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進入
那五個傢伙一看就不是活人。
我和四眼躲在樹后,然後他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們便悄無聲息的從樹後走了出來。
這回更玄妙,那兩個「半身人」壓根就沒看我們,我們夾在死人堆里。僵直著身體,一起混進了鬼屋。
「嘰里咕嚕」「半身人」的嘴巴里,又開始冒出那些個稀奇古怪的經文了。盡節共弟。
隨著經文的響起,排成排異族鬼魂已經開始動了。而第一個現在已然上前靠近了水缸,它翹起左腿。噗嗤一下翻了進去。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半身人」似乎根本就不會數數。根本沒有發現,此時還多了我和四眼。
「混元體」在我的體內。運行通暢。從小腹到胸腔,再經由脖子,進入大腦,隨即消失,然後又出現在了丹田。周而復始。
然而此時,另一種奇景發生。
是發生在我的腦子裡,現在我的耳朵根部,就好像貼著一個人,這個人正在和我說,「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
聽到這個聲音,我差點沒一口噴出來。體內的那股子暖流也隨之開始混亂起來。整的前後的死鬼,全都停下了動作,彷彿在辨認周邊氣場的異動。
包括那兩個「半身人」口裡的經文,也瞬間停止下來。
四眼回頭來,惱怒的瞪了我一眼,我趕忙定神屏息。
兩個「半身人」一前一後,依舊在半實半虛中來回切換。隔了一會兒,前面的那位,突然向後走來。沒經過一個鬼兵,但駐足凝望,然後嗅著半邊鼻子,一個鼻孔,用力的嗅著。
它一個接著一個的排查,顯然已經有了懷疑。
我不敢動,此時呼不呼吸是次要的,重點是我趕緊得讓自己身體里的混元體,正常起來。
我算是發現了,「混元體」果然是個好東西。它就像一個能量塊,只要稍稍施法控制,便能取得不可估量的作用。
我讓自己的思想集中,安靜的等著那個「半身人」來到我的跟前。
我聞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味道說不上來,有屍體的腐臭,還有動物的騷味,其中還夾雜著植物的香氣,感覺就像走進了一個動物園。
我保持著僵持,讓自己的眼神盡量無神的盯著前方,然後一動不動。可「半身人」在我的身邊還是停留了很久。
這種森森然的恐懼感,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成幾何級數增長的。
還是那句話,真正打起來了,反而沒有什麼可怕的,怕就怕這種不確定的情形,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樣不經意的疏忽,便會引出破綻。
四眼頭也沒有回,但看得出來,他也照樣很緊張,他的身體正在微微的顫抖。
「放鬆、放鬆!」我對自己說,「越是心慌就越容易出幺蛾子。」
「半身人」在我的身邊停留了差不多有一分多鐘,才訕訕的離開。我這才放下心來。
「半身人」走到最後,發現沒什麼問題,這才回到水缸的邊上,繼續自己的經文。
「隊伍」又開始動了起來,但我的心思,又不得不轉到那句話上去。
「如果嬅不是一個字呢?!」
是個男人的嗓音,因為太輕,我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拇指老人」,到目前為止,也就是他和我說過這句話,而且不止說了一次了。
我也早就有過回答,我知道「嬅」不是一個字,是一個人,可他還在暗示我什麼呢?
就在這時,四眼已經排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他跨出一腳,將自己放進了水缸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我都沒有聽到缸里的水浪聲,可四眼竟然已經消失了。
緊接著便是我,我趕忙上前,鎮定情緒,然後手撐住缸沿,伸出右腿探入,隨即將身體放進里水缸里。
水缸里的水,頓時滲透進了衣服。
缸水冰涼,剎那間便讓我凍的直發抖。
我不敢多逗留,生怕因此再露出什麼破綻。我按照老宋和四眼的樣子,慢慢的蹲下身子,將整個人泡進水裡。
我現在要親自體驗一把這個「魔術」到底是怎麼變得了。
只不過,形勢轉的太快,我還沒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呢,就感覺腳底下「噗嗤」一下被踩空了。
「怎麼回事!」我一驚。
話音未落便深深的滑了下去。
我屁股著地,感覺身後非常的滑膩,然後正沿著一個向下延伸的洞滑去。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對不對,但我似乎明白那口大水缸,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神奇。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大水缸恰好連著一個洞口而已,缸底有個「障眼法」,其實是通的,當人蹲下身子,全身的重量其中之後,便可以衝破那個「障眼法」,滑到這個洞口。
因為有「半身人」的經文配合,所以原本生活在這個洞口裡大黃鳥,並不會出現,所以我們便暢通無阻的進入了所謂的鬼巢。
鬼巢長什麼樣子?
如果說鬼山是僰人的先祖冥園,那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豈不是真好對應著漢人的閻王殿?!
我們還要下滑多久?
此時我也無法開口問,只能隨波逐流的向下滑去。
這個洞口當然不是垂直向下的,而是帶有一定坡度。而且還有向上的路段,我的身體藉由慣性,如同過山車一般,不停的上上下下。
滑行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就感覺自己已經滑出了十里八里。我的心中還在思索,就聽「滋溜」一下,我便拋向了半空,然後重重的向下墜去。
「我操!」我手在半空中揮舞著,然而卻什麼也抓不到。這樣在半空起碼騰飛了十幾秒鐘,才重重的摔到在地。
身子底下發出了「噗嗤噗嗤」的聲音,隨即一股子異味冒了出來。
我感覺整個五臟六腑,都被震出來了。感覺這異味,便是自己的內臟摔出來的結果。周圍濺起了一片黃色的水,很像是人的體液。我還沒來得及呼叫,嗓子眼起碼湧上來一股子血腥味。我強忍住,才沒有將鮮血噴出口。
想想也是,這洞口,是專門「運送」鬼兵的,我們這樣的大活人,當然承受不住。
我躺在地上不動彈。可慢慢的,我覺得事情似乎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奇怪是,只有內臟覺得發震,四肢和身體的骨骼,卻似乎並沒有疼痛感。
我抬抬手,摸到了周圍的環境。手底下軟趴趴的,像是一層厚厚的草。
我的視線也跟著漸漸的清晰起來。周圍光線並不明亮,但還不至於黑暗到什麼也看不清。我分辨出周圍岩壁,還有頂上的天花。
我們似乎摔到了一個大大的溶洞里。
隔了一會兒,我覺得自己胸口沒有那麼悶了,便慢慢的扭動脖子,確定其它地方沒有受傷。緊接著,嘴裡輕聲的叫著四眼的名字。
「四眼,你在哪呢?」
邊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我在你邊上呢?」
我扭過脖子,發現四眼,正支撐著站起來,然後開始咳嗽,顯然他也被震的不輕。
「我們這是在哪?」我問道。
四眼不響,他臉上的表情卻並不輕鬆。
「怎麼了?」
「你自己起來看吧!」
我側過身,捂著胸口慢慢的站了起來。現如今我已然適應了岩洞里的光線。這一看不要緊,實實在在的嚇了一跳。
岩洞非常的寬闊,長寬都有兩個足球場的距離,地上長滿了紫色的、叫不上名字的野草。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野草都是從一具具屍體的身上長出來的。
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竟然是片一望無際的屍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