些瘸,好像是腿腳不靈便了。
而其餘的那幾個驛卒,雖然都是身強力壯,孔武有力,但是仔細看去,果然有的是右手缺了拇指和食指,再也無法握刀劍了,有的更是一隻手掌齊腕斷掉了,還有的手臂很長,想來原本是弓箭手,但是卻缺了一隻眼睛,空有手臂,卻是眼力不行,這才被軍隊清退出來地。
江楚寒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讓邱楓多賞了點銀子。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完以後,每個人的身上都越發的感覺到了疲憊,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絕禁不起這一整天的全力趕路,想到這裡,江楚寒微微一笑,吩咐了邱楓一聲,今夜不要人值守了,大家安心睡覺,好有力氣明天繼續趕路。
夜晚,江楚寒躺在床上,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心中有些心神不寧,卻總是睡不著。他思索了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乾脆就躺在床上,雙眼大睜,看著天花板,心中想著自己地事情。
周圍一片寂靜,漆黑地房間里,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就這麼一直睜著眼睛到了後半夜,江楚寒才漸漸地生出了一絲淡淡地倦意,翻了個身子,正要睡去,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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