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紛紛擾擾說因果
方離軒神色一寒.隨後.竟是一笑.
「你笑什麼.」風馭蒼將不快放在了臉上.語氣不見好.
方離軒將笑容一斂.「我笑.笑你還是不夠狠;笑你越來越像拂尤了.」
「那又如何.」風馭蒼滿不在乎.
「聽聞風主子行事有分寸.待人溫和.該是極會處事的人.如今.卻是這樣幼稚.」說到後面.方離軒的話里越髮帶了幾分不恥.
「幼稚.」
「不幼稚嗎.」方離軒反問.氣勢一下便上來了.「方才對著引奠芸也是將一切都放在臉上.如今對我亦是如此.你可知.如此.我們便將你的弱點和喜怒摸了個透.」
風馭蒼笑笑.走到一邊.「那些八面玲瓏的人間多了.越發覺得拂尤這般真性情才輕鬆爽快.」
「她是真性情.沒腦子.不然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方離軒不以為然.「若是她平日里有你往日一半的溫和.也不至今日這般牆倒眾人推.」
「人本就如此.與她平日待人如何無關.夢溪待人如何.之後東窗事發.那些人又待她如何.」風馭蒼嘴上如此說著.但也終於開始左右自己的語調.「如今拂尤的下場.該是比她好吧.」
這一句話.成功地讓方離軒黑了臉.
之後不知是何情況.夢溪的所作所為竟是弄得人盡皆知.若是這事還怪她自己行事是在太過.那麼.之前取消婚約時.也確實有幾分牆倒眾人推的意思.
讓方離軒黑了臉的是.風馭蒼竟然是連銅雀山裡的事也能查到……
羊皮卷上所記載的.僅僅寥寥數語.餘下的便是風馭蒼自己去查的.方離軒倒是沒有想到風馭蒼還有這個本事.不過.當年他讓拂尤離開這件事風馭蒼該是今日才知.
至於其中隱情.他該是到如今還不知.
「風馭蒼.我不會留下.」方離軒沉默一會兒.開口道.
風馭蒼不屑地笑笑.看了方離軒一眼.「我以為你魔君又是多有擔當.當日那般帶她.今日就不該尋來.今日既是尋來.不敢為當日只是贖罪……你算是什麼人.」
要說喜怒不形於色.沉穩老成.這些若是要做到真正進了骨子裡.雷打不動.只能是靠歲月醞釀.方離軒走過的年歲.比風馭蒼不知多出了多少倍.如今.自然不會被風馭蒼幾句話就激怒.
「風馭蒼.方才.在你我到此之前.引奠芸肯定是給拂尤服過毒.」方離軒說到這裡.話語微微一頓.滿意地看到風馭蒼刻意隱藏.但還是逃不出他眼睛的緊張.「你還記得之前嗎.」
「之前什麼.」
「之前拂尤就中過毒.還是拜你所賜.當時她會被你手中把玩的毒蟲咬.是你可以設計的吧.」方離軒的華麗沒有一點疑問.就是陳述一個誰也否認不了的事實.
風馭蒼也是不能言語什麼.事實的確如此.當日兩人不過相互利用相互提防.那的確是風馭蒼用來接近引浼姮的一個手段.也是用來牽制一個人的手段.
這件事情是風馭蒼人生中的一段後悔事.但是.他不能否認自己當日的用心.
「你又如何了.相比本座.也好不到哪裡去.」方離軒的話里有了幾分瞧不起.「當日本座已經替她除了體內蠱蟲.僅有些餘毒.可是.你還是未能將她體內的毒全數清除.」
風馭蒼神色一窒.
憶起曾經誰說過.引浼姮體內的毒已經被人解了大半.大致就是在……又憶起曾經他曾在深夜找到一個胸口受傷.卻又刻意避開要害的引浼姮……
「那個時候.你就在我們周圍了.」風馭蒼後知後覺.
「不然.」方離軒道.「我從拂尤到北平的第一天開始就守著她.這些年.她身邊發生的大小事情.我通通清楚.
「還記得曾經你們在她所謂故居底下遇險嗎.對了.一道說了.所謂故居.便是拂尤在來到銅雀山之前與她母親曾經居住過一段時間的小屋.
「你還記得你們在谷底的山洞中遇險嗎.你以為.那位公子真能為了你們專程回到……去到那裡救你們嗎.」
谷底……
風馭蒼記起那次了.就是那次.他在谷底第一次發現.傷口沾了引浼姮的血便會像正常人的傷口一樣.久不癒合.他記得.那一次.他還以為他們兩個都會死在那裡.迷迷糊糊中貝小七喚醒.帶著引浼姮一同跟著夜逝離開了.
原來……那次.竟是方離軒找夜逝去的.
「風馭蒼.」方離軒出聲喚回出神的風馭蒼.「我話又說偏了.我們要早做了斷.方才本就是只想跟你說.拂尤現在身中劇毒.而能夠就她的.就是現在眼前的本座.」
風馭蒼猛地抬頭望向方離軒.「你在威脅我.」
「我希望你相信我.」方離軒淡淡地看著風馭蒼道.「我不會騙你.我說只有我能救她.就是只有我能救她.你若是留我在此.便回去為她準備後事.」
「你……」
「放心.本座是有修為的魔.區區引奠芸.留我在此也傷不了我.至於拂尤.你要守著她死.就守著.」說罷.方離軒走到一邊.端正地盤腿而坐.閉目養神.不再欲語.
風馭蒼看著方離軒.將他的話在自己的心中過了一遍.猶豫好久.
「你出去又如何.你還奢望和她回到從前嗎.現在的拂尤.是引浼姮.什麼谷中山水.她絕沒那心思欣賞.從前.只是你的從前.現在的她.只有如今.」
方離軒笑了笑.看不清喜怒.或是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悲楚.「是啊.從前只是從前……所以.我只是想她好好的.本座出去為她解毒.你留下.難道說.你留下之後.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了嗎.」
「好.我留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方離軒有什麼讓風馭蒼不能拒絕……
「那.本座便就此離開.不與你在此浪費時間了.」方離軒說罷.一拂衣袖變替補離開.
行至門口.方離軒又停下了腳步.道..
「風馭蒼.我與她只是從前.如今.你以為.你與她又能有什麼結果……」
方離軒的這句話不是嘲諷.也不是詛咒.而是一句淡淡的話.像是一個疑問.又像是僅僅在陳述一個事實.就像他多年前問自己.如果那日沒有將拂尤帶回一樣……
……
這一邊.引浼姮在蕭祈的攙扶下.跟著也是.很快便離開了北平.
「蕭祈.」才剛一出北平.到了個稍稍僻靜些的樹林.夜逝便駐了足.淡淡地喚道.
蕭祈趕忙扶了引浼姮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再次等候.卑人去西北處看看.就回.」還是一貫的言簡意賅.
不過.蕭祈這一次卻是覺得有那麼幾分彆扭……
等不到蕭祈想到是何處彆扭.前方早已沒有了夜逝的身影.
卑人……去看看……
為什麼.總是覺得不像平日里的公子呢……
「蕭祈姑娘……」
蕭祈正想著.引浼姮卻出聲了.聲音中滿是疲憊.
之前與引奠芸對峙一時勉強.身上又添了幾處用過刑后的傷.此時.引浼姮已經是實在沒有過多的力氣了……「蕭祈姑娘……可以扶我到那邊坐坐嗎.」
說到要蕭祈扶她的時候.引浼姮的話中明顯地有幾分不自然.她平日哪裡有這樣的小事還要麻煩別人的.
不過.引浼姮告訴自己.她要習慣的……引浼姮眼前這片黑暗.她相像從前一般.恐怕……至少需要時日吧.在這些時日里.恐怕還有更小的事情等著她去麻煩別人……
「好的.尊主.這邊.」蕭祈如夢初醒般的急忙將引浼姮扶到一邊.
聽到那聲尊主.引浼姮臉上又是一抹苦笑.以為尊主是什麼高位嗎.就是也因為這個位置.因為這個她當年不得不擔的責任.才又如今這一切吧……
是不是.其實引奠芸是想要做尊主的呢.她眼中的責任.在旁人在中.就是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力……現在引浼姮才想起前些日子風馭蒼收回了北平的財政大權……
原來……風馭蒼在那時便看出了引奠芸的不對嗎.
她怎麼就這麼傻……風馭蒼都能看出來.而她作為姐姐.居然這麼多年都沒有看到引奠芸的苦楚……
「別再喚我尊主.我已不是北平尊主.」引浼姮有幾分無力地道.
「尊主別擔心.公子會替尊主澄清那些事情……」
「我不是擔心……」頭一次.引浼姮這樣柔聲打斷別人的話.「我只是……太累了……」
「累.」蕭祈衣服不明所以的樣子.但引浼姮是看不見的.只能靠一雙耳來聽.
明顯聽出了蕭祈的不解……
「北平尊主……我當不來.我不會為人處世.這麼多年我都還沒有學會……」引浼姮此刻臉上的笑容美得讓人心痛.「所以……夜逝公子也無需幫我……
「有些東西.我會討回來……但一些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