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永不復存的代價
「你喜歡我.」空靈的聲音隨著海風一起劃過夜空.顯得無盡地飄渺.邵綰兮輕挑了挑眉.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尚珉夕.一臉高傲的樣子.
但.即便是面前的邵綰兮對他沒有絲毫的好感.尚珉夕卻還是想把內心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就算面對的只有她的冷漠.她的無情.她的不屑和嘲諷.他仍舊是一臉認真地看著邵綰兮說到：「不.是我愛你.」
這句話.他藏在心裡十年.一直以來的陰差陽錯.使他並沒有將這句話說給尤晞雪聽.
也許.老天也有心疼他的時候吧.才能讓他如願以償地將這句話說給真正該聽到的人.
然而.邵綰兮在聽到尚珉夕這帶著滿腔熱血.滿滿愛意的話語時.她的情緒依然是沒有什麼波動.反而是更加平靜地抬起頭.以她那清澈的眼眸看著尚珉夕反問到：「愛我.尚珉夕你真的是愛我嗎.」
怎麼會不是.
在聽到邵綰兮那質問的話語時.尚珉夕心中一緊.猛地一疼.
像是本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卻沒想到將會是這般疼痛.讓他難以忍受.而他的聲音.也逐漸變得無力.一雙柔情的眼眸中帶著些許哀傷.輕聲地對邵綰兮說到：「十年.我不曾忘了你.還不足以證明嗎.」
不足以嗎.
邵綰兮在心裡反問了她自己一聲.接著臉上本是淡然的表情中.有露出的些許的笑容.只是這些笑容……過於冰冷.
邵綰兮微微眯著眼.收回了看著尚珉夕的視線.接著是看向了茫茫大海.一望無際的黑暗.空靈的聲音.再次想起卻猶如利刃一般無情地插進尚珉夕的心口.她說：「你是不是忘了.這十年你的感情都付出在尤晞雪的身上.」
也許.對邵綰兮來說最不能接受的.
便是連這樣的感情都會被尤晞雪間接奪走的吧.即便……她對這番感情並沒有多少興趣.只是多少有些不甘罷了.
顯然.
在聽到邵綰兮的話后.尚珉夕是更加地詫異與吃驚.而後又是一臉內疚的表情.邵綰兮說的沒錯.他確實……一直把對她的感情.付出給了尤晞雪.
但是……
「……那是我誤以為她是你.」尚珉夕不禁伸手拉住了邵綰兮的手臂.很是緊張地對她解釋到.
他也很想一開始就知道尤晞雪不是她.可偏偏……上天就是這樣玩弄他們之間的情感.
此時的尚珉夕只想讓邵綰兮知道.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他們……更不該就這麼錯過才是的啊……
然而.邵綰兮卻並沒有像尚珉夕所期待的那般.與他一同珍惜著這來之不易的相聚.她反倒是更加地冷漠.更加地想要擺脫掉這些過往一般.邵綰兮無情地抽回了她那被尚珉夕抓著的手臂.
「誤以為.那你可以繼續把她當作當年的小女孩就好.你並不是愛我.只是習慣了去尋找.習慣了去惦記.」邵綰兮冷笑著看著尚珉夕.平淡的話語中句句帶刺.每一句都不曾留給尚珉夕任何的希望.反而是更加咄咄逼人地問到：「你捫心自問.你愛的到底是當年那個小女孩.還是你追了十年的尤晞雪.亦或者是..我.」
在聽到邵綰兮著一連串的話語時.尚珉夕不禁緊皺著眉頭.眼裡的憂傷越發地藏不住.
可邵綰兮並不是殘忍.只是比起一頭熱血的尚珉夕來說.她可以更理智地看清楚現在的局面.也能分辨出尚珉夕對她的情感.
不過是習慣罷了.
只是習慣久了.誤以為是愛情罷了.
而此時.就當邵綰兮準備直接離開甲板時.尚珉夕卻異常地堅韌.再次鼓起勇氣拉住了邵綰兮.堅定地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說到：「自然是你.當年的小女孩就是你.無論十年二十年.那都是你.」
「如果我不是呢.」邵綰兮反問到.
可只是簡單的一句.卻再一次讓尚珉夕無言反駁.
看到尚珉夕的態度有所動搖時.邵綰兮更是輕鬆地掙脫開了他.只是她也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卻突然地感到遺憾.語氣也柔了不少問到：「如果當年的尤綰稚真的死於空難.如果你一直都不知道尤晞雪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呢.尚珉夕.人是會變得.我也早就不是……」
許是因為察覺到了邵綰兮的情緒波動.尚珉夕並沒有等邵綰兮把話說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到：「我可以……」
但緊接著.邵綰兮又像是瞬間恢復了理智.清澈的眼眸滿是冰冷地看了尚珉夕一眼.否決到：「你不可以.」
比起之前的從容冷漠.此時在否決了尚珉夕的她.卻變得衝動了起來.以至於邵綰兮刻意躲開了尚珉夕的視線.有意轉過身背對著他.輕聲說到：「麻煩你.別再沉浸在過去的記憶里了.你愛的那個小女孩.早已經不存在了.」
邵綰兮邁開了腳步.向尚珉夕的反方向走去.她的最後一句話.就好似在宣告著她和尚珉夕之間再無交集了一般.
可隱約間.尚珉夕還能感覺到另一種情緒.她也在悲傷著.只是.並不是因為他罷了……
「為什麼.」尚珉夕看著邵綰兮的背影問到.就這樣讓他放棄十年的感情.真的是太不甘心了.以至於尚珉夕仍舊是固執地開口向邵綰兮繼續問著：「明明最早遇見你的人是我.明明我比裴雨澈更早遇見你.為什麼最後只能是他.」
尚珉夕的話.讓邵綰兮停下了腳步.
也許.比起其他的問題.只有這個問題是邵綰兮最清楚.也最自信.
為什麼呢.
背對著尚珉夕的她.嘴角微微上揚.這一次.露出的卻是甜蜜的笑容.輕聲說到：「這和早晚無關.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並不是最先遇到我的你.而是裴雨澈.」
是啊.她最慶幸的是.在她不算幸運的人生里.能夠遇到裴雨澈.
然而.就當邵綰兮在心中念想著裴雨澈的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尚珉夕已經顧不上悲傷難過.反而是上前一把將邵綰兮拉進了懷裡.緊擁著她.
邵綰兮一愣.對於尚珉夕突如其來的舉動.邵綰兮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下一秒耳邊卻傳來了尚珉夕虛弱的聲音.帶著喘息提醒著她到：「綰兮小心.」
邵綰兮一驚.
只覺得面前有細小的金屬物體向他們而來.卻還沒等邵綰兮看清究竟是什麼.也還未等她帶著尚珉夕一同躲開的時候.
「砰..」
隨著一聲槍響.擋在她面前的尚珉夕.卻已經吐了口鮮血出來.
緊接著.他的背後.有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她的手背滴落到地面.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邵綰兮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個游輪晚宴是個陷阱.而尚珉夕……他中槍了.
「尚珉夕.這樣真的值得么.」邵綰兮緊皺著眉.看著懷中的尚珉夕問到.腦海里.彷彿還能見到當日羅莉死在她懷裡的樣子.
為什麼.
為了她.寧可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子彈.犧牲只有一次的性命.值得嗎.
可是尚珉夕……我遠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優秀.就算是這樣嘲諷你.冷落你.卻還是這樣甘願付出.真的值得嗎……
「就算是我這十年.沒陪在你身邊的代價吧.」然而.比起一臉憂傷的邵綰兮.尚珉夕卻是揚起了嘴角.吃力地伸出手.擦著她眼角滑落的淚水.
如果可以.他還想再多陪在她身邊久一點.
只是現在能夠換來她為他落淚的樣子.就算是付出性命.他也願意如此.又怎會後悔.
或許.是當尚珉夕伸手擦掉她臉頰的淚水時.邵綰兮才發覺到她竟然落了淚.但仍舊是覺得萬般地指著.輕柔的聲音.滿是苦澀地說到：「代價嗎.我真的承擔不起.」
邵綰兮咬著下唇.眼裡是滿滿的不甘.可在這茫茫黑夜之中.她根本找不到向他們槍的人.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該試圖救活尚珉夕才是.
然而就當邵綰兮起身準備尋找急救箱時.尚珉夕卻用最後的力氣拉住了她.阻止她的離開.
「其實我也很想……」尚珉夕緊拉著邵綰兮的手不讓她離去.即便再虛弱.也固執地想要開口對邵綰兮說著：「有機會陪在你的身邊.而不是……」
苦苦尋了你十年.
邵綰兮一愣.
看著尚珉夕倒下.一下子便更加地慌亂.懷裡的人已經沒有了心跳.而她……也再也無法對他的付出.回應些什麼了……
另一邊.在遊艇甲板上黑暗的角落之中.
兩名男子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卻不做出任何的舉動.
「非要殺了他么.」其中一個男子皺起了眉頭.在看到邵綰兮落淚的那一刻.不禁開口對身邊的男子問到.
然而.另一個男子卻顯得更加地無情.微微揚起了嘴角反問到：「其實你也很希望他死吧.這樣纏在她身邊的人.又少了一個.」
又少了一個嗎.
可比起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我寧可他活著.
她本該聖潔無暇.不該來到這污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