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祭拜
南宮彥又來了錦繡苑,他關切地詢問著安若雪的一切情況,而安若雪只是簡單地點頭與搖頭,與南宮彥初見她時,她那靈秀的模樣,天差地別。
「皇上,您就別問那麼多了,這雪美人剛醒過來,您就問這裡問那裡的,她都還沒有恢復體力呢!」一同前來的柳月如,見安若雪的臉色有些差勁,便幫著安若雪向南宮彥說道。
「朕這也是擔心美人啊!」南宮彥嘆息一聲,安家的事,誰也不願意發生,可是現在已經發生了,他也無能為力,畢竟這是因為安家的家事而引起的悲劇,而不是政事,他又無法干涉太多。
可是南宮彥似乎疏忽了某些事情,他太單純地認為這是安府的家事,以至於最後,當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臉上那驚愕的神情,彷彿是見到了鬼一般。
不知不覺中這一條條複雜的線索,早就已經是繞在了一起。
柳月如是真心心疼這個姑娘,她很欣賞安若雪的聰慧與從容不迫,以前她以為安若雪最終會與南宮宸在一起,兩個人天作之合,而安若雪也具備了一個國母的風範,即使是小小年紀,氣質卻不輸給她這個深宮中渲染了多年的妃子,柳月如一直都看好安若雪。
只是沒想到,後來會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想到這裡,柳月如不禁在心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安若雪進宮以後,南宮彥卻出奇地被安若雨給吸引了,這也是她沒料到的,人算不如天算,只是苦了安若雪,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卻落得如今的境況。
「皇上,不如讓雪美人出宮去,祭拜祭拜她父親,同時也當是散散心,現在安府一個做主的人都沒有,雪美人是安府的嫡親大小姐,那些下人奴婢的去處,也需要她去安排處理。」柳月如將自己深思熟慮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不僅僅是為了安若雪好,同時也是有柳月如自己的私心。
這段時間,有人說南宮宸經常出現在錦繡苑,柳月如知道南宮宸是擔心安若雪,安若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南宮宸更加無法忍耐自己的感情,所以柳月如希望安若雪可以先出宮,也能讓南宮宸冷靜一下。
安若雪聽聞了柳月如的話,這才從失神的狀態中蘇醒,她扭頭,感激地看著柳月如,她知道柳月如對她一直都很不錯,拋開當初的利益關係,柳月如都是對她有恩,也許這其中,是因為南宮宸的原因吧。
「這,皇后說的不錯,」南宮彥很贊同柳月如的提議,他遲疑了一下,隨即說道:「美人,你想回去嗎?」
「皇上,臣妾……想去替父親他們,上一柱香。」安若雪沙啞的聲音,緩緩地響起,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唯一能看到的右邊的眼眸里,閃爍著一絲淚光。
這樣的安若雪,當真是令人心疼,當初她從容而耀眼的姿態,是那麼的令人記憶猶新,可是轉眼間,她卻如同飄零的落葉一般,那麼的脆弱而頹廢。
……
出宮時,已經是大後天了,安若雪為了能有體力出宮去祭拜,這兩日倒也是主動吃了不少補品,葯也準時吃,兩日之後,氣色稍微好了一些,感覺能支撐著出宮以後,便帶著鶯歌與秋香幾人一同出宮了。
天氣晴好,縷縷微風掀起了馬車上的薄窗帘,安若雪蒼白的小臉,在窗帘揚起的那一瞬間,若隱若現,鶯歌趕緊將那窗帘捂緊,擋住外面行人的視線,現在的安若雪,大概是不想別人見到她這張臉的。
對於鶯歌那細微的體貼,安若雪有絲觸動,關心她的人,還並未完全失去,對吧?可是,安若雪低下眼眸,卻又想起了另外幾張臉,安若雪的心頭一陣鈍痛,她緩緩閉上眼睛,靠在秋香的肩頭,休憩。
秋香一動不動,僵硬地坐在那裡,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動了,會驚醒安若雪,她只希望安若雪能好起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使再悲傷,再沉淪,也無濟於事,也許振作才是最好的途徑。
很快,馬車就到了安家的祖陵園中,在秋香的攙扶下,安若雪下了馬車,她的腳步還有些虛浮,越是接近安正邦他們的墳墓,她感覺越是心跳加速,一陣一陣的血往腦中沖,那些不想再回想的畫面,失控地在她的腦海里翻湧。
「大小姐!」隨著秋香的驚呼,周圍的人立馬慌了神,原來安若雪腳下一軟,差點暈倒了,秋香立馬扶住了她,鶯歌提著香紙酒水,也是吃了一驚,看到秋香扶住了安若雪以後,才鬆了一口氣,但也不敢再大意,便走到了安若雪的另一側,防止安若雪再出什麼問題。
祖陵園很大,葬著安家的祖先們,當初本是在江南本家那邊,可是安正邦當官了以後,光宗耀祖,便遷了過來,這裡還很新,鬱鬱蔥蔥的樹木,鳥語花香,剛進入的人,也許會以為這裡只是一處風光甚好的林子。
只是那大大小小的墳塋,卻會讓人心頭一涼。
幾處嶄新的墳塋,便是安正邦與四姨娘她們埋葬的地方,安若雪才看那墓碑一眼,就感覺兩眼一黑,差些站不住,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心神,安正邦對她噓寒問暖的一幕幕,彷彿剛剛發生,那麼地鮮活,安若冰那嬌羞而幸福的神色,就像昨天剛剛發生的一樣,安若雪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無法接受,她在乎的那些人兒,如今呆在這冰冷的土堆下面。
安若雪的啜泣聲,將其他人的悲傷也勾了起來,雖然這與她們似乎關係不大,可是看著安若雪如此地傷心難過,她們實在忍不住了,尤其是秋香與鶯歌,女子隱約的啜泣聲,在這一片林子間,幽幽地飄散,剛才還在鳴叫的鳥兒,似乎感受到了安若雪的悲傷之意,竟然也開始悄然無聲了,只有溫熱的風兒,不知情地掠過安若雪的眼角,想帶走安若雪的淚水,只是那淚水卻如斷線的珍珠,滾落不停。
「父親……」安若雪抽泣著呼喚了一聲,只是,再也不會有那個慈祥的男人,回應她,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徹底地消失在了人間,以後再去尋他的音容笑貌,只能是在夢中,在回憶中,她不敢想象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空虛感,上一世起碼她一直都懵懂地活在騙局中,起碼她沒有一直承受這種揪心的痛苦。
墓碑冰冷而肅穆,就像安正邦的臉色一樣,他的臉色總是嚴肅,可是面對安若雪的時候,他總是溫柔慈祥地笑著,安若雪的淚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那黃土裡,她的肩頭脆弱地聳動著,伸出手,靜靜地撫摸著那塊墓碑,想摸索出父親的輪廓,可是指尖只有那粗糙的石質之感,她扭頭,看著依靠著安正邦左側的墳塋,小小的,那是安少瀾。
他那麼小,安若雲那個惡毒的傢伙為什麼會下得了手?不,她們早就想害死少瀾了!安若雪的眼睛已經模糊地看不清眼前墓碑上的字,只有眼淚在肆意,她好想再看看她們一眼,還有四姨娘,半夏,她們的離去,那麼地猝不及防,安若雪連一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大小姐,你別哭了……」秋香紅著眼睛,她輕聲地勸慰安若雪,安若雪的左眼不能再受到刺激,雖然悲傷難抑,可是為了安若雪的傷著想,秋香還是沒有忘了勸安若雪。
「我只是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安若雪喃喃道,她明明已經費盡了心機,她明明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懦弱,她回來的目的,就是保護愛自己的人,報復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可是最後的結果,為什麼會這麼的慘烈?
這個問題,也許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解答,安若雪的這個無解之謎,會在許多人的身上上演,她深知自己的無能為力,所以只能化作哭泣。
鶯歌將香燭都點燃,然後小心地插在了墳頭,她進安家沒有多久,也與安正邦他們沒有多少感情,可是隨著她對安若雪的熟悉,她知道,安若雪在乎的人,必定是值得在乎的好人,她心中想著也甚是傷感,揚起手中的黃紙,隨風飄蕩,像一場落不盡的悲傷,落在安若雪的肩頭,落在那新新的墳頭。
「我們走吧。」許久,安若雪哭啞了的聲音,才寂寂地響起,在一片風聲中,顯得那麼的飄搖,彷彿隨著那陣風,便消逝了。
「大小姐,我們回安府嗎?」秋香小聲問道。
「嗯。」安若雪艱難地起身,她的膝蓋已經跪麻了,鶯歌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安若雪還要回安府,去處理一些下人奴婢的去處,現在安府當家作主的老爺已經不再了,老太君也已經走了,那個空蕩蕩的家裡,最後居然只剩下了她與上一世的仇敵,安若雨,這麼說來,真是極盡諷刺。
老天爺似乎很熱衷於捉弄安若雪,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愚弄著這個一心想要扭轉局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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