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回:梅雖遜雪三分白 雪卻輸梅一段香
薛冰點頭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劉島真的與世隔絕了呢。」那女子笑說:「這是萬萬不能的習武之人都知道要博採眾家方能成就神功練氣的最高境界是人天合一天之氣為我所用閉塞於此只能形同等死所以我們怎麼可能與世隔絕呢不過同武林隔絕倒是真的。」
正說著忽然有人在空中說道:「菊花姐姐我來看看你釀的菊花酒好沒好。」薛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美貌女子飄然而來她不覺一驚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全非啊。只聽菊花姐姐說:「芙蓉你那麼喜歡菊花酒我回頭教你就是了。」薛冰看著全非全非轉頭說:「我最怕辛苦了。」菊花走到屋裡薛冰問:「為什麼到這裡來?」
全非說:「你呢?」薛冰說:「無意之間。」全非說:「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薛冰說:「如果你要寄希望於你的丈夫那你就錯了。」全非說:「我只有這一個希望。」菊花已經出來捧著一壇酒說:「這位妹妹也一起喝一點新釀的菊花酒。」薛冰看全非拿來酒杯倒了三杯全非捧了一杯過來說:「這仇我一定要報學會了這裡的武功我自然會離開。」薛冰接過酒來問:「你捨得?為了到這裡你不惜嫁給別人難道你不會有感情?」
全非說:「我的感情已經給了佛祖不會再有了。」
說完捧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笑說:「真是沒有白來看來這位妹妹是新來的我帶她四處走走。」薛冰同她走在道上只覺恍如置身仙境眼中所見的人皆是衣袂飄搖身形瀟洒在天空飛來飛去空中花朵四濺香氣飄蕩讓人忘味。
忽然前面走來一個青衣男子薛冰一愣因為此人正是皓秋她當然知道皓秋此來的目的便問:「還有別人要來嗎?」全非說:「我不知道我們是商量好了要來的被逼得走投無路我們兩人只能這樣才能來到隱士島學會高深的絕學。」
薛冰問:「你們學到了嗎?」全非嘆說:「沒有學到我們很快就能學到。你又是來(電腦小說網)幹什麼?」薛冰說:「太平盟人已經注意到這裡他們的弟子天下皆是你們很難逃過她的視線恐怕太平使者不會放過你們我剛才已經看到她來了而且很可能盟主要親自來一次。」
全非冷聲說:「親自來一次又能如何隱士島上的高手雖千萬人不能困住就算是太平盟也不能動它分毫。」薛冰說:「隱士島多年的平靜看來今日要結束了不知除邪島的使者前來是為了什麼。」
全非說:「你放心太平盟目中無人只怕早已被除邪島看在心裡除邪島的人是不會幫助他們的我倒希望太平盟儘快到這裡那我的仇就會更快的得到補償。」
薛冰四處看著說:「好美啊。」全非飛身來到果園裡伸手摘下一串葡萄說:「這裡的葡萄特別大特別甜。」兩個人飛在空中全非不時和路過的人打招呼。薛冰問道:「她們叫你芙蓉姐姐?」全非說:「不錯到了這裡都會重新有一個名字我就是芙蓉而皓秋被賜姓劉單名一個濤字這是劉島的規矩男人都必須姓劉。」
薛冰說:「劉島的規矩很多也正因為如此嚴格的規矩才能讓劉島有今日這麼繁華和興盛。」全非說:「當然這裡的開山祖師便是一個軍人軍隊以紀律嚴明著稱這是劉島最古老和不可動搖的規矩那就是一切都要依照規定不過這規定又是可以改變的決定的權力在於全島人的意志至於其中種種的依據我也並不關心只是知道只要答應不再透露島上的消息就能離開。」
薛冰說:「我想並不那麼簡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回不去那會怎麼辦?」全非說:「我就會憔悴而去死在這裡。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決定多少有些唐突居然會想到這個辦法。」薛冰說:「是啊屈懷柔也不過偷了人家的武林絕學而已。」全非說:「不是偷的是傳授的那個人很同情她的遭遇就傳授她武功我想這樣的招數只能用一次多了就不靈了所以根本就不會用只能讓自己成為島上之人再說。」
說話時對面忽然飛來一個人全非笑說:「這個就是我的[]夫君劉彬。」劉彬停在空中全非說:「這位是紅衣姑娘我剛認識的想讓她教我彈琴。」劉彬點頭說:「幸會到我家裡坐坐吧。」薛冰隨二人飛身來到她家中只見亭台上種的都是芙蓉花雖然已過了開花的時節但依然那麼鬱鬱蔥蔥。
全非備好琴台點好香煙薛冰緩緩坐下輕輕撥弦弦音響起剎那間萬籟俱寂只有琴聲。劉彬聽得如神拿起一支長槍在亭台下舞了起來衣袂飄搖槍聲人影皆為佳話。
不覺間天空飄來各種花瓣薛冰抬頭一看只見空中飛舞的女子手提花籃灑著花瓣宛如天女一般這飛舞的身影讓薛冰心裡漏*點澎湃而琴聲雖是緩緩而來卻那麼清澈動人那麼扣人心弦聽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將芙蓉莊子站滿了薛冰先前見過的中年文士捋須說道:「這才是真正的琴聲只應天界才有啊。」
薛冰對這裡唯一的感覺才是有如天界美麗而溫情的人宛如畫里的山水自由自在的身影和無拘無束的歡樂以及隨意運用自然之力的能力沒有煩惱也沒有憂愁讓身處其中的人也完全忘記了傷痛。
一曲完畢天空中飛舞的人也都各自抱著琵琶胡琴一起彈奏起來薛冰也抱琴飛到空中和眾人一起彈了剛才的那曲《天上仙》。
忽然一個人高聲叫道:「你們看!」薛冰抬眼看去只見遠處紅壓壓的一片如同風捲殘雲一樣撲了過來她心裡正納悶不知是什麼東西忽然心裡一明想難道是太平盟的人這來頭至少也有上萬人啊太平盟這麼興師動眾豈不把現在所處的小島都給包圍起來這真是興師動眾!
一群人飛奔而到那群紅衣人面前只見轎上做了佟澤和遙香二人遙香冷冷的說:「把你們島主叫來交出那兩個叛賊!」
劉震霆已經來到眾人之前說道:「太平使者你帶這麼多人來也是無濟於事劉島的人絕不離島我也不會將島上任何一人交到你的手上這是劉島的規矩百年來沒有破過!」
遙香冷冷的說:「見到我們太平盟主你還不下跪告訴你劉島以後也是我太平盟的一派一樣要聽我號令!」劉震霆呵呵一笑問:「為什麼?」遙香喝道:「為什麼理應如此江南武林就應該聽從太平盟的指令才能走上幸福和長久。」
劉震霆大聲說道:「是因為聽從你們的指令而幸福?可是我們從武林各派的怨聲中根本就沒有看到反而看到可怕的仇殺和指鹿為馬的冤枉你們給武林帶來深重的災難讓人為了一時的利益不惜犧牲一切甚至自己將來的幸福讓朋友背棄道義讓親人失去感情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幸福之路葬送了多少美好的東西在我看來那根本是緣木求魚只有一個辛苦的過程而已。」
遙香正要說話佟澤平靜的說:「劉島主是當世之中少有的高人你的一言一行關乎武林的命運而你對世道的看法也指引著武林眾多人的方向當關乎整個武林命運的事情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你的每一句話不都要經過自己嚴格的考慮老先生你覺得你那是負責的話嗎?你是偉人那麼你告訴我有什麼方法可以上上千個受盡欺凌武功低微身無分文的人在最短的時間裡擺脫凄慘的命運?有什麼方法能夠讓這些根本不懂道理和是非的人擁有最直接最原始的是非標準?你了解他們嗎你關心他們嗎你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懂之乎者也根本就失去了接受教化的機會和可能嗎?你根本不知道因為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樣以為世界屬於那些達官貴人的子弟因為他們學過聖人的言論可是不能接受聖人的言論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悲哀一種別人釀造的悲哀而不是罪過不是他們因為無知而帶來的罪過是因為你們的罪過而帶來他們的無知。如果老先生認為我說的錯了那麼佟某無話可說可是老先生如果不能說服佟某佟某就不信自己說錯了。」
劉震霆平靜的說:「你說的固然是個道理如果不是這樣急如風雷的突變如果不是這樣萬眾如一的單一他們不會站在上面擺脫受人欺壓的現狀這是武林各派自己累積的錯誤和罪過是他們應該為之付出代價但是劉島的規矩不能改變至少現在不能改變什麼話都不必多說要闖入劉島得到你們想要的人還是離開那是你作為一盟之主應該儘快作出的決定這也一樣關係到你們一盟的命運關係到千萬的人。」
遙香冷冷一笑看著佟澤佟澤說:「我要人但是不會沖入隱士島我對它應該表示尊敬因為這是一個受人尊敬的地方。我也希望有一天太平盟是這麼一個人間的仙境那麼整個江南武林就是人間仙境了。劉島主咱們都用一天的時間來考慮如果不能用共同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那麼我們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
劉震霆說聲:「悉聽尊便。」一群人便簇擁著遙香和佟澤離去遠遠的駐在島外薛冰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門派有這麼多人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只有一個念頭這如同木偶一樣的人卻有著巨大的力量讓江湖各派的人聞之喪膽。
全非獃獃的站在那裡身邊的劉彬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走的。」全非淡淡一笑說:「我本來就要走你教會我武功我立刻離開從此與劉島再無瓜葛就算是我們夫妻一場你給予我的報答好嗎?」
劉彬站在風裡人群漸漸飛散他平靜的說:「你是我走遍千山萬水遇到了上萬人中唯一看上的一個女子是我認為命中注定的妻子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你又為什麼要離開我?」全非說:「在你看來你是於千萬人中遇到了我在我看來我卻是在一個計劃里註定了你你我的相逢不是天意而是我的一個計劃罷了。我是一個師太一個註定一生陪伴青燈古佛的人我本來就沒有感情。」
劉彬搖頭說:「不你錯了世人都喜歡倒因為果便如太平盟告訴世人一樣只要聽從他們的指令就能得到幸福所以他們是天下人的福音。那麼我問你是你沒有感情才是佛門中人還是你是佛門中人才沒有感情顯然你是因為以為自己是佛門中人才杜絕了自己一切產生感情的來源。那是一個錯誤一個想法而已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其實不是那樣一個人。」
全非轉過身來說:「正如我說的一樣我是。你給我武功讓我沒有白白的浪費這段時間讓那些追查我的人得到他們的目的。」
薛冰說:「這本身很簡單劉公子你跟著她一起離開不就行了嗎?」
劉彬搖頭說:「離開這裡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不是因為留下來會有美好的生活而是因為為了美好的生活我們就得留下來。」
全非說:「在你看來是美好在我看來什麼都不是。」
說完身形一晃已經飄然離開。劉彬追了上去薛冰正要走那中年文士過來說:「姑娘的琴聲真好可以再為我彈奏一曲嗎?」薛冰問:「留在劉島真的是你們每個人的心愿嗎?還是因為你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
中年文士說:「不知道。」薛冰一面走一面問:「你應該有妻子怎麼會沒有?」中年文士說:「她死去了是一種離奇的病我們都沒法治好。」
薛冰說:「那於閣下而言真是一件傷心的事情我聽說島上的妻子和丈夫都是你們真心相愛於千萬人中尋到的。」中年文士悵然說:「天有不測風雲要離開的人始終沒有辦法留住。不管身在何處我們都一樣在命運的控制中身不由己這看似與世隔絕的隱士島其實同外面有什麼兩樣琴棋書畫只是讓我們蒼白的心情有了寄託飛天遁地也不過是我們能力的極限而已這極限在命運面前一樣是有心無力。」
薛冰說:「也許是不公平的命運使你頹廢但是我想一個人不能因為一次打擊便否定一切你也應該有自己重新的生活。」
中年文士點頭說:「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從姑娘的琴聲中看到了真正的隱士似乎陶潛再世一般的高潔如同天上的白雲一般清高孤遠。」
薛冰笑說:「閣下恐怕說得太過了在下能有你說的一半那麼好就太好了。」中年文士說:「姑娘過謙了。」已經到了他所居之樓下中年文士邀她上樓薛冰上樓忽然聽到裡面一陣淡淡的琴聲傳來上樓一看只見遙香正在那裡低坐彈琴薛冰想她是怎麼進來的!
遙香一面彈琴一面對那中年文士淺淺一笑中年文士只覺全身一軟險些便要跌倒薛冰心想:她這迷惑人的本事可也不小簡直讓人五體投地我要是男人也受不了!
那中年文士緩緩上前遙香說:「公子聽說島主便是令尊大人我這是前來投奔你的。」那中年文士怔怔的聽著琴聲軟語不能說話遙香肆無忌憚的說:「奴家知道公子素來喜歡彈琴天下的琴音以公子為最而天下的琴也是公子這把『無跡』為最好所以斗膽一試果然好琴。」
那中年文士忽然怒道:「你懂什麼彈琴一看就如同那些青樓賣藝的女人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高雅的琴聲出去出去!」遙香一驚隨即不緊不慢的問:「公子此話怎講難道這曲子不好聽還是因為……」
中年文士怒說:「這曲子好聽與否倒也不關大雅不過這彈琴之人倘若心術不正那麼便會玷辱了琴的高潔本來是人間最有品味的事情卻成為諂媚和妖嬈的賣弄者藉以成全她們勾引男人換取金錢的工具便如學會武功用來殺人一樣不但可怕而且玷污了武者的尊嚴。」
遙香依然緩緩的說:「尊嚴公子終於告訴了我什麼是尊嚴難道愛慕就沒有尊嚴如果因為心儀某一個人而失去了尊嚴那是值得的。」
中年文士冷聲說:「十年前我遇到一個彈琴的人從她的琴聲中讀到了人的尊嚴而今天我讀到了人的卑微和自私在你眼裡什麼東西包括感情都不過是個工具你甚至不知自己需要什麼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凡事別人認為想要的你就希望去破壞凡事你認為想要的就拚命去搶奪姑娘你年紀不大心計卻很重不過我勸你不要在我面前故弄玄虛離開這裡否則你將後悔。」
遙香冷笑說:「後悔我不知道什麼叫後悔也許後悔的是你們。劉陵你會看著你未來繼承的隱士島變成一個何等慘不忍睹的地方這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我將讓最無知的人到島上來住你們不但不能教化還會被他們的無知和卑劣所引誘因而放縱你將看到道德如何淪喪世風日下的痛苦也將出乎你現在的意料這就是我對你們最重的詛咒和懲罰也是你為自己的傲慢無知所付出的代價。」
劉陵笑說:「姑娘說得真奇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近朱者赤我相信凡事到了島上的人都會慢慢感受到這裡和諧的氣氛正是人類渴求的理想國度教化可以讓人的心靈得到正直便如彎木通過規矩得到標準的尺度。你的陰險用心也許根本不能如你所願。」
薛冰卻說:「劉少島主她不是危言聳聽聖人也說『小人和女子難養』這其實不是偏見而有一定的道理有人食古不化不懂大義自私自利只會給別人帶來負擔和災難自私本來就是人類的天敵和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旦到了不能更改的地步災難是不可避免的。」
劉陵說:「我相信那是沒有找到辦法而已正如有的疾病無法醫治卻並不是永遠不能醫治。如果非要用殺戮來結束他們的罪惡用消滅來弘揚真理的存在那這條血腥的路本就不是道義真正追求的東西真正的大道其實很簡單包容寬恕和同化如同大道之行恍惚不能見卻又使人銘記於心。」
遙香哈哈笑說:「不錯公子果然好氣概既然你拒絕了我那我告訴你你將遭受到最可怕的失敗。告辭了先解決你眼下之危吧。」
劉陵看著她遠去的影子搖頭說:「這種求愛的方式真是讓人氣憤!」薛冰笑說:「她的一個眼神常常讓許多英雄豪傑為之傾倒她能說出這麼多話已經很不容易了。」劉陵搖頭說:「是嗎?這種女人居然有人喜歡!」
薛冰說:「眼下之危其實算不上什麼而安排在你島上的那些遊民才是你真正的隱患。」劉陵說:「我卻認為正好相反最可怕的乃是眼下隨時可以攻進來的敵人而我身邊的即便再暴戾的人我也相信總有一天能夠被我感化。」
薛冰搖頭說:「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你根本不知事實的真相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敵人而且是很強大的敵人這你完全不用擔心而你說的教化教化一個人也許還可以但是要教化許多頑固的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甚至這根本不可能而他們正在受著別人的教化這教化的力量因為曾給予他們生命和機會所以比你的更加強大。」
劉陵問:「姑娘敢和我打賭嗎?」薛冰說:「可惜我沒有心情看你幾十年以後的成敗。」劉陵問:「難道姑娘認為這島還有在下的真心邀請都不足以留住姑娘?」
薛冰說:「也許這正是你迷惑的地方不過遙香和我都很迷惑一個能勾引所有男人的女人居然不能勾引你而這讓許多人都動心的隱士島還有公子的彬彬君子風範也足以讓許多女子動心但這一切對那些來到隱士島上的太平盟人而言毫無意義公子於我而言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劉陵嘆說:「姑娘知道我的意思?」薛冰笑說:「如果有誤會也請公子見諒。」劉陵笑說:「我已經是曾經滄海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受人拒絕姑娘能聽一曲幸莫大焉!」薛冰來到琴台前緩緩彈琴只覺琴聲之中竟然有了些許留戀的意思她心裡忍不住想:難道我也喜歡上這人了嗎?為什麼我會喜歡這麼多人有讓我感動的梅千山有讓我迷惑的古俊還有讓我心動的江一鴻現在就連剛才見到的劉陵我也居然會有好感難道我的感情這麼脆弱這麼經不住考驗……
看來人世間一輩子的感情始終如一是一個太難鑄就的神話。
忽然琴弦聲停弦已經斷了一根劉陵嘆說:「姑娘何必強迫自己為難自己。」薛冰說:「我覺得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人能夠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再如野獸一般隨心所欲公子我要告辭了原來這裡也沒有什麼還不是人間世道。」
她身形一飄來到樓下往前面走了一陣不覺間已經到了橋頭只見對面紅衣閃動人影匆匆她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前面心想這樣過去一定會受到太平盟人的追殺那群瘋子殺人的本事不大但是讓人心煩的本事倒是很厲害。
她回身來到島上只見全非依然在芙蓉池邊練劍劍法已經大不同以前變得如同風雨大作氣勢磅礴。全非回頭見到薛冰停下練劍笑說:「你怎麼來了進來坐。」薛冰一笑緩緩走進去全非笑說:「他終於肯教我劍法了不出半月我也能學到這曠絕古今的劍法然後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薛冰點頭說:「恭喜你了到時候你大仇得報我再來恭喜你。」全非坐在石桌旁嘆說:「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是這樣開始報仇的生涯這真是太離譜了。」薛冰說:「一點都不離譜你也是人若不是你真的愛上了他你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和他同床而卧同榻而息。」
全非嘆了口氣點頭說:「也許這就是六根未凈鑄下大錯。或者也許這僅是我的一個借口用報仇來讓自己一償夙願薛姑娘我是不是很卑鄙?」薛冰搖頭說:「一切追求愛和幸福的人都不卑鄙不要因為你是佛門中人就不能愛上別人相反是因為你已經拋下了一切愛恨才真正是一個佛門中人。」
全非說:「可是西陵派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俗家弟子也沒有還俗的掌門人。」薛冰說:「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佛門是方便之門只是你們自己設置了一堵不可逾越的牆而已我說過是因為你斷絕了六根才成為佛門中人而不是為了成為佛門中人而強迫自己斷絕六根。全非你雖然有仇恨但是你一樣有愛的你恨的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變得蒼老直到死亡那是上天替你報了仇可你愛的人隨著時間蒼老則是上天對你執著於仇恨的懲罰所以不要一直想著走你看他能教給你劍法而你也應該留下來啊。隱士島的人只有一次離開島嶼尋找愛情的機會你是他的唯一也是他的真愛。」
全非起身搖頭說:「這是我的理想報仇你不知道我受到多大的屈辱和曾有過多麼的恐懼和敵視你也不知道我的門人受到多大的摧殘這不是一個人能夠忘記的。我的生命因為仇恨而不再恪守佛門的規矩那我更不能遵守人的規矩不能遵守一個尋求真愛的人應當遵守的準則不能依照自己內心深處的**而生活在世上。我已經不是一個自由的人以前是佛在管束我現在是我的理智和理想形影不離哪怕是在我最快樂的時候也不曾離開過。」
薛冰說:「所以為了復仇你要犧牲自己所有的感覺。」
全非嘆說:「時勢如此這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自我的時代再逃也逃不過道義對心靈的束縛也不能因為逃避而忘記了姐妹的仇和臨死時難以閉上的雙眼。師門多年的教誨百年的基業不能毀在我的手上這是我最怕的也是正在生的事情。」
薛冰說:「是的每天死去的那麼多人他們一樣有美麗的夢想有所愛的人有希望得到和擁有的東西一樣渴望快樂如同正活著的人一樣。以前我曾試圖拯救他們現在我已經不再為我能力之外的事情而愁是他們自己一直要往前走沒有往後退。如果前面是一條不能逾越的鴻溝或是暴雨過後的大江那也一定要用死作為終結葬送在自己的追求里嗎?既然武林已經是一個沒有幸福的地方既然爭奪已經不能為世人帶來幸福為什麼我還要在武林還要去爭奪?」
全非淡淡的說:「你能離開武林但是你離不開世人爭奪名利的心離不開利益權衡下的犧牲也離不開優勝劣汰的本質。這個世界沒有關懷在哪裡都一樣你的清高只是因為你的能力能夠保證你立於不敗之地。退無可退這是人生時刻面臨的境地前面如果是一條鴻溝就應該把它填滿如果是一條漲了大水的河流就應當疏通直到通過到達我們認為是幸福的地方。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世人幸福的根源不是爭奪而是創造所以佛要創造眾生這就是世界誕生的原因但是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你面臨的血淋淋的廝殺不斷的告訴你現實就是現實雖然幾句話說不清楚但是每個人心裡都很明白它的殘酷它的浩蕩它的不可越和它的意義代表了所有人所有的意志爭奪。」
薛冰來到亭子邊上全非笑說:「這裡琴棋書畫自由自在人們擁有運用自然力量的神奇能力物產豐盛足夠他們享用和諧和自然的關係平靜而幸福的生活是很多人夢想的地方人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它的永恆事實上從它得到幸福的那一刻就意味著隨時有人窺視和覬覦著這種幸福它一樣會陷入江湖爭奪的怪圈一樣不可避免而結果是他們看到家園的慘敗看到他們自己的道德和倫理在淪喪看到入侵者可怕的笑容看到生命的夭折和幸福的遠離。這是不爭的事實因為有人要搶因為這個小小的江湖同時也在一個大大的江湖之內。你也不能避免難道武林和官府勾結的事情你聽得很少嗎?難道官府利用武林鎮壓百姓的事沒有生過嗎?別想找個世外桃源世上沒有要麼就是為了自己的短暫的幸福給自己找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薛冰轉頭看著她堅定的表情說:「你偏偏選了一條最艱辛的路可是你說得對江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江湖佟澤手上的力量已經不是以前的各大派的力量武林中千萬流離的人終於找到了翻身的機會你拼不過這力量只有讓他們慢慢的在教化中反省或者在聲嘶力竭的爭奪中連同江湖一起葬送不過這都不是我們能看到的。我們將看到現在的局面無法挽回將看到離去才是作出的明智選擇。我不勸你我知道沒人能真正勸住別人的想法只能作暫時的緩和而你內心深處的渴望才是你成功或失敗的重要原因。」
說著一個紅衣女子已經走了上來端著一盤西瓜笑說:「這是剛從冰窖里拿出來的送來給你們嘗嘗。」全非笑說:「這是紅衣姑娘這位便是……」紅衣笑說:「我知道是那天彈琴的姐姐你的琴聲好美。」
薛冰點頭微笑全非說:「她的丈夫就是劉濤。」薛冰一愣想到劉濤便是皓秋心裡忽然明白過來點頭說:「知道了。」紅衣笑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他還等著我。」薛冰問:「他是不是在練劍?」紅衣點頭說:「不錯姐姐猜對了。」薛冰點頭說:「我想勤奮的人不會放過充實自己的機會所以斗膽說出來你真幸運。」紅衣一笑便離開了。全非看著她的背影也惆悵的說:「是啊你真幸運。」
風自無言斯人獨語。
薛冰輕笑說:「遙香不知道自己面臨多大的災難雪羅衫已經到了隱士島我就是隨著她來的我想她的目的一定是太平盟。」全非說:「現在也開始自相殘殺。」薛冰說:「這根本不是自相殘殺他們的關係同你和太平盟的關係一樣所謂朋友就是尋找共同的利益所謂敵人就是存在衝突。太平盟已經不想尋找之間的共同利益了遙香的自負和急於向天下展示其偉大力量的心情將葬送她自己的幸福。她根本不知道即便有數千高手保護佟澤一樣會在雪羅衫手下在劫難逃而佟澤一去遙香的命運將從此陷入悲慘的境地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以為自己是天下最風騷的女人就能控制所有的男人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