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見鬼王

都這個時候了，志遠竟還在打坐。

「這小子難不成真瘋了？」劉勁竄到我身邊道。

我倆敲了敲窗，志遠不為所動，像是沒聽到聲音似的。我回答他說：「先進去再說，志遠現在不會搭理我們的。」

現在天色全黑。瘋人院已經關門了。我和劉勁兩人的臉挨在醫院的大門上，側頭往病房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邊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是幾間裝有鐵門的房間，有的房間里傳來哀怨的哭聲，在走廊的開口處，有一個大鐵門，掛著三串重鎖，是防止裡面的人溜出來的。

我咽了口唾沫，進瘋人院，比進監獄給我的壓力更大。監獄里的罪犯都還是有理智的，除非他們再也不想出獄，否則不會輕易傷害我們，可是瘋人院里的瘋子哪有理智可言？就算我是鬼王，靈衣也只能對付鬼魂，對這些失了心智的活人。毫無用處。

我們走到門衛室外，裡面傳來電視的聲音，一個值班大爺正躺在一張小床上，也不知道睡沒睡著。我敲了敲門衛室的窗玻璃，那大爺立馬從床上坐起來，緊張地四處看了看，我和劉勁隔著窗戶對他揮手。

「搞什麼？大半夜的，想嚇死人是不是？」大爺沒給我們開門，隔著鐵窗對我倆罵道。

我們趕緊賠了不是：「大爺，我們是辦案才來了這裡，要不然大晚上的誰會到這種地方來。」

大爺明顯愣了一下：「辦案？」

劉勁趕緊掏出自己的警官證，貼在玻璃上給大爺看。大爺戴上老花眼鏡，確認警官證是真的后，才給我們開了門，並小聲嘀咕說：「既然是警察。怎麼白天不來？還搞得鬼鬼祟祟的，我當是小偷呢。」

進了瘋人院，不等我說，大爺就把門關上了，我回頭看外面好像沒人跟上，就是有人跟著，這鐵門一鎖，他們也進不來。

這時。劉勁說道：「大爺，我們是想進來找個人。」

「你們要找誰？醫生還是病人？」大爺對我們挺客氣的。

「是病人，但是他不是真生病，是裝成生病的樣子躲在你們病房裡，剛才我看見了，他就在一樓的一間病房裡。」我對大爺說道。

大爺連忙揮手說：「找病人啊，那我做不了主，這鐵門後頭你知道關著的都是些什麼人？隨便進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我倆著急的樣子，大爺又苦口婆心地勸道：「前幾年這裡還不是我值夜班，上個值班的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本地人，沒上大學。托關係來這裡解決了工作。這姑娘沒腦子，大意得很，有一回把一大串鑰匙落在裡面了，當晚，裡面的二十九個瘋子衝出來。把她……」

大爺說到一半，住嘴不談了，從他的臉色我看得出來，當年的情況肯定很慘烈。不過奇怪的是，既然這裡面關的都是瘋子，志遠雙手被綁地關在病房裡，和他同一間病房的人怎麼沒去找他麻煩？

大爺又說：「你倆辦案可以明天再來，等院長在的時候，叫上五六個醫生和你們一起進去。」

我心想，這哪來得及啊？等到明天，志遠的屍體都冷了。

劉勁見大爺不肯開門，便換了副口氣道：「大爺，這人其實是我們一直在追擊的殺人嫌犯，多讓他在裡面待一天，其他人就多一天的危險。」

哪知這大爺油鹽不進，哼道：「你當其他人不危險么？這裡面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行了，你們明天再來吧。」

說罷大爺回頭準備給我倆開門，趕我們出去。我心裡急得不行，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志遠死？

這時，卻見劉勁一手掌砍在大爺的肩窩處，這動作乾淨利落，和電視里那些武功高手似的，大爺一聲沒來得及吭，就暈了過去。

「來不及了，先把志遠救出來再說。」劉勁對目瞪口呆的我說，然後把大爺放到了門衛室的床上。

鑰匙就在大爺的腰上，摸下鑰匙，我對劉勁說：「我們不能兩人一起進去，要是把鑰匙帶進去就太危險了，你留在外面等我，我救了志遠后，你再來給我們開門。」

「你一個人進去太危險！」劉勁急道。

我回答說：「時間緊迫，只有這樣了。」

雖然不放心，但劉勁還是以大局為重，沒有堅持跟著進去。我們先在門衛室里翻了一陣，想找點可以防身的東西，在桌子上找到一根甩棍，抽屜里還有幾針管藥水，不過不知道這些藥水是幹嘛用的，我沒敢拿。

劉勁指著牆壁上的一排按鈕對我說道：「這好像是裡面房門的開關，你進去后，我在外面用這個給你開門。」

我看了看，這些按鈕旁邊都標有房間號，應該是房門的開關無疑了，想必這也是為了不把鑰匙帶進去設計的，按鈕看著也比較新，看來是幾年前那場災難的產物。

「能不能看到志遠是在哪一號房？」我邊問劉勁，便和他一起看向監控。

這門衛室里的監控屏數量大大超過想象，每一間病房都有一個監控頭，我的視線在屏幕上飛速地掃過，很快發現了志遠的身影：「在這兒！」

「108號房。」劉勁看著監控屏上對應的房間號報給我聽，說完又加了一句：「奇怪了，志遠怎麼一直在打坐？」扔肝爪技。

我回答說：「他應該是在專心克制鬼王真元的吞噬同化。」

如果志遠真的一心求死，就不會堅持到今天，他說不想我救他，說不定就是受了鬼王真元影響，而他所說的「那個人」，並不是東西鬼帝，其實是他體內的「鬼王」意識。一想到這，我要救出志遠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我讓劉勁先幫我打開走廊上的第一道大鐵門，然後他在外面把三道鎖通通鎖上，劉勁再帶著鑰匙回到門衛室，等我走到108門口的時候，對著攝像頭做了OK的手勢，劉勁再用按鈕打開病房門。

我本以為病房門一打開，裡面就會衝出個瘋子，結果不是那麼回事，因為裡面還有一道鐵門，這鐵門是從里往外拉的，上面有一個鐵栓。房間里很安靜，我慢慢拉動鐵栓時，想起了那個大舌頭瘋子，不由有些忐忑。

鐵栓被拉開后，我聽著門後有聲音，趕緊退後閃到旁邊，接著，門被猛地推開，只見那瘋子兩手直伸著出來了，我伸腳勾了他一下，那瘋子摔了出去，我趕緊翻身騎在他身上，從懷裡掏出蔡力的迷魂子蠱，往他嘴裡一通噴，瘋子就暈了過去。

我本想再找點繩子布條什麼的把這瘋子綁起來，哪知屋子裡根本沒有這些東西。這時，志遠卻睜開了眼睛，對我說道：「別找了，這裡沒有任何能用來自殺的東西，否則我早就用上了。」

聽他開口說話，我心裡更不是滋味：「你其實不想死對不對？所以你才把自己弄到這個絕對死不掉的地方來。」

志遠自己的意識和鬼王的意識抵抗，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兩手放於膝蓋上說道：「在這裡待了快十天，我才發現，其實痛苦地活著比死更難受，當鬼王那數千年如一日的寂寞，已經把我逼瘋了，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我問：「那你的父母怎麼辦？」

「我先死，就不用看著他們離世，這樣不是更好么。」

「你這是自私！」

「你不自私，又怎麼會擅離鬼王之位？萬物天性自私，可天地無情，總讓我們不能得償所願。」

我知道現在是鬼王真元在影響著志遠的思維，毫不客氣地說道：「別放屁了，你可知，千年之前，玉佩主人為什麼寧願死，也不要和你這種鬼物在一起么？」

「哼……」

「玉佩主人心中有大愛，而你是一個極度自私的鬼物，她並不是為天下蒼生著想才不願意和你在一起的，她壓根就不愛你這種鬼物！」我恨透了鬼王真元，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幾千年的浩劫，說到底就是鬼王自己作，他無聊了，不想繼續當鬼王了，隨隨便便的一個決定就徹底改變了幾個家族、幾十代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