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卑微
可是，就在這一刻，他也深深地望向她，其實從一開始進來，他的目光就未曾離開過她。背對著光，但是鳳妃萱能看到他似乎在笑，有些苦澀，但是儘管昏暗，卻抵擋不住他眼底堅定的目光。
他似乎在說，這就是你曾經所說的，報應吧！為你們母子，值得了。
鳳妃萱再也忍不住，無聲地落淚。報應？多麼可笑的一個詞，原來真的有因果報應的嗎？
趙煜琪只是怔然片刻，便回過神來，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冷笑著捏住了鳳妃萱的下巴，卻是挑釁地盯著趙煜琬，「哼！老七，本宮不過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以為本宮真在乎這天下江山嗎？有了萱兒，有了鑽戒，這一切本宮唾手可得，就連你的命，也不在話下。」
「你到底想怎麼樣？」趙煜琬氣急敗壞，他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趙煜琪越發興緻勃勃地打擊他，「你不知道吧？萱兒方才說過，為了救她兒子，她願意親手殺了你。老七，你還有什麼啊？坐擁天下又如何？你最後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兒離你而去？本宮還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麼疼愛萱兒，怎麼把她一點點地變成本宮的女人。」
說著，他粗暴地抬起鳳妃萱的下頜，當著趙煜琬的面，咬住了鳳妃萱顫抖不止的唇。
「啊……」趙煜琬發狂地怒吼一聲，雙手已經聚齊凍結一切的冰刃。
鳳妃萱眼睜睜地看著他，淚如泉湧，不過在趙煜琪的蠻力之下，她躲不開，也掙扎不了。除了悲切地開口阻止，她第一次對他苦苦哀求，「不要，趙煜琬求你，不要動手。沐兒，找歐陽尋，救沐兒……」
「萱兒，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你，我不要，不要……」趙煜琬雙眸充血，他已經抓狂了似的，瘋一樣沖了過來，可是他出手還是偏了一些，無數的冰刃在趙煜琪身上擦過，只是落到了床腳，上好的紫檀木直接碎裂。
鳳妃萱瞬間從趙煜琪懷中彈開，被斷裂了的床廓推到了角落，她迅速扯著被子，將自己包裹。
他趙煜琬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輕薄？鳳妃萱是他的，這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趙鳳沐是他的兒子，別人也休想動他一根汗毛。歐陽尋，你死定了。
趙煜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趙煜琬單手點住了穴道，他陰鷙地道：「大哥，夠了。沐兒在哪？說。」
「大哥？我呸。」可是，趙煜琪有恃無恐地啐了他一口后，直接看向鳳妃萱，挑撥離間地冷笑，「萱兒，你看到了嗎？他根本不在意你們母子的死活。本宮的耐心有限，若是你也不在意沐兒那個可愛的小傢伙了，那本宮也只好勉為其難地讓人直接處理了。」
鳳妃萱一震，已經從方才的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她真是傻，怎麼會以為趙煜琬這個魔鬼會為了她和沐兒放棄性命和大好江山呢？
想到這，她迅速裹緊身上的被單，走了上來，看著趙煜琬一字一頓地道：「你放了他吧，我們母子的事，和你無關。你若怕我日後用鑽戒針對你，那麼現在你大可把我們都殺了。但是現在若是因為你害了我沐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萱兒，你冷靜些兒，聽我說，別擔心，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趙煜琬另一隻手想要將她拉過來，可是卻被她厭惡地甩來。
今日能和他說話，已是難得了，他真的不希望她就這麼盲目地相信了趙煜琪的話，白白地犧牲了自己。
這樣，她或許不在乎，但是他會瘋掉的。
「你的辦法就是不顧沐兒的生死嗎？夠了，趙煜琬，你不必再來假惺惺的可以嗎？你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還不清楚么？求求你了，看在我們母子無依無靠已經走投無路的份上，放過我們一條生路吧。我不在乎清白，跟誰睡都一樣，只要你們能放了我兒子，我給你們燒香拜佛可以嗎？我不過是個沒用的小女子，鬥不過你們，真的。」
說著，她真的在兩人面前跪了下去，甚至卑微地不停磕頭，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額頭都磕破了，似乎還不夠表達她的虔誠。
是什麼，將這個傲骨錚錚的女子，逼到這樣的程度？她本是一株盛開在枝頭，堅不可摧的臘梅，但是現在，卻如同淤泥一般，將自己踩在了腳下，卑微地請求他們放過她，放她和她兒子一條生路。
她那麼驕傲，自尊心那麼強的一個人，竟然說，她不顧自己的清白。是什麼摧殘了她的尊嚴，讓她如此不堪了？
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嗎？明明，是那麼心愛的女子啊！她那麼堅強又美麗地活在他們的心中，為什麼要親手，將她摧毀？
她的兒子，比她的命要重要，你們知道嗎？
你們這些見利忘義，追名逐利，為求自己私心，從不顧別人感受的人，有什麼資格為了那不值一提的得失、說自己痛不欲生？甚至還要，這樣不顧一切地傷害別人，來滿足自己那自以為求之不得天下人都欠了他的那種扭曲的心理？
趙煜琬心疼得就想要裂開了似得。她說她不在乎清白，和誰睡都一樣。他不生氣，但是卻是痛，痛得讓他眼淚都飆了出來。
可是，突然，「媽……」
就在這樣凝滯的一刻，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叫喚聲。鳳妃萱一震，磕到地板上的頭，猛地止住。
下一秒，她就瘋狂地沖了起來，喉嚨像是啞了似的，掙扎地喊，「沐兒，沐兒……你在哪？」
趙煜琬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媽」的含義，目光追隨這鳳妃萱的身影望過去，就聞到門外一陣惡臭傳來。
凌風懷裡抱著一個滿身污穢的孩子，往這邊走過來。趙煜琬大驚失色。
「媽媽……」鳳沐又是虛弱地叫了一聲，白光之中，他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向他撲過來，然後他再也無力支撐，暈死過去。
而此時，趙煜琬一凜，失控地扔下了被點了穴道的趙煜琪，飛速掠了出去，絲毫不在意那惡臭的污穢之物，搶在鳳妃萱之前將鳳沐從凌風手裡抱了過來，「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他迅速握緊小傢伙冰冷的手腕，開始試探他的脈息。察覺到他微弱的氣息時，趙煜琬的心都涼了半截。
「小主子在糞池裡泡三日兩夜，現在已是氣若遊絲，卑職等方才在糞池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昏迷過去了，這一路卑職都給他輸入真氣，剛剛看到娘娘的時候，清醒了一下，但是似乎情況不妙。」
凌風僵硬的臉極其慘白，但是他卻半點不敢耽擱，明明擔心得要死，說出的話還是一板一眼，似乎沒帶多少情緒。
鳳妃萱臉色頓時煞白，她不敢置信地握住鳳沐冰冷的小手，那沾著污穢的手臂已經臭巴巴的，她毫不在乎地往自己手心裡裹，早已泣不成音，「怎麼會這樣，沐兒怎麼了？趙煜琬，他不會有事吧？啊？他是你兒子，求求你救他……」
趙煜琬已經做出了診斷，這樣的情況，他極其慌亂，根本來不及安慰鳳妃萱，更無暇顧及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只能憑藉僅剩的意識，「不行，必須立即施救。回宮，不，不，去琬王府，去草沫院，那裡有足夠的藥物，快……」
「是。」凌風不敢耽擱，迅速吩咐人下去備車。
「馬車來不及了，沐兒的脈息太弱，等不了。凌風，你看護萱兒坐馬車回去，朕帶沐兒先行。」趙煜琬已經無法冷靜，他話還沒說完，直接舒展輕功飛出了院落。
這廂鳳妃萱哪裡還等得下去，她覺得自己心臟都跳了出來，不顧一起地飛快地往外沖，任憑凌風在後面呼喊也不能阻止她停下來。
無法，凌風只好吩咐手下的人將這個院子先圍起來，等皇太子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再來處理。說完之後，他才跟著鳳妃萱走出了院子。
而鳳妃萱還沒出來，便碰到了匆匆走進來的司徒羽等人，「羽哥哥，不好了，沐兒出事了。快，帶我去琬王府，趙煜琬給他施救，快帶我去。」
知道了事情經過的司徒羽，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是趙煜琪和歐陽尋對一個四歲多的孩子下的毒手，他們竟然黑心肝的，直接將孩子扔到了糞池裡面，真是喪盡天良。
三天兩夜泡在臭氣衝天的糞池裡，滿身污垢，滴水未進，即便是一個毅力超凡的大人，也不可能熬得下去的。
若是沐兒有個三長兩短，趙煜琪和歐陽尋，真是死有餘辜。就是蕭空圖也不敢相信，這兩個出生非凡的人，會做出這樣人畜不如的事兒來。
誰都不知道，歐陽尋也是尋找了鳳沐三日兩夜啊，這孩子，真是豁的出去，看來他當時早就從茅房出來了，趁人不備就跳進了糞池。
也是，正常人誰會想到，一個孩子會有這樣的魄力，對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為了不讓自己的父母陷進被動，他倒是事先找好了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