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遊故地
「不不不.」子依撒著嬌.用盡了渾身解數地給雷鳳蘭演這場戲.「姐姐一直在替夫君您處理國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而且……姐姐之所以……也只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你了.而且又守奸人蒙蔽.所以才會這樣的.」
子依說得像是真的一樣.讓顏傲風都覺得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只是這齣戲.可真讓雷鳳蘭從心底里難受啊.明明這個女人就在自己面前跟自己最愛的男人親親我我.可是她卻一直在幫自己.甚至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啊.
此時的雷鳳蘭一心受到了這個情敵的羞辱.卻又不想就此死去.她堂堂雷家的大小姐.顏傲風不會把自己.雷家的孤女也要殺死吧.
「行行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顏傲風正要答應子依了.但是又猛地想起了從前雷鳳蘭給子依下藥的事.心中便又是不安.「但是.必須給予她大大的懲罰.不然.我的面子沒辦法放啊.」
顏傲風的言下之意是.子依要好好保護好自己.不能再讓她占著正妻的身份傷害到子依了.
子依想了想……說：「那……」
子依想說什麼.卻依然沒有說出口.這善良而猶豫不決的樣子.讓顏傲風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保護的yuwang……
子依看了看已經是一更了的時間.便笑了笑.說：「要不.臣妾明天一早再給你答覆吧.」
顏傲風看著子依那模樣.也是笑了笑：「也好.今兒大家也累了.都回房休息一下吧.」
說罷.顏傲風繼續轉過頭去.吩咐著清翔：「清翔.你依舊.跟逸姬到『薔薇雅閣』去.聽她差遣.」
當初被顏傲風分配到子依門下.他是一萬個不同意的呃.可是如今.聽到了這句話.他的心不知道有多開心啊.總感覺一切終於又回到最初的模樣了.
「諾.」清翔拱了拱手.躬了躬身.
對著清翔說完了.顏傲風轉過頭去.看著那個眼神獃滯的雷鳳蘭：「來人啊.扶皇后回寢宮.把所有宮女太監撤走.留下侍衛守著就行了.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跟她交涉半句.否則格殺勿論.」
「是.」
「還有.」顏傲風看著那個被侍衛們架得高高的.雙腳都不著地的楚牙.冷冷的目光彷彿要把他折磨致死.
「這個男人.」顏傲風指著楚牙.「給我先再去閹割了.隨後再等我發落.」
閹割了.呵呵.也對.竟然敢搞他顏傲風的皇后.先不說是皇后.細里說雖然顏傲風沒有碰過她.但是雷鳳蘭可是顏達.顏傲風父親的女人.這可是大逆不道啊.就連顏傲風都忌諱上三分.他一個小小的男人居然如此地不自量力.
一切都已經安頓好了.那些賤人都被帶下去了.顏傲風看著那個回復到了原型.而且還在偷笑的子依說著：「你怎麼那麼調皮啊.」
說罷.顏傲風的手指點了點子依的鼻尖……惹得子依不禁有些害羞……
「行了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晚可能就不能來看你了.我得先看看那對狗男女給我搞出了什麼爛攤子.再處理一下事情.」
子依又不是什麼不懂事的人.她當然是會同意的……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了……顏傲風.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罷了……
有他在.子依可以跟他白頭偕老……沒有他在.子依也可以自己浪跡天涯.
夜深了.子依一個人獨自在這宮裡走走停停……
現在的宮苑其實就是跟原本的顏府連接著的……從一道小門走過去就可以到從前的顏家去……
子依走啊走.原本以為那道門的那一邊是一個冷宮.畢竟那一切都是冷冷清清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誰知道.一踏過了那道門.舊舊的.沉重的心情便一涌而上.子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這麼肯定這裡就是顏家的舊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感覺.就是這.
但是偏偏.「薔薇雅閣」卻被顏傲風有意無意地划進了新的宮苑裡.子依心想.顏傲風這個人.就這麼肯定子依會回來.還是說.本來就打算還會有一個「逸姬」會到來.甚至是.準備把那裡用來藏嬌.子依笑了笑.真是的.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
現在.就選擇相信顏傲風吧……
這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甚至腳邊還是不是有一些滑腳的蒼苔……
子依看著這個從前喧鬧繁華的顏府.就這樣空蕩蕩地留在了這喬國.這宮苑裡的一個角落.她懷著懷緬的心態靜靜地走著……夏夜的風輕輕吹動著子依的衣衫.吹動著樹葉……
子依的步子向來都是沒有聲音的……至少沒有明顯的聲音.但是在現在的這個環境之下.子依的步子居然發出了「噠噠噠」的微弱響聲……
不過不要緊.在這麼安靜的地方.子依只覺得快樂.美好……她正在用心地去享受這這種人走茶涼之中又夾雜著過往年歲的感覺……
子依走到了那個小花園的石徑上……這兒的花兒都已經沒有了……從前子依對著它們唱過歌的.現在都已經是赤果果一片黃土了.
在這裡.子依遇到過雷鳳蘭……那時的清純.想必已經不在了吧.要不然.今天早上遇見的那個妖冶禍國的皇后.也不會讓自已那麼心寒.
子依瞧了瞧這條石徑.向右走.是從前的御水軒.而向左.就是去往五樓的方向……
子依兩個地方都想回去看看……但是先到哪裡去呢.
子依站在這個地方.想起了從前的那兩個小丫頭……碎玉跟浮萍……
她冷冷地笑了笑.但是心中也不是那麼地傷心……似乎雖然浮萍下毒害她.但是子依卻怎麼都恨不起來浮萍……她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如此簡單的.或許浮萍.也是身不由己……
然而子依的這一次回來.浮萍自然已經是不在人世了的……而碎玉.聽人說是被顏傲風配婚給了一個將軍.當了個小妾……子依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只覺得替她高興.
對於碎玉這種出身的丫頭來說.能嫁給將軍級的人物.若不是顏傲風看在子依跟碎玉親如姐妹.也不會如此用心.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子依已經走到了御水軒的門外了……還是那個院子……只是物是人非的感覺濃濃地充斥這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還記得碎玉總是干著一些粗活.什麼砍柴打水的都是這個小人兒一手包辦的……經常看見她自己一個人提著一個大大的水桶替子依打水洗澡……而浮萍.則是子依身邊照顧她起居的人……浮萍的手可巧了.怎樣的髮辮她都能弄出來.每一天都把子依擺弄得漂漂亮亮的……
就比如說那天：
那個時候.子依才來到這御水軒第二天……正確來說.就只是一個晚上而已……
因為那一夜子依出門去見洛家的信使了……弄得衣服上全都是水……
「咦.怎麼這些衣服全部都濕透了呀.」
浮萍也甚是不解.走了過去.拿起這裡摸了摸.果然是濕的：「哎呀.真的耶.」
子依心知此事.睡意朦朧地從床簾中探出了頭來.陽光刺得她的雙眼睜不開了：「是我昨天睡不著.出去走了走.」
浮萍聽了.見子依醒了.便走過去為她撩起床簾.瑞玉一邊為子依收拾那些衣裳.一邊親切地問道：「小姐是不是想家了呀.」
子依輕輕點了點頭.表情顯得落寞.現在想起從前.也真心覺得自己從前是多麼的會演啊……殺人的時候.也是那麼地冷酷無情.
或許.是人長大了.懂事了……便顯得多情了……
浮萍對著子依說：「小姐呀.從你住進這御水軒開始.你就是我跟瑞玉的家人了.若你不嫌棄.也當我們是自己人吧.也好寄託一下心情.」
子依看著這兩小丫頭.或許吧.畢竟主人答應過這會是她最後一次.那.她們也是她最後一次的丫頭了…怎麼說.也不能如從前那般冷漠無情.
想到這是她的最後一次任務了.子依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終於可以解脫了嗎.她也可以像從前遇見的那個世外高人一樣.有自己的一方小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如果……如果.夕橋還在.那麼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看著他牙牙學語.領著他學走路……夕橋的詩書學識那麼好.肯定會把孩子教得很好……也不知道.那孩子會比較像誰……
想到這些.子依的眸光抖了抖.晃動了眸子里的晶瑩……
「我……我把你們當成妹妹可好.」子依對著浮萍和瑞玉說.
浮萍愣了愣.手中為子依挑選著的簪子掉落在了地上.瑞玉也呆在了那裡：「小姐……」
浮萍回過神來：「小姐.這可使不得.我們只是奴才……」
「小姐.你能把我們當成自己人就已經很好了.我們哪敢……」
「不是你們說的嗎.進了這屋子.我們就是一家人.」子依站起來.走過去撿起浮萍掉落在地上的簪子.放回在了浮萍的手上.也順便執著了她的手.與她對視了一下.也看了看瑞玉.等待她們的回答.
浮萍別過臉去.點了點頭.不讓子依看到她的淚光.子依說：「這便好了.從此我便有你們兩個妹妹了.不對.浮萍你比我大呢.」
子依笑著坐在了梳妝台前.子依拿起了木梳子.梳著自己瀑布般的長發：「那以後我們還是該叫什麼就叫什麼.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心裡有什麼不開心的.開心的.都要說出來與大家分享.好不好.」
浮萍走過來.拿過子依手上的梳子.為子依梳頭：「好好好.小姐你說了算吧.」
瑞玉端著衣服笑了笑.便拿出去洗了.
「小姐.我昨天看你梳的頭可是徑國的.你現在可不能這樣梳了.」浮萍看著鏡中那面若桃花的子依.對她說.「來.讓我為你梳.」
子依笑了笑：「好啊.那就交給你啦.」
「其實小姐你真的很美.只要稍稍打扮.足以迷倒世人了.」浮萍說完.嫣然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哄子依開心.
此時瑞玉端來了臉盆.放在了旁邊的架子上：「小姐.不好意思呀.昨天下了雨.很多柴都有些稍稍打濕了.所以現在才燒好了熱水呢.」
子依看了看她的模樣.站了起來.走過去洗臉.說：「也不用這般.如今可是夏天.我用冷水便可以了.」
瑞玉扶洗好了臉的子依坐下：「嗯嗯.好呢.我才怕小姐會受不了冷水.原來小姐還跟我們一樣.」
瑞玉在跟子依開玩笑.卻被浮萍用眼神打斷了：「小姐才不會跟我們一樣呢.」
浮萍繼續說：「小姐呀.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吃了不少苦頭呀.怎麼的.一點都不像其他小主.雖是舞姬歌娘的.可是脾氣卻不好.」
然而子依聽到了這些.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姐.好了.」浮萍在子依的頭上.臉上擺弄了好一會兒.對子依說.「小姐.你看看.」
她輕輕碰了碰子依的頭.讓子依看.子依瞧了瞧鏡中的自己.果然好看呢.臉上淺淺的粉黛.把子依原本就清秀的眉目畫了出來.而髮髻.後面的子依看不到.只看見了有一支看著素凈的發簪和自己兩鬢的垂髮…想必.這就是喬國的裝扮了.
「真好看.」子依只記得當時自己的眼角都被自己笑彎了.
回想起種種.子依如今也是笑著的.但是眼角卻多了一抹酸楚.多了一些濕潤的感覺……
子依走到了御水軒的裡面.逛了逛.看了看……
這裡到處都是塵土.看來.在當初顏傲風把她們兩個分配到「薔薇雅閣」侍奉「逸姬」之後.就沒有人再來過這裡了吧.
子依伸手擦了擦凳子.坐在了上面.就好像當初她們都還在的時候一樣……
「唉……」子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並不敢太大動作.因為她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
忽然.子依似乎想起了什麼……她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懷中的那一塊硬硬的東西..裝著秦尹謙骨灰的酒瓶子.
她笑了笑：「沒想到.到現在.陪著我的.還是你……」
子依不禁想起了更多.她想起了在南疆禁地的那條巨蛇.想起了大漠的風沙……想起了秦尹謙這個人.
子依定下了神來.看到了床板上面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子依站起身來.好奇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