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四十九章 扛下一切

自從陣法運轉，使得黑色空間凝鍊出來以後，一步步的變化都還是有規律可循的。

哪怕中間受到注入能量變化的影響，陣法運轉的速度出現了一定的變化，可是黑色空間始終還是在保證一定速度的前提下，逐步的向外擴展開。

即便是麻雀這種，對於陣法並不算了解的傢伙，也會感覺到黑色空間的擴展，應該也只是一個開始。

這黑色空間的擴展，會將那些灰霧般的存在消滅，可是這卻絕對不是黑色空間所肩負的最大使命。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麻雀覺得用「改天換地」來形容更為貼切一些。如果單純的能夠置身事外，去看待眼前的這場變故，光是以欣賞的角度去看待，那運轉中的陣法和擴展的黑色空間，還是有種震撼人心的美感在其中。

可惜現在的麻雀，哪有心情去欣賞，它只盼著最後的結果，不要變得太過糟糕。偏偏事情的發展，始終朝著越來越遭的方向不斷發展下去。

麻雀母親在短暫的猶豫和糾結以後，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強行改變了自己運轉能量方的方式，並以此來轉變對於陣法的催動方式。

陣法的變化直接影響到黑色空間的變化，那黑色的空間彷彿驟然停頓，就好像一條河流突然被水閘關閉起來，那種戛然而止的突兀感覺，會讓人感到非常的彆扭。

而對於任何一個觀看的人來說，都有一種心被提起來，卻又不落地的感覺。好像爆竹被點燃了引信，可是等了半天也遲遲沒有個響動。

這當然是不正常的，不是指改變本身不正常，而是一切到此為止不正常。哪怕這麻雀對陣法一竅不通，也能夠感受到，事情應該不能這麼簡單就結束。

也就在片刻之後，陣法之中突然間光芒大盛，與此同時那黑色的空間也隨之猛的扭曲變化，狠狠向外推擠出去。

雖然是向外擴展，可這一次黑色空間的變化，與之前的幾次截然不同，或者說是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之前那黑色空間，是有著恐怖的壓迫之力，擠壓的那些灰色霧氣，彷彿要將它們這樣一點一點的抹殺掉。

偏偏就是在停頓之後，黑色能量再一次釋放而出，卻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擠壓的力量，又或者是灰霧的生存空間被一下子拓寬。

既沒有任何的怒吼和咆哮，也沒有痛苦的慘嚎，灰霧卻已經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了。面對這樣的變化，麻雀也不禁錯愕莫名。

『難道說這就消滅掉了，剛剛那麼難啃的「骨頭」，就是這麼輕輕鬆鬆的一下子，就全部給消滅完了？

怎麼看都不太像啊，也根本就不正常。剛剛陣法中蘊含的力量似乎要更強大，而黑色空間的力量也更加強大。那樣情況下向外擴展都十分困難，如今陣法之力減小，黑色空間之力也同樣受到影響，怎麼可能擴散的時候反而會更容易了呢。』

帶著心中的疑惑，麻雀下意識看向了麻雀母親，對方此時也正在觀察著周圍。只不過它那眼中看不到勝利的喜悅，也看不到掃除麻煩的放鬆，除了深深的擔憂之外，就是抹不去的不甘。

真的光是看到那眼神中的情緒，麻雀一瞬間便好似想清楚了許多事，同時它也將注意的焦點，放在了周圍的環境上。

可惜它雖然注意到了周圍的環境，幼崽對此卻基本上一無所知，只知道趴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求救的哀鳴。

它的注意點沒有放在周圍，麻雀通過記憶當然也就無法看的清晰。不過即便是這樣，麻雀也注意到了，更遠處模模糊糊的環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也是在看清楚以後，麻雀卻是再次感到了意外，如果說之前它看到的世界，與自己生存的世界，大部分基本一致，那麼到了此時此刻，外面的世界與自己生存的世界已經完全一致了。

因為黑色空間還在向外擴散中，沒有擴展的範圍之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世界，麻雀也無法肯定。而就在剛剛那黑色空間，徹底擴散開以後，終於變成了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了。

情況的變化，多少會讓麻雀有些措手不及，似乎事情到這裡，已經該回到了正軌。可內心之中，麻雀感到不會如此簡單，好像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將要發生，而自己所見到和所想，未必就是事實的真相。

並沒有留給麻雀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因為畫面之中的母親，此時已經將注意力，從外圍的環境中收回。

而它在收回目光的同時，忍不住在那雖然還在運轉，可是失去能量支撐，速度越來越緩慢的陣法上稍微停留。

不過它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朝自己這邊望來，麻雀知道這是記憶中的畫面，母親在看著的是幼崽時期的自己。

當幼崽深深看來的一刻，麻雀內心無比溫暖，同時還有著難以抑制的快樂，然而理智又讓它判斷出，自己接下來恐怕要面對的未必是什麼好事。

當然，就像之前發生的一切一樣，別說麻雀本就無力更改什麼，即便他擁有扭轉一切的力量，它終究也是無法進入到過往的記憶中更改什麼。

所以即便心情非常複雜和忐忑，它還是咬著牙繼續觀察下去。麻雀母親雖然擁有三隻腳，走路卻是非常困難，速度也並不快。

而麻雀隱隱注意到，母親此時步履艱難速度緩慢，有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它好像在凝聚力量。

無數能量不僅僅是在母親的身體當中調動而出，似乎還有能量是從周圍被調集而來。

這樣的做法讓麻雀更加迷惑了，『剛剛為什麼不調集天地間的能量，而是一直從自己身體里向外釋放。如果一直調集周圍天地的能量，事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了吧。』

它搞不清楚，卻並不表示母親想不到這一點，相信周圍天地調集來的能量，與自身所釋放出來的能量，彼此間還是會有著一定差別的。恐怕不僅僅是能量多寡的差異，很可能是本質上的差別。

不過麻雀在不斷凝鍊力量的同時，能量本身倒是並無什麼明顯變化，反倒是其外形上出現了變化。

之前因為不斷被抽取能量，麻雀母親整個身體都開始迅速衰老。也就在它凝聚力量，並且從天地間抽取力量以後，那衰老的身體也開始逐漸恢復，只是恢復的速度要相對緩慢一些，但總算還是有些好轉了。

對於母親身體表面的變化，倒不是麻雀最關心的，它反而注意到對方的身體，整體顏色開始變得有些灰暗，感覺上就好像一個人，身上的血色漸漸消失不見了。

這種變化可以說非常驚人，同時也應該是值得歡喜的，可是麻雀在看到的時候，心中那種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反倒是越來越濃了。

母親還在一邊調集能量，一邊朝著這邊靠近過來，而麻雀能夠通過記憶，感受到此時幼崽身體內的一個大致狀況。

雖然只是一種大致狀況，不過對於身體內那團灰霧的變化，其實還是感覺非常明顯的，因為它從剛剛開始就變得安靜下來。

既沒有了之前那種不受控制的顫慄，也沒有對幼崽的身體進行吞噬。那灰霧存在於麻雀的身體當中，這一點麻雀能夠肯定，可是它竟然就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有做。

『難道是因為被嚇到了？之前那黑色空間突然像擴展時，將其它的灰霧，包括其中幾個十分強大的傢伙給毀掉，所以把它給徹底嚇壞了？』

麻雀還在暗暗做著推測之時，幼崽身體內的灰霧，卻是忽然間微微動了動，不是某一處位置，而是身體各處同時動了一下。

這顯然不是恐懼后該有的反應，畢竟在巨大的恐懼影響下，它即便是煩惱有所行動，也應該小心著試探，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好像根本就不怕暴露自己。

彷彿是要為了肯定麻雀的猜測，那身體當中的灰霧，彷彿在一瞬間就開始活躍了起來，哪裡還有半點的痛苦和不甘，完全就是處於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

『為什麼會這樣？就算外部的那些灰霧，不是它的同伴，也絕不該這樣興奮才對。從幼崽身體內的這團灰霧的表現來推測，剛剛黑霧突然向外擴散以後，那些灰霧可能真沒有被抹殺，至少沒有被完全抹殺。』

與其說麻雀是在暗自推測，不如說它是在胡思亂想，它此時這樣的表現，有一部分原因是搞不清楚麻雀母親要作甚，同時又隱隱的不希望看到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所以它才會努力的按照自己所見的一切，去不斷的推測下去，從而讓自己能夠暫時轉移注意力。

可惜這隻能說明，麻雀到現在還沒有適應，觀看記憶的最大規則，那就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會以它的意志為轉移，更不會隨便受到它想法的影響。

這裡將要發生的，最終還是會發生，麻雀能做的就只有懷著一顆懺悔和感激的心看下去。

它知道父母到現在，都沒有責怪過自己，父母就這樣用自己的全部，扛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