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十年情思百年渡【5】

潮東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了，地面一直都有水坑，丁敬寒把藍風送到學校之後就直接開車去了潮東中。

到那邊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把車停在季凌軒公司樓下，直接上樓找人。

「大舅子，我老婆呢？」

「她想和你離婚，並且想讓藍風跟著她，你覺得呢？」季凌軒開門見山道。

「第一，藍風是我兒子，跟著我是理所當然，其次，我不會和她離婚，我和藍西都算是單親家庭，我相信她不希望兒子沒有爸爸。」

「我覺得誰都比你適合當藍風的爸爸。」

丁敬寒哼笑一聲：「大舅子，你有何居心？」

季凌軒沉默以對。

「就算沒血緣她還是你妹妹，況且，你別忘了還有個女人生了你的孩子。」

提起這事季凌軒就皺眉。

「她在哪裡？」丁敬寒轉入正題。

「她不想見你。」

「正是因為她不想見，我才找她。」

「既然你不能給她安定的後生，就請你別打擾她。」

「打擾？用詞不當吧，這是夫妻間少不了的羈絆，吵吵鬧鬧難免的，你何必大題小做？」

季凌軒起身，站到他面前說：「其實當初我就該阻止她，不然她的命運不會如此。」

「她現在的命運怎麼了？我都做好所以準備和她過後生，你們這些人搗什麼亂？」

「丁敬寒你記清楚，提出離婚的是她自己，所以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她在哪裡？我去和她談。」

「我不知道你們出了什麼事，但是她執意想和你離婚，已經拜託我找律師了，說是最好能拿到藍風的撫養權……」

「我問你她在哪裡？！」他不相信她會說這樣的話，畢竟她以前那麼愛他。

「恐怕我不能告訴你，你走吧。」

「以為我查不到？」丁敬寒挑釁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出辦公室。

季凌軒也知道找到藍西並不難，她在潮東中，能待的無非兩個地方，一個是季家，一個是他住的地方，他能看出她還是喜歡丁敬寒的，只是發生了一些事讓她不得不選擇離婚，然而是什麼事她卻沒有告訴自己……

沒花十分鐘，楊伊就把季凌軒現在住的地方的地址發了過來。

明明才正午，現在天空卻黑壓壓一片，路燈都打開了，天空悶雷作響，雨聲嘩啦啦的灌滿聽覺。

車開到樓下，丁敬寒又試圖撥打了她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

把手機扔到一旁的副駕駛位上，然後透過雨簾看著高樓。

閃電把黑壓壓的天空劈開，隨之而來的是悶響的雷聲。

她日記里寫過，她喜歡這種天氣，悶雷聲不嚇人，然而讓她覺得安心。

丁敬寒不知道她的安心從何而來，反正他現在靜不下心。

抽完一支煙才摸出口袋裡的字條，看了一眼然後伸手去拿後座的雨傘，接著就打開車門衝進雨幕。

風吹斜了雨線，即便撐著傘也淋濕了衣裳，眼前不禁浮現出雨夜裡那把海藍色的雨傘，以前也是這麼大的雨，自己一個電話她就會冒雨過來……

站在門前，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猶豫半天，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到了關鍵時刻居然想退縮？他丁敬寒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這樣一想就一鼓作氣摁響門鈴……

門鈴聲打破四周的沉寂，丁敬寒的心也越來越不平靜，背對著那扇門，還沒做好準備，門就從裡邊打開，然後是她的聲音：「忘記帶鑰匙了嗎？」

丁敬寒轉過身，四目對望，她愣了愣看了看他濕漉漉的一身，然後移開視線，作勢就要關門，丁敬寒連忙上前，伸手拉住門把手，順勢擠進屋內，把她困在門與自己臂彎間，可礙於自己一身是水又不敢挨近她。

藍西緊緊貼在門上，偏著頭視線不在他身上。

「西兒……你說要和我離婚？」

藍西別著頭「嗯」了一聲。

「我才辦婚禮多久？我都還不明白哪裡惹到你你就要和我離婚？」

「我想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

「什麼意思？我說了我沒你想的那麼聰明，不是什麼事都猜得到，你連原因都不給我一個就說要離婚，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藍西張張嘴想把蕭慕芙說的事說出來，但最終還是噎在喉嚨，然後推開他，走進廚房關掉灶上的火，拿起鍋鏟在鍋里翻了幾下。

丁敬寒脫掉被雨水浸濕的外套，走到她身後，看著她熟練的動作。

「藍風想你了，叫你回去。」

「如果你不能帶好他就把他還給我吧……」

「我是他父親。」

「那就好好對他。」

「那你呢？到底什麼原因讓你拋棄我們？」

藍西幾不可見的笑了笑，她拋棄他們？她也想給藍風一個健全的家庭，可是現實總是那麼不盡人意。

季凌軒下班回來，看到門口的男式皮鞋就知道他來了。

隨著廚房的響動走過去，看到裡面的兩人好像僵持著，誰都沒有說話，藍西旁若無人的炒著菜，丁敬寒則立在一旁。

季凌軒走過去，彷彿丁敬寒不存在一樣走到藍西身邊說：「叫你隨便做一點就行了，還炒這麼多菜。」

藍西聞聲側頭看去：「你回來了？」

場面自然得就好像賢惠的妻子做飯等著歸家的丈夫，丁敬寒頓時手握成拳，冒起了青筋。

走過去一把拉開季凌軒，隔在兩人中間，對著季凌軒道：「我說呢，我們分開誰最有好處，原來是處心積慮的大舅子，我真想知道你給藍西說了什麼，現在居然要和我離婚。」

「丁敬寒你別在這裡亂咬人。」

「我咬人？我還要打人！」說著就撲上去一拳打在季凌軒臉上。

季凌軒沒有還手，他反倒又打了一拳，藍西連忙跑過去拉住丁敬寒的手，把季凌軒護在身後：「你做什麼？」

從來沒用過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想起他以前的心狠手辣藍西還有些后怕，生怕他一氣之下對自己動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神里有不可思議又暗含著失望看著藍西，然後收回手道：「跟我回去。」

「你自己走吧……」

「季藍西你鬼迷心竅了！」他吼完就轉身走出廚房，然後拿起濕漉漉的外套奪門而出。

他丁敬寒從為如此狼狽過，放下尊嚴和面子來找她，自己渾身濕透她不但沒叫他換身衣服，更沒留他吃飯，甚至巴不得他趕緊走……

拿著外套頹然的站在門口，就這麼離開他自然不甘心，不把她接到他就不回去，哪怕是只婚不愛也要把她綁在自己身邊。

在潮東中待了兩天，天氣也雨過天晴，可他和藍西的事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就只有一天她出來買菜碰了一面，還是和季凌軒一起，連她的正面都沒見著。

下午卻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敬寒啊你快回來，藍風出事了……」

「怎麼了？！」

「哎……總之你先回來。」

丁敬寒二話不說，拿起車鑰匙就驅車往潮東南。

近三個小時的車程，丁敬寒一路都提心弔膽，直接去了老媽說的醫院。

「藍風呢？」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要趕緊輸血，說是貧血暈倒，還問家族史有沒有地中海貧血……」

丁敬寒心裡咯噔一聲，難道兒子真患這病了？

「你是孩子的父親嗎？」

丁敬寒回頭看著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我是。」

「你或者你老婆，家族裡有地中海貧血嗎？」

丁敬寒點點頭說：「孩子外婆有。」

「那恐怕孩子就不是缺鐵貧血了，但是你們也用緊張，現在發現的早而且病情不嚴重，只是現在急需輸血，孩子O型血，醫院暫時短缺……」

丁敬寒連忙說：「我是O型血！」

「不行，直系親屬不能受贈血，你可以試著聯繫一下你的朋友問問，我們院方也會盡量找。」

丁敬寒頭一遭體會什麼叫六神無主，頭一遭覺得自己的無能。

「敬寒，給敬勛打個電話吧，不是什麼特殊血型，問問公司裡邊。」

丁敬寒這才理了理亂成一團的思緒，打給了丁敬勛，接電話的卻是林陶華。

「O型血？陶紫就是啊，我馬上帶他過來。」

聽到血源穩妥了，丁敬寒才鬆了一口氣。

林陶華趕來醫院后，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還是很配合醫生。

如果單是丁敬寒找他幫忙，他肯沒肯定不肯，可現在關係到藍風，他才樂意挺身而出。

藍風輸上血丁敬寒才給季凌軒打了電話：「藍風生病了，來不來隨便她。」

雖然嘴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心裏面卻比誰都希望她能來。

藍風醒過來，轉著小腦袋四處看了看就癟著嘴哭起來：「我要媽媽……」

丁敬寒連忙上去哄他：「爸爸在呢？小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藍風卻不回答，執意嚷嚷著要媽媽。

藍西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叫著兒子的名字：「藍風……」

藍風扭頭一看，朝藍西張開雙手的同時癟著嘴哭得更厲害。

「媽媽……」

聽著孩子哭得這麼傷心叫著自己，藍西心裡一陣一陣的痛，緊緊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聲哄著他。

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裡就覺得溫馨，然而只有丁敬寒一個人心裡酸酸的。

【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