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竟然在酒吧跳小天鵝
「小喬,888號貴賓房。注意別搞砸了,老闆也在。」何姐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臨走留徐沐喬看著場子。
徐沐喬今年已經大三。醫院說爺爺的病情加重,為了高昂的手術費,她只有選擇來POISON做服務生。
身邊只剩下唯一的親人,徐沐喬拼了全力也要把他留下。
壓下對酒味的淡淡不適感,徐沐喬在洗手間對著鏡子補了下妝。她的底子本來就好,皮膚白皙,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微微上了妝便艷驚四座。
這是她獨自工作的第一夜。以前有想對她動手動腳的人,都被何姐巧言隔開,今夜不知前景如何,可是就算再擔心,該上場還是免不了。
888包廂內。
「楚少好不容易回國!衣錦還鄉有木有?」說話的是一直弔兒郎當的謝嘉樹,POISON的幕後老闆。旁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從楚凜混成了楚少,不容易……據說在英國幾年都學成大廚了是吧。」又有一人調侃,「我可以拐著我老婆去你家蹭飯么。」
「你們幾個就知道跟我貧。」楚凜輕笑幾聲,開了一瓶軒尼詩X.O,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的紳士氣質。
威士忌加冰,白蘭地加熱。這就是楚凜喜歡白蘭地的原因。看著高冷,實則需要被捧在手心的剛剛好的人體溫度去催化酒香。你若傾心相待,他必還你熱烈豪情。
倒一盎司在杯中,輕輕搖晃,旋即一飲而盡。
「咚咚……」門被輕敲,謝嘉樹不耐煩,「進來。何姐你今天怎麼這麼慢——哎?新來的?」
「嗯,何姐有事,我叫小喬,在POISON工作一周了。」徐沐喬稍稍低下頭,劉海有些遮住了眼睛。
「會喝酒嗎?」謝嘉樹對這種沒經驗的小姑娘就是感興趣,不禁起了挑逗的想法,「你喝多少我們買多少,怎麼樣?」
這裡的一瓶酒都是天價。徐沐喬酒量大,倒也豁得出去,「先生,我盡量……先喝一瓶?」
說罷拿起一瓶一飲而盡。謝嘉樹等人瞠目結舌,「白蘭地要是都像你這樣當水喝真是暴殄天物。」
謝嘉樹說話算話,新開了一瓶給在座的幾個人倒酒。見她仍站在那裡,臉上因為烈酒有些微紅,覺得這小服務生特別有意思,「來跳支舞。跳一支我們喝一瓶。」
「啊?!我,我學的舞不太適合……」徐沐喬小時候學的是芭蕾,在這兒跳?完全是搞笑逗比,來砸場子還差不多。
「你知道這娛樂會所為什麼叫POISON?毒藥毒藥嘛!大膽地跳!我們勇於接受新生事物!」謝嘉樹又在貧,扭頭對楚凜說,「你該見識見識我們這兒的舞蹈,啥都有,鋼管啊大腿啊恰恰啊……」
自然還有那種脫光了衣服坐在顧客大腿上跳的舞,一支價格四位數。
徐沐喬換了首較為舒緩的音樂,開始跳小天鵝。
「……哈哈哈哈怎麼可以這麼逗!」謝嘉樹當場笑抽了。
「徐沐喬?!」原本斜斜靠在沙發上搖晃著酒杯里的液體的楚凜,注意到那濃妝艷抹的小服務生,跳小天鵝的生疏步子,那一舉一動都是在自己回憶里盤旋了四年的姿勢。
徐沐喬停下舞步,因為被認出來表情有些驚慌,眉目間生動的艷絕無雙此刻只剩下慘白。
楚凜陰影下的臉顯得更加冷峻,「你就這麼自甘墮落?不是賣酒么。來,坐這兒,跳個舞,工資我給你翻三倍。」
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腿。輕佻的語言,故意針對這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大學女生,謝嘉樹都有點覺得他有點反常了,「呦,楚少興緻上來了?這個雛兒不好玩沒意思,我找個有經驗的來……」
楚凜冷聲,「你別管。」
徐沐喬被他這樣當眾羞辱,死死咬住下唇。許久不跳舞,腳尖磨得生疼,在楚凜看不到的地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可是身體的疼遠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楚凜拿出一張銀行卡丟在她面前,「卡里有六位數。給你三十秒的時間考慮。」
徐沐喬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失敗。一身的煙酒味,臉上化著廉價的妝。不想風塵,卻已經沾滿風塵。
而楚凜就這樣優雅地坐在那裡,高大的身材被阿瑪尼襯托得妥帖英俊,那種自信和王者的氣息只能說是陌生。
她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他。實際上一進包廂她便認出了楚凜。本來是不想承認的,現在卻無路可走了。「阿凜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徐沐喬,喬喬啊。」
楚凜的眼神卻迸發出比之前還要冷酷的光,「徐沐喬?哪個徐沐喬。抱大腿之前,先照照鏡子吧小姐。」
徐沐喬難堪得快哭出來,落荒而逃,卻被緊緊抓住了手腕。蝕骨的疼痛傳來,她聽到男人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這就受不了了?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懂不懂自愛。」
徐沐喬眼淚盈眶,強行睜大眼睛忍著不掉下來,卻最終未能如願。
橘紅色燈光下軟軟的頭髮,濕潤著臉龐,眼影暈開在眼圈周圍,「阿凜,這些年你沒找過我,你早就把我丟下了。現在我好歹活著,你是怪我活得不夠乾淨嗎?」
楚凜。我一直在想你在哪個大陸哪片街區,和我隔了幾重海洋,直到生活累得我再也沒力氣幻想。更不曾想過,我們會有這麼尷尬的重逢。
謝嘉樹吹了聲口哨,拿著紙巾走過來,想要給小服務生擦擦臉,卻被楚凜一道眼刀凍成冰渣,撇撇嘴把紙巾塞給楚凜,還不忘提醒一句,「要憐香惜玉啊楚少。」
「謝嘉樹,今晚就把她開了。工資結了。」說罷不顧徐沐喬的掙扎,拉著她的手腕便出了門。
停車場的風很大,徐沐喬的頭髮很快被吹亂,配著紅唇有些凌亂頹廢的美感。楚凜又掏出紙巾按住她,不溫柔地給她擦著嘴,「化了妝真丑。」
「你混蛋你變態你放開!」徐沐喬抬腿踢他下面,卻被一手擋回了膝蓋。楚凜把她往自己車裡塞,「誰給你的膽子?等會再跟你算賬!」
徐沐喬哭累了,凌亂著發歪在車窗邊,頭隨著車子的開動跟車門一碰一碰的,酒勁也漸漸上來,啞著嗓子自說自話,「你不知道我怎麼過來的。四年了。高二的暑假開始打工,就一直打工到現在。白天去班級上課,晚上在KFC兼職。課間永遠在睡覺補眠,吃飯永遠要計算價位。最擔心的就是長個子沒衣服穿。」
「有時間的時候會想阿凜丟下了我過得怎麼樣,會不會把我忘了。大部分時間要操心學費生活費、爺爺的住院費,要是阿凜在我身邊,就算這麼辛苦我也覺得不那麼孤單……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