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刨心

第309章 刨心

第309章

隔著倆輛馬車的距離張生笑和熊渝切近的對視,對視也是對峙,張生笑走得很慢,很穩,視線牢牢焊在熊渝臉上,他沒有發現異常,因為熊渝對於白骨禪後遺症的偽裝十分有經驗,靜止狀態下根本察覺不出來,但是一旦動手就會露餡的,所以熊渝必須做出準確的判斷。

張生笑在動腳,熊渝在動腦。

夏芸覺得這對於看不見的熊渝是不公平的,熊渝不覺得,他的經驗已經讓他老道的像個老江湖。

空氣凝滯了一般。

中元從熊渝的身後探出頭,看著面帶微然的張生笑,這笑容讓中元的脊梁骨嗖嗖冒冷氣。

中元感覺熊渝雖然紋絲不動,但是他的胳膊異常僵硬,熊渝在不動聲色的蓄勢。

夏芸把短匕倒在了右手,她和熊渝比肩而立,一臉警惕的把視線從張生笑身後往後挪,殘破的門洞外面沒有動靜,鳥兒照常叫的歡快,有麻雀飛高飛低,微風不燥,晨光正好!

張生笑在距離十步遠的地方停住,好像倆人在細細的研磨醞釀合適的開聊開場白,或者怎樣切入正題,畢竟悶了這麼久,他倆不是為了久別重逢想見歡聊的。

「不用緊張!」張生笑首先打破沉默,他負手而立,藍衫微微,臉上帶著官場特有的認真敷衍,熊渝看不見但是忽然感覺到陸炳的那種氣勢威壓。

熊渝認真的看著看不清楚的張生笑,張生笑腳下雜草一絲淅淅索索的動靜都足以讓他準確定位張生笑,來衡量倆人之間的距離。

「不緊張,你要殺我,你早就來了,而且,不會跟熊渝有一個字的廢話!」熊渝的預感強烈起來,他覺得心裡更澄明了許多。

張生笑呵呵仰面輕笑來表示欣賞熊渝的心機。

這個曾經的菜鳥殺手,短短時日就歷練的如此老道老練,居然能跟當朝都督抗衡,任何的絲毫輕慢之心都不可取。

張生笑必須刮目相看!

「藍道行扶乩的結果有所耳聞吧!」張生笑原地踱步,他感覺夏芸太緊張了,他不想場面太過劍拔弩張,他讓敷衍的神色真誠了些。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殺手,現在需要他張生笑刮目相看,這種極其複雜的情緒讓張生笑心裡微微不適,久經官場,張生笑很快調整了情緒。

熊渝實誠的介面:「本來不知道,你一出現,我就知道了。」

熊渝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他終於知道張生笑為什麼放下身價來這一趟,熊渝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種心理的揣摩熊渝也不掩飾,這種誠實也著實讓張生笑耳目一新。

藍道行一定利用扶乩左右了皇上的某些心意,這是熊渝的心機,張生笑隱隱的憂患又強烈了,熊渝是這樣的難於掌控駕馭,不為己所用,這感覺不好!

「就憑藍道行?」張生笑故意笑了,玩味的看著熊渝,想打擊一下熊渝。

「當然不只是他,你知道的!」熊渝的坦誠讓張生笑笑容僵了一下。

錦衣衛情報網遍布天下,九邊關塞都普及了,更何況是分宜,張生笑豈能沒有情報。

這種倆廂心知肚明的事張生笑沒想到熊渝也坦誠討論。

熊渝的眼裡張生笑就是一團模糊的影子,熊渝必須從張生笑的語氣里來判斷揣摩他的表情。

熊渝覺得看透了他,看透了張生笑在這兒跟自己廢話的無奈不甘和試探,這足以說明問題。

這是個難得的信號,這給熊渝的判斷局勢莫大的信心。

「有些變化張大人和陸都督都瞭然於心,早晚而已,我希望結果來的早些,大明朝暗瘡累累,積病多年,這不是陸都督願意看見的,天可以黑,但是不能黑透了,天明不能遙遙無期!」

一句話就點到點子上,熊渝就是要張生笑明白陸炳愈發搖擺的立場,熊渝就賭陸炳的家國底線,就賭你張生笑真的會真的眼見國將不國而無動於衷!

張生笑不得不嚴謹了神色,用尊重對手的嚴肅看著熊渝:「你比徐階更有雷霆手段,之前真是低估了你。」

熊渝知道張生笑的意思是他把熊渝養虎為患了。

這是重點,也是張生笑的心結所在。

「熊渝從不為己,張大人根本不必視熊渝為心腹大患或者眼中刺,除去嚴黨,熊渝自當自此從張大人的視線中消失,閑雲野鶴遠避山林。」熊渝看向想象的湛藍天空,他聽見一對翅子劃過,熊渝知道要想徹底賭對,必須打消張生笑的顧忌:「熊渝一介武夫,來自江湖必將消失於江湖,而陸都督是我大明朝最後的柱石,大明國運繫於陸都督一念,之間,千秋家國何其不易,張大人比草民更懂得!」。

張生笑抿唇不語,心裡喟嘆,一個江湖武夫,怎麼可以這般洞察人心,洞察朝堂,

但是熊渝字字句句說的都是張生笑和陸炳的心病,張生笑再狹隘,這等家國大事他是拎得清的。

張生笑還是直視熊渝,他想把這個年輕人看的更明白些。

「張大人!熊渝不足為患,」熊渝忽然話鋒一轉,以書生禮深深一揖:「熊渝斗膽作為至生死於不顧,只是想盡一盡匹夫之責,草民不敢以忠君愛國自居,無意功名,不涉朝堂之爭,張大人回稟陸都督熊渝根本不足為患!」

熊渝開門見山的深入一席話表明了心跡,熊渝深知張生笑的顧慮和此次的目的,之前反反覆復的對立抗衡很難再建立信任,沒有信任不能讓張生笑陸炳放心,熊渝豈能全身而退,熊渝要的不但是扳倒嚴氏父子,更是全很而退,餘生都不要生存在錦衣衛的追殺之下。

話雖如此,張生笑豈能完全放下芥蒂,熊渝在他的打壓下如此快速的強大,即使惶惶不可終日的生存狀態還能左右政事,這豈能讓陸都督心安,讓張生笑等閑視之,萬一哪天徐階和陸炳政見分歧,誰能保證熊渝不會重新介入,先不說熊渝過人的心機,但就是曠世絕學白骨禪就讓他忌憚很多。

張生笑比誰都清楚自己站在這兒的肝兒顫,白骨禪太恐怖了,熊渝身懷絕技又不為自己所用,活在世上豈不是整日戳的他靈魂不安。

張生笑那裡能讓事情失控到這種地步。

但是絞殺熊渝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光是白骨禪,還有徐階這趟線和太子府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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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渝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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