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不識繁體字 難懂三腳帳
此話一出,驚得眉兒雙手忽然一陣顫抖,手中的托盤立即滑落在地。江楚寒忽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床榻震的巨響,猶如惱怒了的獅子沖著眉兒怒道:「說!你究竟是什麼居心?你讓本少爺喝下這東西,是想害死本少爺么?」
「少爺!少爺!」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的梨花帶雨,早已哭成了一團:「少爺我求求你,求求你你饒了我吧。」
江楚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一片寒氣,冷聲問道:「讓本少爺喝下這等虎狼之葯,難道你就真的不知道少爺我現在的身子根本經不起這種葯么?你說!你這不是想害死我,又是什麼?」
見眉兒蜷縮在地上早已哭的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江楚寒摸了摸下巴,暗暗一笑,自己不過是用上了一點點前世偵訊犯人時所使用的刑問手段,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麼快就突破了心理防線,實在是出乎了江楚寒的意料之外。
看著眉兒滿臉淚水的模樣,江楚寒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這戲還得繼續唱下去,只好板著臉繼續說道:「眉兒,你先起來說話。」
眉兒擦了擦滿臉的淚水,輕輕地站了起來:「眉兒命薄,家父本是錢莊的掌柜,惹了場不該惹的官司后傾家蕩產,眉兒也被不得已賣進了府里。眉兒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讓家父好好的過完這輩子,眉兒不敢多想,只請求少爺可憐可憐眉兒,要了眉兒的身子。」
話音剛落,只見眉兒腰間的彩束忽地脫落,身上的衣服輕輕地順著眉兒的手臂滑落在地,傲人的身材此時已是坦露無遺,眉兒昂著頭一臉堅毅,微微閉上眼睛,輕聲說道:「請求少爺可憐可憐眉兒,不要讓眉兒的尊嚴變得徹底的一文不值。」
江楚寒並沒有轉過頭去,反而很仔細地打量著眉兒的身體。不得不承認,眉兒的身材發育的很好,此刻這樣赤x地站在自己面前,恐怕還真的很少有男人能夠把持的住。江楚寒的嘴角忽然泛起一絲微笑,這讓眉兒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屈辱。
「把衣服穿好。」江楚寒終於閉起雙眼。
眉兒的臉色頓時一陣慘白,身形微微晃了幾晃,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后,臉上已再無一絲血色的眉兒輕輕地向江楚寒道了個福:「謝謝少爺,沒有要了眉兒的身子。」然後轉身便要走出去。
「回來!」江楚寒忽然一聲爆喝,緊接著罵罵咧咧地說道:「你這小丫頭還真是頭犟驢,你現在要去幹什麼?尋死不成?」
眉兒轉過身子,臉上的微笑無比僵硬:「眉兒哪裡還有臉面活在世上?」
「笑話!」江楚寒忽然一聲長笑,緊接著沉下聲來,緊盯著眉兒的雙眼說道:「告訴你,眉兒,不是少爺我看不上你,而是我江楚寒實在不願再像以前一樣荒淫無道,生活的像一隻白米蛀蟲一般,只知走鷹斗狗,尋花問柳,白白過完這一輩子了!」
江楚寒這一席話震的眉兒心中猛地一跳,她呆了好半晌,才痴痴地問道:「少爺這話可是當真的么?」
江楚寒苦笑一聲,說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在騙你么?」
這個時候,江楚寒哪敢說出自己是從四百多年後穿越過來的人?恐怕就算說出來了,眉兒這丫頭也不會信,反而還認為江楚寒是誑她呢。一個身體一個靈魂,生為兩世人的江楚寒怎麼也不願意去做那風花雪月的多情公子哥了。
江楚寒摸了摸鼻子,微笑道:「那參湯里含有一種叫做[麥角]酸二乙[基醯]胺的東西。」見眉兒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江楚寒連忙改口道:「這個東西......嗯!俗稱就叫做[春]葯。」
江楚寒的話說的眉兒一愣一愣的,好半晌眉兒才驚疑不定地脫口說道:「少爺!你竟然懂得醫理?」
醫理?乍聽之下江楚寒也愣住了。感情因為自己這麼一說,這小丫頭便以為自己懂得醫術,江楚寒很清楚的記得,麥[角酸]二乙[基醯]胺這種東西是十九世紀一個美國人發現的化學產物,常常被人用來製作一種叫做l.d.t的藥物,也就是俗稱的烈性[迷]幻葯,吃下去後會使人在不知不覺中迷失本性,**大發,被一些不法份子專門用來毒害年輕女性,沒想到在中國明代就已經出現這種東西了。
前世身為一名緝毒特警,常年奮戰在緝毒第一線,這種藥品接觸的何止百次,所以江楚寒準備喝下參湯時一剎那間聞到的一股異味時,瞬間就判斷出了,這正是那種被後世叫做麥[角酸]二乙[基醯]胺的化學藥物,至於在明代叫什麼名字,江楚寒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而眼前,眉兒竟然誤認為自己懂得醫理,這讓江楚寒又好氣又好笑,敢情從前那不學無術的江家少爺從陰間地獄里走了一遭,回來后本性大變,一時半會讓眉兒無法接受。
但若是江楚寒不承認自己懂得醫理,那麼剛才所說出的推斷也就不能被成立,自己又不能說出實情,否則就算江楚寒真說了實話,眉兒也絕不會信的。
於是江楚寒只好苦笑一番,揉揉鼻子,腆著臉說道:「這個醫書么,從前倒是看過一些。比如《本草綱目》什麼的。」
話一出口,江楚寒才猛然想起,《本草綱目》是四五十年前的神醫李時珍走南闖北,學那上古時期的神農嘗百草,費盡一生心力攥寫而成的一本醫藥名著,這個時代估計還沒有出版發行呢。
但見眉兒一臉痴痴的望著自己,似是一副不懂的樣子,江楚寒只好厚著臉皮腆著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改口,估計現在在眉兒心目中,自己這個江大少爺的形象一下提高了不少吧。
「沒想到少爺竟然真的懂得醫道。」眉兒一臉驚訝地說道:「眉兒本來還認為少爺是個......」說到這裡,眉兒忽然臉色大變,一雙粉嫩的小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驚疑不定地望著江楚寒。
江楚寒淡淡一笑說道:「認為我只會喝酒嫖娼,不務正業,並且不光你一個人這樣認為,所有知道我的人都這樣認為,對嗎?」
看著眉兒驚疑不定的神情,江楚寒笑了笑:「眉兒,你要記住,從今往後,我江楚寒都絕不會再是以前的那個江家少爺了,從前的那個江家少爺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則是一個全新的江楚寒。我絕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生活了,絕對不會。」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已讓眉兒徹底的拜服在了江楚寒的眼前,看著眉兒激動的神情,江楚寒笑了笑。不知以這樣的方式說出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兩世人,眉兒會不會想得明白。
打發走了眉兒,江楚寒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里。打開電腦,查找了一些關於明末的資料,發現自己現在正處在風雲變幻的明朝崇楨七年,整個中華民族歷史上唯一的皇帝自縊就將發生在十年以後,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滿清入關還沒有發生,明未期間最為著名的李自成起義也還沒有成氣候......
江楚寒清楚的記得前世在上看過一本小說,作者在小說中有根有據地說主角常智光在萬曆年間,就已經把大明的內憂外患清除了,並提前一萬年在華廈國土上建立了[民]主的一人一票的[選]票制度,原來是騙人的,害得我還花了幾十塊錢購買閱讀幣天天追著看呢。不過,這一切也讓江楚寒深深感到,自己還有機會改變這段歷史。
自己現在穿越成為了一名身著錦服的大少爺,但雖著錦袍,實為布衣,毫無功名,當不了官,自己這隻蝴蝶憑什麼扇動風暴,又憑什麼改變這整個天下的走勢呢?
江楚寒想的有些頭痛,雖然自己身為穿越者,清晰的知道這未來幾年天下風雲大勢的急劇變幻,事實上,江楚寒卻並沒有義務挑起這麼大的重擔,大不了到時候攜著眉兒遠居海外某座島上,江楚寒大可在海外衣食無憂過著混吃等死的生活,幸福的過完一生,然後就此逝去。
但是,既然江楚寒來到了這個朝代,身為中華民族子孫的江楚寒就不能坐視不理,讓江楚寒眼睜睜的看著歷史上那一幕幕的悲劇重演,江楚寒是絕對無法做到的!
既然想不到怎樣才可以改變這未來幾年的風雲大勢,那就先不想了吧。至於眼前,江楚寒也能隱約的猜到究竟是誰讓眉兒給自己下烈性**的,眉兒自己是絕不會這樣做的,但是想不通的是,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江楚寒仔細地搜索了腦海中的記憶也沒有想通,索性就算了。只要那個人不再想方設法的使出些下流的手段暗害自己,江楚寒便也就不想再去追查這件事了。因為江楚寒從來都不是一個記恨心很強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江楚寒一直以來的處事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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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決定了要好好生活在這個朝代,江楚寒索性讓眉兒從雜物間捧來一本本滿是蜘蛛灰塵的書,好不容易一本本清理乾淨以後,江楚寒小心翼翼地翻開一本《禮記》,然後直接傻眼了。
這本《禮記》是宋體字的刻本,宋體字是南宋秦檜所創,在筆畫上,仍然保持了中國書法的本質特徵,在與唐楷顏體比較時,更清楚,如點、捺、撇及轉折處的頓挫處理,對書法運筆進行了高度的藝術化概括,乃是正本漢字,可繁體字為多。
而眼前這本《禮記》卻不由得讓江楚寒頭大如斗,原來那秦淮公子竟然是有半數字不認識的半文盲,這讓從二十一世紀的本科生穿越來到明朝的江楚寒不禁抑鬱無比。看來想要在這個朝代里讀書考取一屆功名,難上加難了。若要讀書還得先請先生從識字學起,江楚寒不禁汗顏。
隨手將《禮記》丟在一邊,江楚寒閉上眼想了想,似乎自己所會的也不過只有《三字經》的一小部分,以及其餘的一些唐詩宋詞什麼的,而在這個文風盛行的朝代,不能出口成詩的讀書人簡直不敢稱自己讀過書,江楚寒這樣的更加不敢在外人面前稱自己讀過書。
想到這裡,江楚寒無奈地認識到,讀書這一途,現在看來自己是走不通了。
既然讀書這一途已走不通,江楚寒便吩咐江獨流搬來這幾年的賬本,查一查自己現在究竟多有錢。既然讀書走不通,那麼做生意不知又如何呢?江楚寒清楚的知道,在兩百年以前的明朝開國之初時,有一個叫做沈萬山的大財主橫空出世,出巨資幫助明太祖朱元璋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既然江楚寒穿越成為了一名有錢人家的大少爺,說不定將來便能夠效仿沈萬山,改變那一場歷史的浩劫。
當江獨流命下人從帳房裡搬來那一本本堆的像小山一般高的賬本時,江楚寒還清楚的記得江獨流畢恭畢敬的臉上隱藏著的那一抹深深的嘲諷,感覺江獨流認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不學無術的大少爺么?
江楚寒笑了笑,只是讓下人們將賬本隨意擱置在地上,並沒有對江獨流的態度進行深究,他要用事實證明。
現在江楚寒的頭比初看《禮記》時更大了,翻開賬本后,江楚寒無奈的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這古代的記賬方式。
明朝時,人們使用的是通用的「三腳帳」,即通常所說的三帳,草流,流水簿,總清簿。對來去和收付,入和出進行分類記載。本是很簡單的流水記賬方式,可是讓江楚寒頭疼的是,這些賬本上的文字,他依舊看不懂。
江楚寒這時才真的開始頭痛起來,江大少爺不學無術,只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竟然連文字都看不懂幾個,這在當時文風盛行的明未,簡直就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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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陽光透進了屋子裡,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椅子上正坐著的江府大管家江獨流正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六姨奶奶嬌瑤一臉冷笑地望著眼前跪著的少女,冰冷的眼神里絲毫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火焰和恨意。
房間里靜的嚇人,只能聽見江獨流那慢條斯理的喝茶聲,那少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江獨流咽下喉中的茶汁,閉上眼仔細品了品舌尖殘留的香味,過了半晌,江獨流終於睜開眼睛,對一旁的嬌瑤淡淡地說道:「果然是好茶,穀雨前採摘的君山毛尖果然名不虛傳啊,入口甘甜,毫無一般茶葉的苦澀感,三兩銀子一兩的茶,值了。」
嬌瑤那妖冶的臉上劃出一絲冷笑,冷笑著說道:「怎麼處置這個騷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