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婦女之友,郝大龍
晚上老雷頭兒也沒吃飯,我擔心他,給了端屋裡去吃,看他臉色滄桑,頭髮花白,我感覺老雷頭兒真的老了。
這時我電話響了,一看是周警官的,告訴老雷頭兒是同學,出去接的。
但是卻是一個好消息,女屍的男朋友找的了,讓我去警局一趟,我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到了警局已經七點多了,還是在審訊室,我進去,看到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長得倒是英俊。
「坐吧!」周警官讓我在那男的身邊坐下。
我問:「死者母親沒有來嗎?」
「沒有!說是公司有會,來了也不能證明什麼,倒是有事情要問你。」周警官對於死者母親的態度並不在意。
我卻做不到那麼洒脫,因為從小沒有媽媽,總是羨慕有媽的孩子,我當時心裡是同情女屍的,她這媽媽算得上是奇葩了,不要也罷。
我看著周警官看透世事人情一般的眼睛,心裡莫名的平靜了些:「我能幫上什麼忙?」
「那女屍我上次聽你說,還沒火化是吧?」周警官問道,打開了錄音筆。
我點頭:「沒火化,放院子里了,虧得現在天氣變涼了,每天還用冰鎮著。」
周警官又說:「那晚上我和你回家,去采幾張照片,人證物證最好都有。」
說完又看向我旁邊的男的:「你是死者的男朋友?」
我當時記得那男的有個特別拉風的名字,叫李廣,聽到周警官問話,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框,泰然自若道:「以前是,可是我喜歡上別人了,我那晚去和她分手,不料回來之後就聽到了她的死訊,我很難過。但是卻真的沒有殺她。」
那男人鎮定的聲音確實有信服力,我回憶著那日從女屍眼睛里看到的景象,很黑,屋子裡像是沒有開燈,女屍捂著肚子躺下去,很無助,我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回憶著畫面,確實沒有看到這個叫李廣的男人。
若不是那女屍臉上的傷口,我恐怕就會聯想到女人是意外死亡。
「請你提供不在場證據。」周警官很專業,「你幾點離開的死者家裡?」
「九點!」男人回憶了一下,「我當時記的很清楚,她糾纏我,我看了一眼表,當時差兩分鐘九點,等我出了門就差不多九點了。」
那男子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她家樓道口有攝像頭,你們可以去調。」
周警官點頭,繼續問:「你之所以和死者分手,說是喜歡上了別人,那麼那個女人是否知道,死者懷孕或者說二人是否認識,哪怕是交集?」
我聽周警官這麼問,就想他定然是懷疑到了小三殺人上。
李廣依舊是泰然自若:「沒有,我不會讓我現在的女朋友知道。」
審訊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最後苦於沒有證據,只能將李廣放走了。等周警官拿了相機,白手套,鑷子等採集證據的用品后,兩人就一起回家。
警局和南陰村挺近的,走著也就半個小時,我們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
我了解到周警官才剛進警局半年,但是當警察卻是夢想,我笑著說佩服,他卻說以前警察救了他爸爸的命。
我猶豫了半天,想著死者的傷口,和女鬼的跪拜,才說出了口:「周警官,不要相信李廣的話,肯定是情殺,不是他殺的就是女小三殺的。」
周警官第一次笑了,長得不是很帥,但是笑起來卻很有親和力:「我當然知道,但是我錄音了,如果他做了偽證,他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還有你知道他的職業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
周警官卻看著我說:「心理諮詢師。」
我當時就懂了,我還想呢,不知道什麼職業才能造就出說謊說得那麼自然的人物,心裡諮詢師,這就不奇怪了。
到了南陰村,已經九點多了,村子沒有多少路燈,只能靠各家門前的燈泡子走路。從村西頭到村東頭的夜路,走得周警官臉色發白。
我知道他定是也聽說過我們村子的名聲,安慰道:「沒事兒,我們村子里沒有鬼。」
然後心裡默默補了一句:除了我家院子里那一隻。
到了家門口,我推開院門,周警官跟在我身後。
剛進院子,就看到老雷頭兒坐在院子里的台階上,而旁邊坐著那女鬼,此時那女鬼歪著頭看著舅舅,看到我回來了,老雷頭兒站了起來:「阿瑤,去哪了回來這麼晚?」
我走得時候沒告訴舅舅去警局,怕他擔心,可是我現在的注意力卻並沒有在老頭子身上,而是站起來正往我這邊飄的女鬼那裡。
女鬼似乎嘲笑的看著我,兩行血淚詭異的駭人,紅色的繡衣繡鞋似乎比昨日更加鮮紅,她將手放在老雷頭兒身上,看著我笑。
「怎麼突然這麼冷?」老雷頭兒有些訝異,又看了看我身後,「阿瑤,這是你男朋友?」
「叔叔你好,我是警局的周警官,今天來是公事。」周警官笑著說明來意。
我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女鬼在舅舅身上的手,我突然想明白女鬼進不了屋子是因為屋子裡有符籙,而女鬼進不了我的身是因為老頭子給我的避鬼鈴。
我承認我是生氣了,我覺得我盡心儘力的幫她,她竟然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向著女鬼走去,卻見她突然驚到了一般,快速想著棺槨邊上退去。
周警官見我往棺槨那邊走,說道:「這就是那死者?」
我點點頭,告訴老雷頭兒去屋裡休息,我則和周警官開始採樣。
無非就是照相之類的,唯一特殊的就是在死者臉部傷口處采血。
女屍面部已經有些皺紋了,在我眼中卻是鬼氣太重,我看著女鬼離得我有兩米的距離,眼中帶著哀求和懺悔,我頓時心軟了,絕不是因為善良。
我故意和周警官說話:「今日那個叫李廣的說小三和死者沒有交集你信嗎?」
說完這句話,我看像女鬼,去發現她和我搖頭,『鐺鐺檔』素白的手指敲著棺槨,顯得有些激動。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若是假的,他會付出代價。」周警官采完血,回頭看著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采完樣了,把我送出去吧!」
我知道他說的將他送出去不是門口,而是村子,當下笑了起來,他大抵是知道我的意思的,臉色有些羞紅。
之後我和老頭子說了一聲,將周警官送出了村子,就打算自己從西頭再走回家,女鬼一直跟著我,像是有話想和我說,但是說不出來。
路過村西頭趙大漢家的時候看家他家還在擺喪,請的是王寡婦家辦的。
我故意看了他們家的紙窗戶,看看女鬼懸空的身子,又看看地面,一驚,突然想到,鬼哪裡來的影子,就算是傳的神乎其神的鬼狐,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哪裡來的什麼鬼影?
等我在回了家,就進了屋子,女鬼一直看著我,卻進不得屋子。
「老頭子,你記得那日趙大漢來求你,說鬼影子的事兒嗎?」老雷頭兒正在看電視,我也做到沙發上,和他提。
誰知老雷頭兒聽完立馬拍了下大腿,像是突然醒悟了:「奶奶個腿兒的,老頭子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愣是沒反應過來,鬼就是鬼,哪裡來的影子!找她去,評評理!」
我見老頭子氣的夠嗆,連忙攔住:「你說管用嗎?你以為那天他媳婦兒過來是哭的?她分明就是來額錢的,這樣,去找村裡的老人說道,我想個法子,讓兇手自己冒出來!」
老頭子一聽,立馬拍了我一下:「你這腦袋瓜,真能想出辦法來?」
我一聽立馬不樂意了:「老雷頭兒,在你眼裡老娘我除了干殯葬,繼承你的手藝,我幹什麼都幹不成是吧?」
老雷頭兒一聽,一嘬牙花,道了聲:「還真是!」
我也笑了,我知道老雷頭兒一生未娶,所有的心思都在殯葬和我身上,雖然和殯葬並排有點晦氣,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等到老雷頭兒睡了,我出了院子,女鬼蹲坐在棺槨前,黑色的頭髮蓋住了蒼白的臉,紅色的繡衣袖口露出蒼白的素手,聽到我出來,抬頭,頭髮瞬間到了兩邊,流著血淚,皮肉翻滾的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還是給我的心臟來了不小的衝擊。
我走到離她兩米的距離停下,問:「李廣殺的你?」
女鬼一聽,伸出素白的手,敲著棺槨。可能是見我半天沒說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不明白,問:「你和女小三認識嗎?」
女鬼這次卻是直接點頭。
我心中思索著,突然抬頭看向女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倆一起殺的你?」
這次卻見女鬼突然跪下,點頭,地上的血淚一滴一滴聚得越來越多,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聲音。
到了第二日,周警官來了電話,說死者家樓道的攝像頭壞了,整修得好久。
我想起我的大學男閨蜜大龍,就和周警官約在警局旁的茶館。
大龍比我大一屆,因為戀愛失戀次數太多,懂得女人的心理,在男人女人之中混的風生水起,號稱婦女之友!他和所有女生的關係都很好,尤其是跟我和齊琪,大學期間我們號稱『單身三劍客』。
大龍畢業后就來了T市工作,路上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請假出來,等我到了茶館時,大龍卻比我先到。
大龍倚靠在茶館豎著的招牌上,看到我過來,翹起蘭花指和我打招呼:「阿瑤,讓我等這麼久!」
我忽略他一切娘的動作,大學時期我就已將這些動作默認為是失戀多了,刺激出來的,因為據說大龍以前特別陽剛,當然,我一直認為這是他自己偽造的謠言。
「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我問他。
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你這不廢話嗎?也不看我吃得什麼飯?」
的確,大龍是維修專業的,這是個奇葩的專業,全稱是攝像維修專業。
我拉著大龍進了茶館,通過服務生找到了周警官。
「這是周警官,這是郝大龍。」我給他們二人介紹。
郝大龍和周警官打了聲招呼,我要了一壺菊花茶,我不會品茶,覺得苦,就菊花茶還能喝,服務員見我們三個人就了一壺菊花茶眼中帶著鄙夷。
我有些尷尬,連忙打岔說:「郝大龍絕對是維修攝像這方面的翹楚,交給他不出半個小時,絕對齊活!」
郝大龍接過被打碎的攝像,笑說:「周警官你可別聽阿瑤的,大學的時候沒少去給我拉活,告訴人家我一會就能修好,也不知道她和齊琪是在哪找的,有一天愣是給我找來十個活兒,而且稀巴爛你知道嗎?當時給我氣的!」
「哈哈!」周警官聽到我們大學的糗事,笑了起來,說我們關係好。
我點頭說是。
其實我還真不是吹,當時大龍可是專業課實操課全年級第一,我還記得他當時跟我和齊琪吹牛,說他郝大龍是稱霸攝維專業,號稱好大的一條龍,當然結果比較凄慘,被我和齊琪滿學校的追著扒他的褲子,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大。
「這個是絕對是大力砸的,幸好阿瑤問了型號,我把鏡頭帶來里,裡面的內存卡應該沒壞。」大龍將鏡頭拆下來檢擦。
「那要是修好之後能看嗎?」周警官問。
「應該沒問題。」大龍拿出工具倒了一桌子,「這人出手夠狠得,要不是找我,我敢保證,沒人有這手藝。」
大龍自吹自擂,見他把鏡頭拆了下來,裡面的線也爛了需要一根一根換好。等到他修完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可見活兒有多細。然後我們三個人就一起去警局看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