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果真無趣
鼻尖襲來令人口水直流的香氣，阿懶使勁嗅了嗅，腳不由自主的尋著香氣而去。穿過喧鬧的人群，阿懶最終停在一個酒館門口。
酒館門口站著一位白衣飄飄恍若仙人的男子，陽光下男子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阿懶看不真切他的臉。男子身量很高，手上正端著一個精緻的瓷盤，阿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如同定在那裡，眼睛幽綠的看著那瓷盤裡的魚。
沒錯，是魚，是阿懶此生最愛的魚，而且是糖醋味的。不過，可看可聞而不可得的感覺，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想吃？」男子溫聲問道，似乎帶著笑意，阿懶用了極大的心智才擺脫美食的誘惑，硬生生擺出一絲警惕來，仙人曾說過，越是美好的東西越不能輕信，她不能輕信。嗯，對的，想是這麼想，阿懶的眼珠子還是移不開。
「阿懶，想吃。」男子耐心極好的等著阿懶回答，美食的魔力實在太大，阿懶下意識的作出回答，嘴角已經溢出晶亮的銀絲。
「阿懶，你怕我？」男子忽然這般問，語氣里有著阿懶不明白的悲切，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的心隨著男子的話一堵。不再猶豫，阿懶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瓷盤，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真的……好好吃，嗚嗚嗚，阿懶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好吃就慢慢吃。」男子說完拂袖便要離去，阿懶叼著光禿禿的魚骨，用油膩膩的爪子拽住男子白得勝雪的衣袖。男子看了一眼，並未拒絕，默許著拉著阿懶走遠。
一直到了山門口，男子才回過頭看向阿懶，白白的衣袖上已經沾染了不少油漬，男子只是多看了一眼，並未生氣。
「與我派無干之人，不得入內，阿懶就到此吧。」男子說完，拂去阿懶的爪子，飄然離去，阿懶嗚咽著想追去，無奈那兩個守門弟子太過無情，說什麼都不放行。
阿懶癟癟嘴，好想再吃一口那糖醋魚啊，好好吃。怎麼辦呢？阿懶皺眉蹲在山門口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如何才能進去呢？肚子好像又餓了。
「仙人，好人，你放我進去吧，求求你，阿懶會砍柴燒水、洗衣做飯，可以幫你打掃房間，你讓我進去吧，嗚嗚嗚……」阿懶坐在地上抱著山門前的兩個石柱哭嚎不止。
「師父，那個丫頭在山門口哭嚎不休。」守門弟子如實稟報，男子正在打坐，面色如常，唇角卻微微勾起。
「由她去，午時三刻，給她送些雪梨湯潤潤嗓子，再給她拿些桂花糕等小點心填肚子，看她偏愛哪種口味，明日多給她拿些。」
「是。」
弟子臉色奇怪的遠去，男子唇邊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阿懶，我終於找到你了。
阿懶做夢了，她夢見師父拿糖醋魚引誘自己，然後自己死皮賴臉的拜師。結果在拜師的時候，師父變成了一條大尾巴狼，要吃了她，於是阿懶被嚇醒了。
醒了之後的阿懶惴惴不安，畢竟平時看師父也覺得師父大人眼神有些古怪，不行不行，她還是得換師父。
她已經打聽好了，隔壁山頭的蜀山派是方圓百里所有門派中伙食最好的，阿懶果斷決定投靠蜀山派。當然，方圓百里也就這兩個門派而已。
說干就干，阿懶難得的早起，洗漱完畢，弟子服穿得工工整整，頭上挽了一個道士一樣的髻，確定自己儀容儀錶尚可之後，便興沖沖地朝師父禪房進發。
「咚咚咚」
「進。」有節奏的三聲敲門聲后，師父大人萬年不變的聲音傳來，阿懶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推門進去。
「師父早，徒兒給師父請安，徒兒昨日已經劈好了三天的柴火，灌滿了水缸，洗好了今天的菜。」阿懶得意洋洋的彙報，這應該是她這三年了最勤快的一天吧。
「嗯，做得不錯。」師父大人打坐完畢，微微抬起眼，眸中不知為何熠熠生輝，看得阿懶心裡發毛，不自覺倒退一步。
「那個，師父啊……」
「這麼早過來可有用過早飯？這是后廚昨日剛做的新糕點，好像是蛟龍吐瑞，外面是薄薄的一層麵皮，裡面是魚肉肉沫，搭配著芝麻、豆瓣醬，入口鮮嫩脆滑……」
「咕嚕。」伴隨著師父繪聲繪色的描繪，阿懶很沒骨氣的咽了口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啊，好想吃。不過，要背叛師門，這時候再要吃的好像不太好。
「昨日你辛苦了，這糕點為師不喜，你若是喜歡，便……」
「喜歡喜歡，阿懶自是喜歡，謝謝師父！」阿懶欣喜若狂的把一盤糕點抱在懷裡，去蜀山派的事隔幾日再說也不礙事的。這糕點真是太……好吃了，要不……等吃膩了再走？
阿懶喜滋滋的想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師父大人臉上寵溺的表情，若是阿懶看見了，絕對能嚇得阿懶扔了糕點閃人。
剛踏出門外，一個身著淺藍色道服的男子就迎面走來，男子長得很好看，俊眼修眉，一雙深邃的眼眸盛著些許笑意，看上去有些放蕩不羈，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在人群中顯得很出眾。
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本門弟子，阿懶氣結，不是說非本門相關人士不得入內嗎？這人誰放進來的？
「站住，你誰呀？」阿懶語氣不善的喊道，男子停下腳步，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身形嬌小可愛，五官還帶著孩子的稚氣，不過十七八的模樣，一手抱著糕點，一手伸出食指指著自己。
那指頭圓潤，在陽光下籠著瑩潤的光澤，渾身正義凜然，兩頰氣呼呼的鼓起，眼裡有些許憤怒之意。看上去，竟是可愛俏皮至極，男子不由得莞爾，這洛山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古靈精怪的女弟子了？
「看什麼看，這是師父賞給我的，沒你的份。」阿懶見那人痴痴地望著自己，直覺他是覬覦自己懷裡的糕點，當即兩隻手護著糕點。
「在下蜀山派大弟子蒼夜，絕無覬覦姑娘懷中美食的意思，冒犯姑娘了，請姑娘恕罪。」蒼夜雙手抱拳向阿懶賠禮，阿懶許久沒有反應，蒼夜微微抬頭，只見阿懶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嘴角似乎有亮晶晶的液體流出。
呃……蒼夜唇角忍不住上揚，他長得有這麼好看嗎？竟讓她看痴了去。
無怪蒼夜這般想，他容貌向來出眾，在蜀山派基本是數一數二的，很多師姐師妹對他芳心暗許，他也不是毫無所感，但第一次被女子這麼大膽的打量，他除了有些難為情，心裡還有些欣喜。
「那個，你真的是蜀山派的？」阿懶兩眼冒桃心的問，蒼夜露出一個自認為最親和俊美的笑點頭，不出意外的看見阿懶的眼睛亮了幾分。
「那個，你們蜀山派還收弟子嗎？唔，或者想找打雜的也可以。」阿懶抓抓腦袋認真的問，蒼夜有些好笑，她這麼想進蜀山派？那當初到洛山來幹什麼？該不會是迷迷糊糊走錯地方，然後拜錯師父了？
這麼想著，蒼夜覺得很有可能，兀自點了下頭，阿懶以為他是在回答自己，當即一喜，要不今日就跟著大師兄回蜀山派得了。
「那個大師兄啊，蜀山派的伙食好嗎？和我們這裡比怎麼樣？」蒼夜剛為阿懶那句自來熟的『大師兄』有些莫名的高興，聽見後半句，唇角直接猛抽了一下。這少女拜師的理由就是這個？
「呃，這個……」
「阿懶，流口水了。」蒼夜正要回答，只覺身邊一股風過後，一個白袍男子便擋在自己面前，伸手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擦拭阿懶嘴邊的津液。
雖然沒有看見這男子的正面，但單單是一個背影，烏黑順滑的墨發，還有那修長如玉的手，也可以看出這個男子是怎樣的風姿卓絕。
「蜀山派大弟子蒼夜，拜見洛山掌門。」蒼夜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阿懶感覺自己所有的感官都不在了，人也動不了了，只能看著師父專註的為自己擦口水的模樣，感覺心……跳得很快。
師父，徒兒再也不敢背叛師門了，你對徒兒幹了什麼呀？對不起師父，你饒了我吧。
「蜀山派？自我接任洛山掌門以來，便與江湖各派沒有來往，蜀山派此行所為何事？」洛雲川給阿懶擦乾口水，轉身面無表情的問，憑著身高差，阿懶完全被洛雲川遮擋在身後。
「家師有書信叫我遞呈洛掌門，可否借一步說話？」蒼夜雙手作揖，禮數周全的問，洛雲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拂袖往自己房門走去。蒼夜沒再看阿懶，徑直朝屋裡走去。
「這些年洛山基本不插手江湖事，不知蜀山掌門修書與我有何事相商？」洛雲川示意蒼夜坐下，邊說邊倒了杯茶水遞給他。
「家師是想請洛掌門參加即將舉行的十年一次的武林盛會，不知洛掌門是否有……」
小劇場：
阿懶：那個，大師兄留步，蜀山派的伙食到底好不好呀？
大師兄：……
阿懶：大師兄，你為何不說話？
師父：為師難道對你不好？大師兄已經被妖怪抓走了，阿懶可還要去蜀山？
阿懶：二師兄，為何妖怪不抓師父偏偏要把大師兄抓走？
師父：阿懶果然欠收拾，沒關係，接下來咱們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