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住在他心底的人
為了在六點鐘之前將所有的快遞送完,孟悠遠連午飯也沒顧得上好好吃,一個麵包,一瓶牛奶勉強對付過去。他回租住的小屋沖了澡換了衣服,騎摩托車去接黨思潔,到福利院的時候還沒到六點半。
黨思潔將壓箱底兒的雪紡連衣裙和針織衫拿出來穿,幹練的短髮依然擋著她的左臉,孟悠遠讓她坐在摩托車後座,前往凱旋酒店。
風將黨思潔臉上的頭髮吹了起來,孟悠遠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她臉上雞蛋大的胎記。他這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用頭髮擋住臉,黨思潔的五官長得標緻,如果沒有胎記,她肯定會自信得多,但現在她卻自信不起來,因為臉上的胎記,她多次求職受挫,嘲諷和白眼幾乎伴隨著她成長。
黨思潔渾然不覺,享受著夜風吹在臉上的愜意,她的手抱著孟悠遠的腰,掌心滿是汗水,心臟砰砰亂跳。
到達凱旋酒店,孟悠遠想找個地方停摩托車,保安狗眼看人低。不准他把車停在酒店外面,將孟悠遠趕到馬路對面。
早已經嘗盡人間的人情冷暖,孟悠遠不氣不惱,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停車,然後和黨思潔一起走進金碧輝煌的凱旋酒店,這家酒店是他當初投資修建的酒店之一,傾注了他無數的心血,此時此刻置身其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挑選的黃梨木香案還原封不動的擺在門口,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已不再是過去的孟悠遠。
「孟大哥,今晚在這裡聚會嗎?」黨思潔第一次走進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等孟悠遠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抓住了他們的注意力:「悠遠。」
鋪著紅地毯的弧形樓梯上,夏雪凝穿著一襲淺紫色的禮服,裙擺在她修長的雙腿上蜿蜒逶迤,她的長發束在了腦後,梳成赫本頭,濃密的劉海讓她看起來年輕了至少十歲,她看著孟悠遠笑逐顏開,可是當她發現孟悠遠並不是一個人時,笑容僵在了臉上,形成一層虛假的面具。
孟悠遠雖然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子,但卓爾不凡的氣質讓他站在五星級酒店的大廳中依然有鶴立雞群的感覺。就連他身旁的黨思潔也看呆了,為孟悠遠的氣場心折,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孟悠遠竟可以帥得如此不要臉的地步,他略顯粗黑的皮膚不但沒有折損他儒雅的氣質,反而讓他多了幾分成熟與穩健。
「悠遠……」夏雪凝如公主一般,提著裙擺慢慢來到孟悠遠的面前,清脆的聲音比黃鶯的歌聲更動聽。叉司妖號。
看著仰望自己的夏雪凝,孟悠遠的手下意識的搭在黨思潔的肩上:「這是我朋友黨思潔。你不會介意我帶朋友來吧?」
「當然……不介意。」其實夏雪凝介意得要死要活,看著孟悠遠搭在黨思潔肩上的手,銀牙幾乎咬碎,她用挑剔的目光審視黨思潔,其貌不揚的女人,看衣著就知道不是什麼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倒是和現在的孟悠遠很般配。
黨思潔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孟悠遠搭在她肩上的手讓她渾身不自在,但心底很高興。
又有賓客到場,夏雪凝去招呼他們,讓孟悠遠和黨思潔自己上二樓。
黨思潔回頭,看著八面玲瓏的夏雪凝,怯怯的問孟悠遠:「她看起來好像很有錢,你和她是好朋友嗎?」
孟悠遠淡淡的回答:「她是我前妻。」
聞言,黨思潔驚得膛圓了雙目,她是不是應該重新認識一口流利倫敦腔,氣質儒雅的孟悠遠,他並不是快遞小哥那麼簡單。
來參加夏雪凝的宴會勢必會和以前的熟人見面,孟悠遠已經做好了坦然面對的準備,雖然他想和過去說再見,可是有些過去卻會跟隨他一輩子,想抹也抹不掉。
他這樣想著,就有以前的下屬熱情的前來打招呼:「孟總,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出國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知道是誰那麼好心幫他放出出國這樣挽回面子的借口,孟悠遠淡淡一笑:「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
「孟總還是這麼幽默。」
孟悠遠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幽默過,他一向不是嚴肅認真嗎?
和以前的下屬說了幾句話,孟悠遠便和黨思潔一起上了樓。
「你……」黨思潔很想問孟悠遠,他以前好像很厲害,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黨思潔的疑惑孟悠遠心知肚明,他說:「以前的事不需要再提,我只想把握現在。」
「嗯。」黨思潔知道其中定有隱情,既然孟悠遠不想說,她只能選擇不問,但心中的疑惑卻有增無減,對身側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充滿了好奇。
孟悠遠不想再遇到熟人,帶著黨思潔熟門熟路的走到二樓的露台,坐在沙灘椅上一邊欣賞庭院里的噴泉,一邊喝雞尾酒,他已經許久沒這麼愜意過了,他已經不記得上次來這裡是和誰一起。
看孟悠遠對酒店的構造熟悉得就像自己家,黨思潔知道他以前一定經常來,她拿了一杯水蜜桃味兒的雞尾酒小口的喝,她很喜歡那股濃郁的果香,很快一杯酒就下了肚,她又拿了一杯,孟悠遠說:「吃點兒東西再喝酒,不然胃容易痛。」
孟悠遠的體貼讓黨思潔心悸,她樂陶陶的進宴會廳去拿吃的,看著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不知該如何下手,好多東西她都沒見過,怯怯的不敢伸手。
一直在尋找孟悠遠的夏雪凝看到了黨思潔,快步走過去,用輕蔑傲慢的口吻說:「喜歡吃什麼隨便拿,這些東西平時可不容易吃到。」
黨思潔知道自己被人看了笑話,拘謹的搓了搓手:「謝謝……」
「別客氣,待會兒吃不完的給你打包回去吧!」夏雪凝一臉的假笑,怎麼看黨思潔怎麼不順眼,孟悠遠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女人?
突然一陣風吹過,把黨思潔擋在臉上的頭髮吹了起來,夏雪凝看到了她臉上的胎記,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直接了當的問:「你臉是怎麼回事?」
黨思潔難堪的捂住臉,聲音低如蚊蚋:「那是胎記。」
「這麼大的胎記啊,我聽說激光手術可以去除,你怎麼不去做激光手術呢?」夏雪凝一臉的嫌棄,好像胎記是很髒的東西。
「我不想做。」實際上黨思潔一直想做,只是她沒有錢,很久以前她就去醫院檢查過,醫生告訴她普通的手術價格雖然便宜一些,但會留下難看的疤痕,而且她是疤痕體質,最好不要做手術,而激光手術不傷真皮層,直接將色素去除,不會留疤,但是價格昂貴,她根本負擔不起。
夏雪凝恥笑道:「你還真奇怪,別的女人都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你卻不在意,就算你不在意,男人也會在意,你考慮過悠遠的心情嗎?」
「我平時用頭髮把臉擋起來的。」黨思潔被夏雪凝說得想哭,她讀書的時候經常有同學恥笑她,說她長得丑就算了,還出來嚇人,就是她的不對。
「擋起來就行了嗎?」夏雪凝失笑的搖頭:「擋起來是不行的,和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我勸你快去做激光手術吧,不然悠遠愛上了別人,你哭都來不及了。」
黨思潔聽出夏雪凝話語中醋勁兒十足,她立刻意識到夏雪凝還愛著孟悠遠。
不等黨思潔說話,夏雪凝又繼續說:「不管過去怎麼樣,悠遠能夠重新振作起來我都替他高興,你好好勸勸他,讓他別送快遞了,正正經經找個工作,他堂堂B大優秀畢業生,送快遞不能學以致用,多委屈!」
「B大?」黨思潔再次震驚了,孟悠遠竟然如此的優秀。
「難道你不知道?」夏雪凝不屑的撇嘴:「悠遠當年可是B大的風雲人物,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生,你自便吧,我去招呼客人了,有空再聊。」
「好,你忙吧!」黨思潔看著夏雪凝如眾星拱月的公主,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到舞池中間,開始跳舞,她回頭看著一排排的美食,頓時沒了胃口,雖然沒胃口,但是黨思潔依然拿了兩個大盤子,裝得滿滿的端出去給孟悠遠吃,吃不完的她真準備打包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鮮。
不知不覺,孟悠遠喝了五杯洋酒,他晚上沒吃東西,胃裡難受的厲害,他站起來一陣天旋地轉,醉意朦朧。
黨思潔端著東西出來,看到孟悠遠搖搖晃晃的站不穩,連忙放下盤子去扶他,孟悠遠的手搭在黨思潔的肩上,他真的醉了,頭靠著黨思潔喃喃的喊了一聲:「晴羽……」
晴羽?
什麼晴羽?
黨思潔不知道孟悠遠口中的晴羽是誰,但能猜到是他心裡的人,她難過極了,扶著他坐下,孟悠遠微眯著眼,看著逆光的黨思潔,一時閃神,將她當成了陸晴羽,一把擁入懷中,吻了下去:「晴羽,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