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泰戈爾的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卻不能說我愛你。

因為是晚上，穆棉看不清明宇軒臉上的表情，但是她能想象出他的樣子，一定又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周圍的學生好像約好了似的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他們，穆棉第一反應就是臉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她摸了摸臉，沒有什麼特別的。再看看前面不遠處的明宇軒，他已經被一大群女生圍起來了……

不就是有張慘絕人寰的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穆棉直跺腳，為什麼不管在什麼時候這傢伙總是這麼風華正茂。在這樣的氛圍里，她像個孤獨的小丑，和他忙碌的樣子形成最清晰的對比。

那些女生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一個個興奮的樣子讓穆棉不禁懷疑她們是不是很久沒有看見帥哥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同理，在這個日新月異的社會，沒有什麼消息是不能及時傳播到它該去的地方的。

很快的，一大群扛著攝影機的人蜂擁而至。架勢大的讓人瞠目，穆棉獃獃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默默的問這個世界都是怎麼了？

「明總，請問你為什麼一個人出現在南安大學？是不是計劃收購南安的全部股份？」

「請問您計劃什麼時候正式公布收購計劃？」

……

幾個眼尖的看見後面的穆棉，一時間，又紛紛把鏡頭對準了不知所措的穆棉。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和明先生一起來的嗎？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您能和我們說一下嗎？」

……

裡面的幾個記者大概是認識穆棉的，畢竟一年前，她也曾經是站在明宇軒身邊的女人，那時的她，也像現在的趙雨一樣是這座城市的焦點。

「是穆小姐？您是穆棉小姐嗎？」

「就是一年前穆氏的千金，她爸爸被抓起來的吧！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消息了，聽說是死了……」

「穆小姐，您現在和明總是什麼關係，您知道他已經和趙雨訂婚了嗎？」

「請問您是不是打算做小三，或者明總的地下情人呢？」

……

在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明宇軒忽然衝過來拉住她的手就往門口跑。他像脫韁的野馬，根本不受控制的往前面跑。他力氣很大，就像一年前一樣。後面是一大群聒噪的記者和一大群無節操的學生，穆棉的手在那瞬間不再屬於自己，在他的手裡，她的手是那樣的安穩，動都不動的任由他牽著。

狂奔到停在門口的車旁，明宇軒把她推到車裡，然後自己推開圍在身邊死纏爛打的記者。場面混亂的很，那一張張陌生的臉上掛滿了渴求的表情，每個人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這個新聞，價值多少錢呢？值得他們這樣奮不顧身。

明宇軒車技很好，很輕鬆的避過了一直擋在前面的人牆。從前穆棉見過他家裡賽車的獎牌和照片。他意氣風發的站在領獎台上，接受所有人的仰望和祝福。居高臨下的樣子，竟然這麼多年了都沒有絲毫的改變。上帝真是不公平，這樣的人，就該好好的經歷一下人間疾苦才好。

「剛才為什麼站在那裡不動？被人這樣說，就不知道反擊的嗎？」

穆棉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她怎麼會在意呢？本來就子虛烏有的事，她已經學會了如何在許許多多的話里挑出對自己又用的那句，又該怎麼樣忽視無關痛癢的奚落。

「我不在乎了，隨他們說去吧……」

明宇軒不相信，「真的？如果明天報紙的頭條是我和你，你也不會在意，不會覺得不堪，也不會覺得有愧於許亦輝嗎？」

『許亦輝』，這三個字敲在心上，不疼不癢，但是不安的感覺確是那麼清晰可見。他總是一語中的，沒有什麼其他的廢話，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讓她花容失色。

她說，「我想你有那個本事讓他們閉嘴，對吧？」

明宇軒說，「要是我不想呢？你能怎麼辦？」

穆棉輕輕的笑，「不會的，你在乎你的利益，你的公司，你的股票漲跌，怎麼會任由這種負面新聞讓你虧損呢？」

她胸有成竹，沒有一絲的膽怯和懦弱。

「果然是變了！」

他輕佻的語氣讓穆棉心裡不舒服，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玩具。不可以！那是從前的事，現在絕對不能再度重演。

「你千辛萬苦的找我出來，就是為了來這裡？」

她為什麼用『千辛萬苦』？大概是山長水遠的人生，隔了太多難以逾越的障礙。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機會促膝長談，沒有機會重頭再來了。

明宇軒沒有回答她，她的問題，他總是愛理不睬的。

穆棉沒有想過自己還會再一次出現在這裡，這飽含著那段愛情回憶的地方。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她試著反抗過，可是明宇軒總是這樣的，反抗有什麼用？

他拽著她進入電梯，穆棉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時間去掙扎。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說過我們現在沒有一點關係了！」

穆棉努力壓抑心中的怒火，佯裝鎮定的說。

怎奈不管她如何的表示自己的不滿，明宇軒就是不動聲色，我行我素。

門打開，穆棉似乎隱約預料到即將發生什麼事情。她抓住門把手不肯進去，明宇軒稍一用力就把她拉進去，然後用腳關上那扇門。

「沒有關係！你說和我沒有關係！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他面目猙獰，額角突起的青筋很是明顯。穆棉站在那裡，飛速思考著該如何應對這樣的狀況。

「你在說什麼？」

這句話好像讓他更加氣惱，他把她拖到房間里，一把仍在那具有紀念意義的大床上。

「說什麼？我在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別給我裝傻！一年了，你就算是個孩子也該長大了！我每天跟在你後面，看你和其他的男人卿卿我我，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