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死由命
空氣中的腥甜氣味伴隨在寒冷凝固成冰.在雪國凌寒的邊陲.人煙罕至.寸草不生.更見不到自然的氣息.能映入眼的只有紛紛揚揚的大雪.
「寒兒.你在哪.會冷嗎.」慕容夜蹲在河邊喃喃自語.
他一路追蹤雜亂的馬蹄來到這一條還算寬闊的河邊.撥開一層薄薄的雪.露出了快要淹沒在冰沙中的血跡.
「七弟.你不要太傷心了.寒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慕容璟換下了盔甲.一身月白色長衫與天形成一色.
「報告元帥.我們搜尋了此處方圓十里.並未見到有女子的屍……跡象.」一位少將抱拳稟報道.
慕容璟揮手讓他退下.溫柔的面龐變成了無比的悲痛.他出神的望著水流湍急的河面.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軍營需要人鎮守.元帥請回吧.凌寒此次被沈將軍重創.估計沒一段時間的整裝是不會再發動攻擊了.」慕容夜淡漠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慕容璟知道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可是自己又無能為力.慕容的十萬大軍只剩下了一半.他們必須養精蓄銳、乘勝追擊.倘若凌寒不服輸.那這場戰爭就不算罷休.
想到這.他看了看慕容夜.把寒兒交到他手上一定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了.
「七弟.你自己小心.我與無淵在軍營中等你.」慕容璟免不了嘆息的語氣.
墨色的袍子上還殘留血跡.乾涸的粘稠令人十分不舒服.一向乾淨的慕容夜顧不得這些了.既然動用不了三軍將士替她尋妻.那就只有他自己來了.
「四哥.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慕容夜緩緩踱步到慕容璟的身邊.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到了他的手中.「這是寒兒拼了命護下的.你一定要收好.讓它發揮最大的用處.」
慕容璟一愣.手中清晰的觸感明顯的在告訴他.那是――虎符.
一瞬間慕容璟酸了鼻子.紅了眼眶.他對沈寒的敬已凌駕在愛之上.
「謝謝你.寒兒.謝謝你七弟.」
慕容璟走了.慕容夜遲遲流連在河邊.突然他飛身一躍直直落入了寒涼刺骨的河水中.
寒兒.無論你在哪.生或者是死.我都一定要找到你.你是我慕容夜此生唯一的妻.
「小師叔.你先別著急.四王爺和夜已經去找了.他們有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無淵盡心地安慰.琴瑟正忙著為念白換帕子.
當慕容夜帶著沈修的屍體一路狂奔回來時念白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可沒想到的是.寒兒竟然為了保全沈修與慕容夜一個人獨自誘敵去了.
她經不住打擊當時就暈了過去.沒想到一向自以為經歷世事早已心靜的她竟然也……
「我剛認了你.你也剛找到我.你怎麼捨得娘一個人以身犯險呢.」念白閉著眼睛囁嚅道.彷彿在夢中被夢魘纏身一般掙脫不開.
無淵嘆了口氣.琴瑟也束手無策.
「只求沈寒能平安無事.」琴瑟依偎在無淵的胸膛.雙手合十祈禱著.
慕容璟掀開帳幕走了進來.現在的姿態早已沒了當年疾病纏身的模樣.
「念前輩怎麼樣了.」慕容璟問道.說話間中氣十足.但語句依舊溫暖柔和.
無淵輕輕搖頭.「遲遲還未醒來.」
從慕容璟走進的那一刻開始無淵就知道沈寒有九分的可能回不來了.不然依照慕容璟牽挂沈寒的程度決不可能放棄一線生機的.
唉.那麼好的一個女子.怎能這般輕易隕落.
「如果當時我跟著師兄一起去就好了.沈寒就不會出事了.」琴瑟埋首在無淵的懷裡.語氣中滿是自責.
「這都是命.都是該有的劫.」無淵拍了拍琴瑟顫抖的肩頭.「何況當時軍營被鐵戟偷襲情況緊急.你留下來是對的.」
孰是孰非又何必分得那麼清楚.只不過徒添煩憂罷了.
慕容璟握住手中虎形的象徵.眼睛突然閃現異樣的光芒.「她到死都還沒有放棄慕容王朝.沒有放棄我.可現在.我卻放棄了她.」
誰是大義.誰是自私一眼見分曉.
「巾幗不讓鬚眉.」無淵衷心地稱讚道.
他一生從不稱讚一個女人.而沈寒的出現卻讓他一再又一再地為之稱奇.當真是受之無愧的奇女子.
燭火跳躍間.四個人的淚有的肆意.有的小心.有的珍貴.有的更加珍貴.他們都在為一個人痛苦惋惜.那便是――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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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妖艷美麗的荼靡之花嗎.聽說這種花只有人生命走到末日時才會盛開在人的夢裡.所以一個人的一生只能看一次.卻無法描繪出來.
「難道我就要死了嗎.」沈寒自言自語.方才盛開在她眼前的不是荼靡花嗎.
她會不會就此遠去忘卻前塵和她最愛的男人.慕容夜.臨死之前再讓我看你一眼可好.再幻想勾勒一副與你浪跡天涯的藍圖.好嗎.
「仙女.仙女.」
輕柔而又小心謹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仙女.是叫她嗎.難道她真的升了天.
沈寒努力顫抖睫毛之翼.忽閃之間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啊.」沈寒驚的大叫一聲.趕緊縮成一團.似乎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你們是誰.我在哪兒.」
眼前的景象嚇了沈寒一跳.你嘗試過突然醒來被很多的人圍觀嗎.你嘗試過被人擺在祭台上喚小仙女嗎.
沈寒能不害怕嗎.她差點就被獻祭了..
「小仙女.你別怕.我們這裡個小漁村.村民都靠打魚為生.你是我從河裡打上來的仙女.」為沈寒解釋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十分雄厚老實的年輕小伙.他沒有英挺的容貌.卻有一副善良的臉龐.
沈寒不敢說閱人無數.一眼便能看透人心.但是看他她覺得很安心.不像是壞人.
「那我怎麼會躺在這裡.」沈寒指了指身下的祭台.
「你看我.都是我一時著急才把你就近放在祭台上了.」小伙抱歉的笑著.憨厚的模樣逗到了沈寒.「你怎麼樣.能走路嗎.」
沈寒被血染紅的衣裳儼然成了廢物.但好歹能遮著該浙的地方.她試著活動了下.「啊.好痛.」
腿上與臂上的傷已經被水泡的發白了.牽扯到傷口的時候還是會很痛.
「小仙女.你受傷了.怎麼樣.」小伙連忙攙扶起沈寒.眉宇之間的擔憂十分明顯.
這時.村民們一起湧上前來.紛紛拿出自己原本帶來獻祭的東西.其中就有些外傷所用的草藥.
大家的熱情讓沈寒忍不住熱淚盈眶.她來到這個世界太久了.從未感覺過這麼多溫暖把她包圍.
「小仙女.今日是初一.我們漁村每逢初一都會祭拜河神的.沒想到我卻在河裡撈到了一個你.你就是當之無愧的河神.就收下這些村民們的好意吧.」小伙又笑了兩聲.長年打魚有些黝黑的皮膚很健康.
沈寒吸了吸鼻子.「謝謝大家.謝謝你們.」
「沒事的.既然啞犬救了小仙女.那小仙女肯定是上天派來的.我們很高興啊.大家說是不是.」一位年齡稍長的中年人樂呵呵地說道.
「是啊.是啊.小仙女是上天派來的.」
啞犬扶著沈寒笑得很開心.沈寒瞬間覺得自己真是幸運.上帝終於聽到了她的請求.只是……
「小仙女.你就到我家住下先把傷養好吧.」啞犬主動邀請道.「我家就我一個人.地方也夠寬敞.」
沈寒感激涕零地看了看大家.輕輕點了點頭.能有人願意收留她她實在是感激不盡.
「小仙女.我背你吧.」
「小仙女.我給你找了一套衣服.是跟隔壁小花借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換上吧.」
「小仙女.今天我們吃魚給你補補身子.我們村裡沒有大夫.你的傷怎麼辦啊.」
啞犬整整一個上午都在喚著沈寒.一會問這個.一會說那個.沈寒拍了拍額頭.好無語的樣子.
「啞犬.我叫沈寒你就叫我沈寒吧.」沈寒拍了拍啞犬寬闊的肩膀.「對了.門外那些斑草拿來給我.我自己上藥.不需要大夫.我就是一個大夫.」
「哇.小仙女竟然是一個大夫..」啞犬突然很興奮.他兩眼放光的看著沈寒.「我要去告訴村民們.小仙女是個大夫.我們有大夫了.」
沈寒跟無奈了.她無力再說什麼.抑或是糾正啞犬的稱呼.難道.一個大夫也讓他們稀奇成這樣嗎.
「小仙女.你真好.」啞犬一邊笑著.一邊將手裡的斑草搗碎.
「你倒是說說我哪裡好啊.」沈寒坐在床上欣賞這裡的純樸.如果可以就此落腳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是哪裡都好.」啞犬低著頭嘿嘿的笑著.這個大男人是在害羞嗎.
沈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拍著床板笑得很大聲.
啞犬臉一紅便抱著藥罐轉身出去了.
屋子裡.沈寒笑得更加肆意了.真可愛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