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現在回想起我的童年,都是在我父親給我講的故事中度過的。
我爸給我講故事,是從剛懂事時就開始的,每到了晚上,我爸就會喝一口自己釀的酒,然後吃一顆我炒的花生,就開始講那些故事,我爸講故事的時候聲情並茂,講到一些精彩的地方,他的身子也會下意識的顫抖,好像他曾經經歷過一樣,但每當我問起這些故事的來歷,我爸就會瞪著一雙充滿血絲的打眼,滿嘴酒氣的沖我吼道:「睡覺。」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十五歲的時候,我要去縣城上高中了,從未出過村子里的我心裡充滿的憧憬,我只記得那天晚上我和我爸都失眠了,我是因為終於出了村子的興奮,我爸因為什麼失眠,我不知道。
到了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我爸在旁邊問道:「一笑,你睡著了嗎?」
「沒有!」
我翻過身子看著我爸!
「我在給你講個故事吧!」我爸說完話就坐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爸坐起來,然後披了一件衣服,就緩緩打開話腔!
以前,有一個陰陽先生,約莫二十多歲,他因為幼年跟得一老先生習過一些道術,就自以為高人一等,本事沒怎麼學全,就滿懷熱血的出來行走江湖!」
一日,他路過一個村子,想進來討口飯吃,討口水喝,村裡的村民非常熱情,紛紛拉住先生回家,村裡人,吃飯的時候一般都在端著個小馬扎坐在外面外面吃,每家每戶都是,村民們聊著天,說些半葷的笑話,笑著笑著一碗飯就下肚了!
先生也學著他們,坐在門口,聽著他們說著話,本來是談論著哪家的姑娘出落的更水靈了,哪家的小子在外掙大錢了,忘了是誰挑起了頭,竟聊起了鬼神之事!
聊著聊著,一個村民就搬著小馬扎往前坐了坐,盡量和其他村們湊到一塊,神秘兮兮的說道:「經過你們這一說,我憋不住了,我給你說,咱們後山,估計是有鬼怪的!」
他這麼一說,村民就紛紛笑道:「別扯了,怎麼可能!」
之前的那個村民急了,站起來蹬著眼睛怒道:「你們看我謝三子什麼時候騙過人?」
村民一想,還真是,這謝三子一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別說騙人了,就是平時看個姑娘家都臉紅的!
「咋回事?三子,趕緊說說!」
「是啊,快說說,你這不說清楚,咱們這以後都不敢去後山了!」
「嘿嘿!」謝三子得意的笑道:「在說我騙人!」隨後,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後山不是一直空著的嗎?那天,也挺巧的,我正趕雞呢,其中有一隻不知道咋回事,老鬧騰,一個勁的跑,我看著沒辦法啊,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後山,等把雞逮到后,天都黑了,我這就趕緊下山!」
謝三子說到這,村民們就起鬨:「你這是害怕的吧!」
「去去去!還想不想聽了,想聽就別說話!」謝三子臉一紅,繼續說道:「就在我下山的途中,就聽見一陣「嘖嘖」的叫聲,而且我手中的雞也一直撲騰著,要不是我手握的緊,都拍能讓它從我手中飛走了,我這好奇心一上來,就偷摸著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你們猜,我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什麼?」村民們都提了一口氣,紛紛說道,這個先生這個時候也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我走到跟前一看,那個聲音竟然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當時天都黑透了,這在出現這麼個情況,就我一個人,我心裡挺沒底的,就趕緊跑下山了,要不是你們提起這些事,我還不敢說呢!」
「不是吧?地下有什麼能發出聲音?難道真的是鬼怪?」
「估計是的,你沒聽三子說嘛,他手裡的雞都直撲騰,肯定是遇到什麼厲害的東西了!」
「那你這麼說來,咱們應該找個先生來看看嘍?」
「是,是,你說的對,找先生,這事要不解決,按照三子這麼說的,以後誰還敢上山啊!」
那個時候,人們對這些鬼神之事都是非常看重的,尤其是這個村子裡面的人,接觸面少,這個時候,那兒先生站起來笑道:「鄉親們都別著急,給你們透個底,我就是先生?」
「小夥子,這東西可不好開玩笑!」
村民們一個個都不信!
「我這可沒開玩笑,信不信,你們帶我去,不就知道了嗎?」先生自信的笑道!
這個先生這麼一說,村民都趕緊圍了過來,有些尊敬的說:「您真的是先生?」
瞧,連稱呼都變了,你看,那個時候人們對這些鬼神之事是有多敬畏!
謝三子領路,先生和村民們都在後面跟著!
「瞧,就是這!」謝三子指著一個地方,然後沒敢靠近,離得老遠就說道!
先生走過去一看,頓時一驚,這一片的土地,都挺肥沃,偏偏這一圈,土地質厚,而且乾燥,這種地質,容易出殭屍!
聯繫到謝三子聽到的聲音,那這事就**不離十了!
先生心裡有了數,就讓村民們先回去,自己在那等著!
先生這一等,就是十幾個小時,到了晚上差不多十二點的時候,謝三子之前說的聲音傳了出來,先生偷偷的躲在一根樹後面看著,之間,片刻之間,地里鑽出一個「人」!
是殭屍,它現在正一臉享受的躺在地上享受著月光的滋潤!
先生權衡了一下,覺得自己能對付這個殭屍,就直接跳了出來,舉起桃木劍就往殭屍身上砍,同時符咒也一個勁兒的往殭屍身上招呼著!
先生一劍削掉殭屍胳膊上的半塊肉,這麼一來,先生就更自信了,桃木劍也揮的更用力了!
沒想到,殭屍居然瞅著先生怒吼一聲,撿起地上的肉,就往山裡逃去!
這一下先生可有點疑惑了,殭屍它不是沒遇到過,但它遇到的那些殭屍,都是只知道一個勁兒的靠著本能殺人的,什麼時候要是知道躲了,那也就說明自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可這殭屍是怎麼回事,這還沒剛打幾回合,稍微落了一點下風就趕緊溜了!
先生等反應過來,殭屍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這是,突然從樹林里衝出幾個村民,一個個跑了過來,大呼先生神勇!
原來是這些村民回去后心裡一直被這種邪門的事情擾的心裡痒痒,沒忍住,就返了回來,一直躲在後面看著!
先生苦笑的說道:「這都沒抓住!」
「啊,對啊,沒滅掉的話,那它還是就在後山啊,那怎麼辦啊!」
「哎,我說你們著什麼急,這不是有先生在這的嗎?」
先生這時候說道:「你們放心,沒滅掉這個殭屍,我會一直待在這裡!」
村民們紛紛叫好,先生連著在村子里待了一個星期,每天都四處搜尋,有幾次已經找到殭屍了,卻一個沒注意又讓它給跑了,先生這個時候發現了,這個殭屍,就好像活人一樣,有著思想!
這麼一來,先生就更不能走了,而村民們,也是一直巴著先生不走,這先生在這的時候都活的這麼提心弔膽,這要走了后,讓他們怎麼能放心生活啊!
先生又在村子里待了一個月,期間,遇到了殭屍好多次,同時,也把殭屍打傷好多次,但無一例外的是,無論先生怎麼小心謹慎,殭屍都能尋得空子逃跑!
先生在村子里的時間久了,生活的習慣了,同時,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喜歡上了村裡的一個姑娘!
於是,他便找村長做媒,恰好,這姑娘也對先生暗生情愫已久,順理成章,結婚!
三個星期後,姑娘有了身孕!
九個月後,一次先生照例號脈,發現妻子快要臨盆,這可把先生急的啊,趕緊出去找車,送妻子去醫院!
等先生找到車子回家后,卻發現,姑娘不見了,並且房間凌亂!
先生大驚,趕緊呼喊妻子名字,一個不經意間,先生見到地上有一處血跡,隔了一段距離又有一處,先生趕緊尋著血跡尋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先生髮現這個路是通往後山的,先生心中已有了答案,是殭屍,但現在先生也顧不得沒帶兵器,就這麼往山上衝去!
到了第一次發現殭屍的那塊地方,先生的妻子果然躺在那裡!
先生趕緊跑過去一看,妻子已經沒了呼吸,脖子上,赫然有著兩個血孔,先生趕緊把妻子的衣服掀開一看,妻子大半個身子已經變成烏色!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是先生的孩子!
先生一看,孩子的半個身子已經出來,但那半個身子上,也沾染了烏色,是屍毒!
······
妻子無救,孩子染上屍毒,先生已經近乎絕望,唯一一個指得先生高興的事就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嬰兒體內的屍毒並沒有擴散開來,而是一直被圍在一個角落!
我爸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已經有了些哭意!
我聽得不以為然,不就一個故事嗎,幹嘛這麼動感情呢!
「故事講完了嗎?爸?」我打著哈欠問道!
我爸並沒有理我,他講完這個故事後,神色挺落寞的,但當時我已經有了困意,問了一句后就沒在追問我爸,沉沉的睡了下去。
第二天,我頂著一對熊貓眼上了車,我爸就在車下一直衝著我笑,沖著我揮手,當車慢慢駛出村子的時候,我看著我爸的身影慢慢變小,直到消失在了視線中。
高中的生活其實並沒有意思,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從鄉下來的,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完了晚上還得住校,星期天好不容易放一天假還得經過門衛的批准才能出校,當時我們看著那一群城裡孩子那叫一個羨慕。
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了兩年,最後高三的時候,我爸突然打了一個電話,然後讓我趕回家去。
因為是最後一年,學習時間都很緊張,但我爸打電話我也不能不回去啊,就抱著十二分不願意的態度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一進門就看見我爸嚴肅的神情,我這心猛然一緊,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才讓我趕緊回來。
「爸,咋了?」我緊張的問道。
「一笑,還記得我最後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我爸答非所問。
我儘管挺疑惑的,但看我爸表情這麼嚴肅,也就老實回答:「我記得,那個先生和殭屍的故事。」
我爸聽我說完后就把雙手背在後面,然後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也不說話,當時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爸挺有高人風範的。
良久,我爸才緩緩開口:「一笑,如果說我就是那個先生,你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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