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早晨的陽光是明媚無比的，陽光透過鏤空窗戶投射到華珠宮內，大理石上是陽光跟影子的樂園。突然陽光消失了，大理石呈現出原本的色彩，接著出現的是一雙精緻的繡花鞋。

此時的華珠宮是忙碌的，宮女太監們要比主子早起，無數繁瑣小事還在等著他們來處理。這也是他們上進的動力，為了有一天能脫離現在沉悶的工作往更高一級進發。

寧千是杜子雛的貼身侍女，那也是其他宮女們渴望的地位，除了有過人的薪資和地位外，那可是離皇上最近的地方，一個不小心飛上枝頭變鳳凰，那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身穿水色曲裾的寧千，身段比一般同齡女孩要纖細得多，看上去約莫一十六有。寧千快步走進卧室，穿過大廳，大廳里的宮女太監都向寧千俯身請安后又紛紛投入自身的工作中，而寧千並沒有多理會依然健步如飛。

繞過屏風，輕紗被掛起，床上的是杜子雛。

「娘娘，該起來了。」寧千輕聲叫喚著。

杜子雛依然緊閉眼睛，看來是累壞了。寧千笑了，可是卻沒有停止叫喚聲。

「娘娘，時候不早了，皇太后還在等著您呢。」

時間已經不容遲疑了，寧千再次催促著，畢竟是皇太后召見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杜子雛纖長的睫毛微微一動，卻還不願睜開美眸。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去的，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昨晚被抱著睡了一晚上，其實是極不習慣的，就算那是美男子就算他還是自己的夫君……現在杜子雛只想好好補眠，可是千兒說的話的確是一個驚嚇。

「娘娘……」

不得不說千兒是個盡責的好丫鬟，雖然當初是皇太后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但是經過相處她其實只是個簡單的女孩。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的，平時她並不多言，可是這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其實私底下她像是我的管家有時還像我的媽媽，因為很嘮叨。

杜子雛知道自己是不得不離開溫暖的床褥了，身子迅速離開眷戀的床褥。

寧千的動作明顯加快了，手拿青蓮曲裾為自家主子穿上，而髮飾也不似公主大婚那日般華麗，只掛上幾隻玉花發簪便了事。這樣另杜子雛很甚為滿意，畢竟太華麗的裝扮不太適合自己。

宮外已經備好了轎子，千兒的辦事能力是無可挑剔的，華珠宮事無大小都無需我粗心，皇太後果然是有眼光的。然而小事雜物是可以放心了，但現在要面臨的可不是容易解決的小事。

「子雛昨晚睡得可好？」

當今皇太后是個年輕的婦人，臉上肌膚還算得上是光滑的，皺紋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迹，只有頭上的一絲白髮體現出她的年紀。

「謝謝姑母的關心，子雛昨晚睡得還算安好。」杜子雛輕聲回答，就算稱呼身前的婦人為姑母，就算血緣關係上是密切，就算是真正的杜子雛怎麼說這皇太后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上司。

婦人直盯著身旁的女子，頭上的一支金色玉簪看得出是上等的和田玉，而額上的鳳凰鑲滿了珍珠，金黃流蘇落在錦衣華服上，隨著她優雅的動作搖動著。

「皇后的妝容雖然清麗脫俗，但是男人還是喜歡艷麗些的女人，雛兒你啊還是多下點心思吧。」婦人伸手輕撫著女子的小手，子雛並沒有抗拒讓婦人撫摸著。聽得出婦人對女子今天的裝扮是有些微言的，也許是因為女子的頭上就只有素雅的玉簪的緣故吧。

「蘇嬤嬤，把本宮鑲嵌夜明珠的那支簪子拿出來。」婦人吩咐道，手也鬆開了女子的手拿起茶杯茗了一口。「順便把那件雲肩也一同拿出來。」

一旁的蘇嬤嬤福了福身，往室內走去。蘇嬤嬤是滿族人，按照族人的服飾穿著旗裝，蘇嬤嬤已經是跟著皇太后多年是個老人了，平時板著一張臉只聽自家主子的，算得上是忠僕。

「平時多打扮打扮，皇帝自然會常來華珠宮。」婦人再次覆上女子的手，尾指上的護指更顯得婦人雍容華貴，護指輕劃過女子的手背，提醒女子。

「是，子雛明白。」杜子雛起身福了福身，再次坐回位置。

婦人微笑，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瑞琪宮那三位小主的事情，你可曾有聽聞？」

婦人終於要進入正題了，一張臉不苟言笑，畢竟是宮中事情就算是親如父母也要分得清清楚楚，這便是皇太后一貫的作風，嚴謹且一絲不苟。

瑞琪宮裡的是住的是琪貴人、紫貴人和嫣貴人三位主子，在宮中多年已是舊人了。

「瑞琪宮的三位主子今年已經二十有三了，臣妾前些日子的確有所聽聞，三位貴人私下跟宮中太監販賣自家宮中的物品，想必是為了日後出宮做打算。」

根據宮中的慣例，不受寵而且沒有子女的妃嬪可在皇上和皇后的允許下可出宮，也就是民間中所說的休離。皇后當然是沒有意見的，可有些妃嬪的確不太情願，在宮中吃好穿好衣食無憂，一旦離開回到娘家別說有多少冷眼自己能不能再嫁也很難說，一言而至前途茫茫。但也不乏有情願者，畢竟深宮寂寞能離開也有一線生機。

「你有何看法？」皇太后問道，可是眼神卻專註著手上的清茶。

「妃嬪私自買賣宮中之物的確有違宮規。」杜子雛頓了頓，觀察著身邊雍容爾雅的婦人，不免有些緊張。

「可是她們也快到可離宮的日子……留些盤纏為日後生計也是情有可原的。」杜子雛有些膽怯可還是說出自己正真的想法。

「你打算如何處理？」皇太后又問。

「臣妾認為事情其實並不算嚴重……」杜子雛如實說出想法，可其實自己也明白皇太后問起此事一方面是想考驗自己是否能處理妥當，另一方面恐怕事情也不能簡單解決。

婦人輕嘆，放下手中的茶杯。

「子雛皇宮可不是簡單的地方，你這次放過她們沒有人會感謝你，反被人認為你是無能之輩，對你處處擠壓，你可得想清楚了。」在這皇宮走每一步都得深思熟慮。

婦人也自知自家的外甥女是個與世無爭的善良女孩，雖然不是什麼缺點但是這在宮中卻是大忌，而且杜家也只剩下這唯一的希望了，再不好好教導以後後宮不得勢在朝中也很難掌握實力。

杜子雛自知處理不當，也不敢正視皇太后。其實杜子雛也自知以自己的性格和能力穿越到古代要是做個皇帝受寵的妃子，勉強也還是能過日子的。可是現在，自己的狀況是個皇帝不寵而且還是被派到皇宮為了家族名譽而戰的皇后，以自身的能力自然是吃不消的，正所謂沒那麼大的頭就不要戴那麼大的帽子啊。

此時，門外的庭院里一陣騷動，皇太后和杜子雛目光也通過大門望向庭院里。

庭院沒有太多的樹木和花草，樸實的石板平鋪整個庭院，而中央是一壇高大的酒罈，而裡面卻供養著幾株荷花，更顯庭院緊緻小巧卻不失精緻。這個時候還沒有到荷花盛開的時節，纖細的荷花旁邊是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孩子。

皇太后瞧見似乎不太高興，向蘇嬤嬤看了一眼，示意要處理好眼前的孩子。

杜子雛並沒有看到身旁婦人的動作，眼睛還是看著庭院里的小孩。那孩子長得比較瘦小，身穿著一身白衣，頭上的一頭黑髮只是簡單地紮成馬尾。遠處看來孩子好像是把什麼東西外庭院的荷花壇里放一些什麼東西，而且雙手還小心翼翼地捧著。

「時間不早了，雛兒還是早些回去吧。」

皇太后首先發話，放出逐客令，而杜子雛也識相沒有再多看，福了福身請安準備離去。

「蘇嬤嬤送皇后回去。」

「是。」

蘇嬤嬤聽令，也跟隨杜子雛身後走出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