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承諾
飛機升入雲端,封閉的空間被層層的疊嶂包圍裹住。窗外的迷霧隔膜了視線,我垂下眼瞼、緊閉雙瞳,靜靜地靠在穆薩肩上。
空姐走過來問我要喝點什麼,我蠕動了幾下喉嚨,這才發現嗓子已經干啞得說不出話,便要了一杯白水。撐起身體喝水的時候,穆薩一直靜靜地看著我,覺察到他的目光,我轉過頭去,朝他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這兩天,你還好嗎?家裡有沒有為難你?」他還是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的。」我輕輕搖頭,想讓他安心,「我媽媽只是在你面前比較強硬,回家以後,仍然對我很好。」我伸出手,撫摸上他略顯憔悴的臉,柔聲問,「你呢?這兩天有沒有去什麼地方?」
「沒出去過,不知道能去哪裡。」他的手靜靜覆上我的手,閉上眼,聲音突然變得沉毅,問我,「Cece,你這樣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別痛苦?」
我有些驚訝:「怎麼這樣問?」以前,穆薩從來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這大概是因為,從開始訂下「協議」,到中途游移不定,再到之後貪享不顧,一直都是以我的意志變化為主導。他這樣一個生活在大男子主義社會的人,卻無可奈何地在感情中扮演了一個被動的角色,這使他覺得我堅韌不催、獨立強勢,時常不聽從他的安排。一個處於感情主導地位的女人,總易讓人忽略掉脆弱的情緒,不是么?表面上看,我的確在引導著一切變化;可事實上,屈服的人是我,一次又一次敗倒在他深深的眼眸中,難以自拔。
穆薩凝思片刻,再次睜眼看向我時,眼底閃爍著晶光:「我突然間覺得,自己不該到重慶找你。這些天,你憔悴了好多。」他緊緊抓著我的手,囁嚅著說,「我來重慶,是想要挽留你,可同時,心中也十分怨恨你。我無法理解,在義大利時我們還好好的,還願意共赴火獄,為什麼過了幾天,你就翻臉不認人。我看著你的郵件,只覺得自己被你欺騙,完全弄不清你在想什麼,一路忿忿地來找你。可看見你急匆匆地趕來,憤怒又消減下去。」
他輕輕嘆息一聲,攬過我的身體,將額頭頂住我的額,緩慢而低沉地說:「可是想了這兩天,我現在終於有些理解,你為什麼要離開了。」
我呆了一下,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失落,旋即閉上雙眼,輕輕問道:「那麼,如果換做現在的你,還會到重慶來找我嗎?難道真的就這樣選擇放手,像我信中所說,再不往來?」
----------------------本作品唯一授權網站為磨鐵中文網,為保證磨鐵付費用戶的權益,本章下半部分為防盜章節,【磨鐵用戶請於2分鐘后重新刷新本頁,就可以看到正文】,盜版免看--------------------
----------------------本作品唯一授權網站為磨鐵中文網,為保證磨鐵付費用戶的權益,本章下半部分為防盜章節,【磨鐵用戶請於2分鐘后重新刷新本頁,就可以看到正文】,盜版免看--------------------
----------------------本作品唯一授權網站為磨鐵中文網,為保證磨鐵付費用戶的權益,本章下半部分為防盜章節,【磨鐵用戶請於2分鐘后重新刷新本頁,就可以看到正文】,盜版免看--------------------
----------------------本作品唯一授權網站為磨鐵中文網,為保證磨鐵付費用戶的權益,本章下半部分為防盜章節,【磨鐵用戶請於2分鐘后重新刷新本頁,就可以看到正文】,盜版免看--------------------
辛格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其實當時,我雖然在勸告你,可心底卻隱隱希望你和穆薩能夠成功,也算圓了我心中的遺憾。」
我的唇畔勾起一絲苦澀的笑,目光黯淡下來,低頭用劉海掩住眼中的失落和自嘲:「但還是,成為遺憾了。」
辛格伸手拍拍我的肩,想要安撫我,卻意外瞥見了我脖子上的項鏈,好奇地問:「這串著的是什麼?能看看嗎?」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沒什麼關係,便把項鏈從衣領里拿出,露出那枚閃閃發亮的戒指。
「這戒指,花了不少錢吧。」他隨口說道。
我舔了舔唇,繞開不答:「你一個男人,哪懂這些。」
「印度人,無論男女,都喜歡戴首飾的,我怎麼不懂?」他饒有興緻的回問,「項鏈上掛著戒指,你知道著意味著什麼嗎?」
我只覺得這是個紀念,並未想太多,愣愣地問他:「代表什麼?」
「兩種含義,一種是代表著失落的愛情,這枚戒指永遠不會戴在手上,卻又無法忘記;另一種理解,便是等待的愛情,當你找到你的另一半時,就把項鏈上的戒指給他,兩個人便會深愛一世。」
失落的愛情,等待的愛情。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不知道穆薩送我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些?我是他的失落,還是他的等待?亦或是,他在祝福我早日找到深愛一世的另一半?
十指翻絞來翻絞去,我可以剋制自己不再見穆薩,卻似乎無法剋制滋長萌發的思緒。過了一會兒,我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搖了搖頭,隨口應對道:「只不過是我隨意串著玩一玩而已,從來沒想過這麼多。」
聞言,辛格笑了兩聲,低頭觀察著岩石在顯微鏡里的形態,再次恢復專註。
開學一個星期後,學校的郊遊活動開始報名了,地點在阿萊茵。
阿萊茵是阿聯酋最大的綠洲,隸屬於阿布扎比,離迪拜只有百餘公里的路程。不同於其他酋長國沙漠綿延的景象,阿萊茵被綠樹清泉環繞著,是沙漠中最天然的一抹綠色。
幾乎所有我們年級的中國留學生都迅速報了名,只有我一直拖著,遲遲不表態。
連翩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汐汐,你不會不去吧?整整一個星期呢,你要是不去,悶在學校多無聊。」
我安撫著她詫異的情緒,言道:「我不是不去,而是想等著最後再報名。我得先確定郊遊時沒有我不想看到的人……」
連翩看過我脖子上的戒指,嘆了一口氣。
「汐汐,你怎麼這樣傻呢……」
理智寬心如她,給的建議是取下項鏈,也免去了傷悲。
我搖搖頭,軟弱地拒絕,說服自己道:「只是一條項鏈,一個道別的紀念,一種好聚好散的禮節。說到底,其實也就是個飾品而已。」
她定定地看著我,心疼憐惜的目光。過了一會兒,那眼神越過我,看向我身後,露出詫異的表情。
「怎麼了?」我順著她的目光,也往回看去,竟是看到穆薩和嘉軼并行著,正有說有笑地從圖書館走了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可是大中午,上自習也不會這麼勤快吧。」連翩問我。
我聳聳肩,也是不解:「不清楚,可能是小組討論,剛好缺了一個人,就剩他倆了。」
連翩頓時露出同情的表情:「這才剛開學,你們老師就布置題目了?」
我仔細回憶了一番,最近的確沒有任何作業和資料需要討論,那他倆又是在幹什麼呢?據我所知,穆薩可不是鑽研學術的材料。
話剛說完,就見嘉軼和穆薩分開道別,兩個人向相反方向走去。而嘉軼,正迎面朝我和連翩走來。
「嗨。」嘉軼明顯意氣風發,相當高興,「你們倆杵在這兒幹嘛呢?」
「剛巧路過,就瞥見你了。」連翩撇撇嘴,最近嘉軼對她不冷不熱,沒了刻意的追逐,關係反倒比從前自然了許多。連翩不再故意躲著不見他,而是坦然相對,少了從前惶惶的芥蒂。
我躍動著好奇心,想要問問他同穆薩去做了什麼,可抿抿唇,又覺得自己不該再問,免得再生波瀾。
我這廂正猶豫不絕,連翩就徑直了當地替我問了出來:「你和那個白袍,大中午在圖書館上自習?」
嘉軼很是爽朗地哈哈大笑:「是啊,愛學習吧。」
「我才不相信。」連翩揣起手,「以前汐汐和白袍們一個小組的時候,我可是看在眼裡的,從來不討論,怎麼犧牲大中午的時間去學習?笑話。」
「不騙你,真是去學習的。」嘉軼喜上眉梢,帶著點得意的炫耀:「只不過沒有討論,只是我單方面輔導他。當然嘛,這個報酬,也是很高的嘿!」
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困惑,還是問了出來:「他現在,這麼刻苦?」
嘉軼擺擺手:「不是專業課啦,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亂了,偏偏要學習中文,還不讓我告訴別人。」他呵呵一樂,笑道,「不過,告訴你們應該沒事。他保密的目的,肯定不是針對你們倆。」
我痴痴怔住,唇抿成一線,不知不覺中,又掉入了思念的泥潭。想起了辛格告訴我戒指項鏈的寓意,不禁胡思亂想。
難道他,還在嘗試著努力嗎?
若不是如此,又怎會專門去查中國的地質概況,又怎會隱瞞著他人學習中文?在我一步步想要遠離他的時候,他還想要一點點地靠近我嗎?
眼底的光與心內的火剎那明滅,無法盡訴這紛擾雜陳的絕望。
想愛他,沒運氣;想恨他,沒借口。
想躲避,沒地方;想接納,沒勇氣。
無論哪一種方式,都無法滌盡內心深處盈盈一握的蠢蠢欲動。
只是這蠢蠢欲動,不能說、不可說、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