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黑胡椒烙餅

我一如往常的在鬧鐘打響后又睡了一陣。睜開眼的時候時針劃到七點四十五分剛好到了關校門開始記遲到者姓名的時間。

由於要參加晨間鍛煉佳寧很早就出門了我心想既然已經註定遲到何不快樂的吃過早飯再出門呢？於是我從冰箱里取出昨天吃剩下的晚飯加水煮了煮一陣下肚后時間停在八點。這時門外傳來和尚的喊聲。

「果然還在啊你。」他用極為慶幸的口吻說。

「不來點？」

「剛吃過快走吧進門遲了不要緊上課遲了可麻煩了。」

「倒也是」我說著加緊動作取出二輪摩托車載上他朝學校開去。

「聽說你在和田徑組的女孩交往？」車開上山道時我如此問道。

「傳得這麼快？」

「就是說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像有意迴避話題似的說。

「聽說身材像北美棕熊。」

「什麼啊。」和尚不快道「她家是運動世家爸爸是拳擊手媽媽是舉重選手長得壯也不奇怪。」

「真是強悍的一家啊。」我邊說邊在腦中推出和尚被一隻身穿田徑運動服的母熊壓在身下的情景不由笑出了聲車險些掉下山。

來到校門前我們在樹林中偷偷望著校門旁的小門看是否有偷偷溜進去的可能。然而值勤的同學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活像日本戰國的織田信長。

「跟我來。」見正門進入行不通和尚將我領到一旁的圍牆。

「爬進去？」我望著高約三米的帶有尖刺的圍網說。

「鑽進去。」他指指下面的網動不知哪個好事者在鐵絲網上開了一個洞。

「那我寧願被記名字的走進去。」

「鑽進去和爬進去有什麼兩樣嗎？」和尚問。

「總之不能這麼爬進去。」

我說著又回到正門像織田信長的倒眉毛男子一見到我就氣勢洶洶的過來索要名字好像我昨夜親手殺了他全家一樣。

我指了指掛在胸口的名牌跟著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和尚隨後也跟了進來。

到教室中時班委正帶著大家進行早自習一身校服的宇慧正站著朗讀紅樓夢中的一節似乎是林黛玉初進賈府的那回。

「什麼勞什子玩意兒。」我模仿曹雪芹的口吻說「一進門就聽見這東西。」

朗讀並沒有因此而打斷宇慧還是繼續讀著。我坐到她身邊掃視了周圍一遍還真是一番天天向上的景象。

這麼說倒不是因為我多麼討厭學習學習是不討厭討厭的是學校。而成績雖然談不上第一可五六名總是有的。也許是遺傳了父親的基因他總對我說「看似放浪的外表下存有真材實料的東西那樣的男人才能活得好。」

晨間自習結束趁著雪松還沒進教室我去走廊上為塑料瓶裝滿水由此開始新學期的第一天。

「不知道暑假作業過關了沒有。」課間休息時我轉過頭趴在和尚與光志的桌上不安道。

「雪松讓班委幫忙批改」光志說「我把你的拿到手了。」

「真的？」我一下激動起來像是忽然中了幾百萬彩票身旁的宇慧好像嚇了一跳般的看看我。

「那給我我自己改吧。」我跟著說。

「自己改自己的東西不覺得太傻氣？」光志說「前面倒無所謂最後一篇暑假感想雪松是要親自看的你快寫出來給我。」

「沒問題不就是感想嗎？我心裡的想法和長江一樣長。那麼要寫多少字？」

「一萬以上。」

「啊？一萬字？」我望了眼種在窗外的杉樹「要不是在四樓我真想跳下去。」

「很容易的暑假畢竟有兩個月一萬字的感想有什麼呢？」

「和尚寫了嗎？」

「當然。」他得意地說。

「除了你恐怕都寫了吧。」光志邊說邊拿出一疊文稿紙來我搶過來加以確認。

翻了沒幾頁一種娟秀曼妙的字體映入眼帘有些類似於華文行楷我快的讀了幾行：

「船隨波飄蕩有規律的一起一伏我站在甲板上看太陽緩緩沒入到海的盡頭。我想如果船就這麼追著太陽多好那樣太陽將永遠不落……」

「黑暗中我對著被風吹得左搖右晃得船想到了海明威的一句話『河皆入海而海不溢』那是為什麼呢？有人認為是寬廣有人認為是無私。但我想那是因為循環如同生與死聚與散的循環一樣有河流匯入海中想必就有海流入河中…….」

「總之明天一定要交給我。」光志奪過我正看入神的文稿紙。剛想問他再要回來繼續看時卻聽到走廊上的鈴聲起了神經。

吃午飯時我才想起今天自己什麼也沒帶不由一陣懊惱。沒辦法只好厚著臉皮去樓下的班級找佳寧這種時候我才覺得有個妹妹是多麼的妙。

「沒有飯只有幾張昨天做的烙餅。」她用儼然家庭主婦般的口吻對我說。

「什麼味道的？甜的還是鹹的？」

「黑胡椒的。」她不耐煩地說「而且早上忘了拿到食堂去了是涼的你要不要？」

我剛想拒絕肚子就咕嚕嚕的一陣抗議「給我吧。」

我拿著兩張又涼又軟的烙餅在學校的花園中看到了正坐在噴水池旁的光志與和尚。他們有說有笑的吃著自帶的盒飯我加快了腳步燃氣希望可走近一看所有的葷菜都成了骨骸。

「怎麼家裡鬧飢荒了？」和尚有意取笑我說。

「和一個比我小一歲的女人生活的苦惱你們不會懂得。」我邊嘆氣邊嚼著又冷又乾的烙餅。

「可惜晚來一步都吃完了。」光志指指自己的空飯盒說。

「早來也不會有的。」

「那倒也是哦。」他們兩個說著又笑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動物園裡張大嘴被人扔進各種食物的河馬一樣。

我氣呼呼的抬起頭看見宇慧坐在不遠的花壇邊似乎在朝我這邊看但可以肯定地是她絕不是在看我而像是在看我身後的噴水池。噴水池被做成鯉魚跳龍門的模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土裡土氣的。

我對她微微一笑她注意到后也禮貌的回以微笑。可表情像是在說「這人怎麼這麼奇怪？莫名其妙的對我笑難不成有什麼企圖？」

跟著宇慧又低下頭吃飯耳朵里塞著耳機像在聽什麼音樂。我將烙餅一折為二走上去在她身邊坐下問道：「在聽什麼呢？」

「你不知道的音樂。」她頭也沒抬默默吃飯語氣甚是冷淡。

我愣了愣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服氣的說「我老爸可是音樂迷從小我就…….」

沒等我說完她就將一邊的耳機摘下塞入我的耳中。耳機中傳來流水的聲音還有奇怪的動物叫聲。沒有鋼琴沒有小提琴甚至連演唱者也沒有。

「這算哪門子音樂。」我心中嘀咕。

見我一臉不解她又從我耳朵中取回耳機由自己的飯盒裡夾了一塊手掌大小的魚餅給我「謝謝你讓我坐裡面。」她說。

「哎？」

「謝謝你讓我坐裡面。」宇慧又重複一遍「給。」

我接過魚餅夾在烙餅中間剛想再說些什麼聽見光志與和尚在籃球場上呼喊我。我無奈的起身向她道了聲謝謝。可她似乎沒有聽見我猜想在她耳中一定是什麼震耳欲聾的動物叫聲蓋過了我的話語。

我快吃完魚味的黑胡椒烙餅漸漸現烙餅不像剛才那麼難以下咽了。

(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