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僕聯袂前往礦區
侯破虜等人震驚萬分,這徐真將鐵牌置於火中,分明是有意而為之,女奴最後又順勢而為,若果說二人先前不曾相識,這是打死了也沒人信的事情。
「好一個生蠻野人!」連向來粗獷凶蠻的李德獎都由衷而贊,只是營房外的嬌小身影,心中卻是泛起一絲絲苦澀。
李明達安定下來之後,一直受到李德獎的貼身保護,這位李家次子武藝驚人不談,在草莽之中歷練多年,對危機感應最是靈敏,頗得李道宗歡喜,然而李明達卻無法在這位莽漢的身上找到安全感。
或者說,無法找到在徐真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安全感。
待在徐真的身邊,你永遠也不確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因為這個傢伙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有時候冷血無情勢力刻薄,有時候卻又高尚到以命相救,但無論哪一種情況,只要這個該死的男人背影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就會變得很安心。
她對哥哥們之間的爭隙心知肚明,她比任何人都能直觀感受到風暴來臨前夕的窒悶,心思玲瓏的她也早已嗅聞到陰謀的氣味,只是她還無法確認,或者說還無法相信和接受這一切。
所以她能夠留在軍營之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苦了自己的老大人,每日要承受喪女的煎熬。
她知道徐真很膽小,或者說很惜命,喜歡斤斤計較,但也正是因為這份斤斤計較,才能夠讓他活得更加長久,所以當她得知徐真每日泡在匠營,無論礙於公主威儀,亦或出自小娘子的矜持,她都沒有主動來找過徐真。
軍中無趣,她就讓李德獎傳授她武藝,皇朝尚武,許多女子也都動若脫兔,更有郡王的女兒偷偷舞槍弄棒,這些都是承襲了父輩的神威和英武,老人們也不會太過反對。
但她畢竟是金枝玉葉,尋常人自然不敢隨便傳授武藝與她,為了一個少傅的位置,廟堂之上也不知掀起多大的暗流,也就只有李德獎這般無心計的漢子,才會傻乎乎的教導公主殿下。
這日她終於是忍不住,讓李德獎帶她偷跑出來練習射藝,不巧正好聞得軍奴營有呼喊衝突之亂象。
按說軍奴營這等低賤之地,本不該公主殿下涉足,李德獎更是誠惶誠恐,然而李明達畢竟小女兒心性,好奇心驅使之下,也就迫著李德獎過來,卻沒想到遇上了徐真冒死救凱薩這一幕。
當凱薩自主將徐真鐵牌烙印在自己手臂之上時,李明達心中頓時變得有些空落,她並非情竇初開,也並未對徐真芳心暗許,這些對於她來說或許不算太早,但她並沒有達到那個年紀。
她只是覺得有些憤然不平,就好像看到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其他女孩奪走一般,總覺得看凱薩不順眼。
這位成熟異域妖嬈胡女身上那些足以讓任何男人血脈噴張的「突出點」,都成為了李明達最討厭的部位。
徐真沒有看到營房外的李明達,也並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大唐朝的晉陽公主給恨上了。
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女人,一個可敬的女人,那就是凱薩,他將鐵牌放入爐火之中,確實有引導凱薩之意,雖然有著收服此女的私心,但卻同樣有著無可奈何。
然而凱薩將鐵牌烙印在自己的手臂之上,讓徐真終於對這個女人大大改觀,而凱薩自己也並不想承認,在烙印的那一刻,她心裡或許還在恨著徐真,但無論如何,她都明白,自己算是跟這個狡詐的唐人,綁在了同一根繩子上。
那隊正收了侯破虜參軍的命令,正想到有司去拿個文書,將這勾人的胡女收為禁臠,侯參軍嬌妻美妾成群,雖然無法帶入軍中,但軍奴營之中有多少貌美官奴,等著鑽入侯參軍的營房,以贏取自己的好處,這胡女一旦收服下來,以侯參軍的性子,最終還不是便宜了他們這幫漢子么?
可此時他卻呆住了腳步,雖然唐律有約束,對奴婢之屬有著明文規則,但在自家奴僕身上烙上特殊印記,即便有些殘忍,但還是比較流行的一種做法,這胡女雖然只能算俘,而沒有正式為奴,如今卻烙上了徐真的名字!
侯破虜如果繼續要收凱薩為奴,不管真相如何,都有奪人奴婢之嫌疑,一旦傳揚出去,說不得會被人恥笑,說堂堂司兵參軍還要拾人牙慧,吃別家兒郎剩下的殘羹冷炙!
這位高傲的年輕參軍果真愛惜羽毛,見到凱薩如此作為,頓時拂袖而去,臨了還冷冰冰地置氣道:「一個尚未開化的母野人有何稀罕!此等雌狼,也只有山野生蠻才敢驅使,卻是相得益彰了!」
侯破虜一走,那隊正也就弱了下來,因為剛才李德獎已經明言,徐真同為隊正,而且還是隊正之中含金量最高的近衛隊正,如此一來,他也是不得不低頭了。
徐真並未落井下石,將飛刀收好,與李德獎交代了一番,後者也是允諾助其取來一份正式文書,好給予凱薩正式的奴籍。
李德獎對徐真的氣度是非常的欣賞和敬佩,又簡單聊了兩句,這才離開,可剛出了營門,卻是暗道一聲:「糟糕!」
他也是心頭髮涼,因為晉陽公主殿下已經失了蹤影了!
李德獎到底是個尋蹤高手,又對軍營布局極為熟悉,不多時就在營外一處草坡上,見到了抱膝而望的李明達。
這小丫頭獃獃望著長安的方向,眼角泛著淚光,消瘦的身子骨格外惹人憐惜,李德獎這個粗人雖然心思大條,但也被這一幕光景觸動了心頭最柔軟的地方,暗自發誓一定要護得公主周全!
徐真本想著要找李德騫一同前往礦區尋找硫鐵礦,沒想到途中卻遇到了凱薩,礦區之行只能暫時作罷,將凱薩帶回到自己的營房之中。
凱薩身上傷痕纍纍,衣衫破爛不堪,形同牛馬,許多羞臊之處都沒有遮蔽之物,但她的藍色瞳仁之中卻充滿了純凈,並無羞愧和屈辱。
徐真也不廢話,到匠營之中直接把寬大的淬火木槽給搬了過來,洗刷乾淨,注入凈水,凱薩也沒有任何羞澀,直接脫掉衣物,躺倒在水槽之中,那水槽很快就變成了血紅色。
在她的心裡,奴僕跟牛馬沒什麼區別,主人想要對你做什麼都不過分,她既然狠得下心來,為了拯救摩崖上師和族人,又何必珍惜自己的身子?
再者,她自小就在刀劍和鮮血叢林之中行走,雖然年近三十,風格氣度又妖艷誘人,但很難讓人相信,直到現在她仍舊是處子之身,因為想要奪走她清白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徐真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靠著水槽邊,用衣角擦拭著飛刀,就好像他的眼中,飛刀比這如熟透蜜桃般完美的異族裸*女還要有吸引力。
「說說吧。」
凱薩正享受著浸浴,凈水的冰涼讓她的傷口緊縮,又洗凈了傷口的污物和毒素,使得她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聽到徐真開口,也就將摩崖和族人被慕容驍部強奪的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徐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徑直走到自己的床頭,從小木箱里取出金創葯散和亞麻綁帶,又將一套乾淨清爽帶著太陽氣息的衣物一同放在床邊,這才走出了自己的營帳。
凱薩看著營帳上投影著的那個高瘦身影,心頭有些迷惑,但又有些慶幸,她覺得這個唐人像狐狸一樣狡詐,狠辣的時候卻又像豹子,堅韌之時又像困鬥的老狼,總有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而這股氣息,她只在摩崖上師的身上嗅聞到過。
凱薩身材本來就高挑豐滿,穿上徐真的衣服之後,大蓬金髮隨意披在肩上,白皙如雪的膚色,尖削下巴和鵝卵臉蛋,充滿神秘異域氣質的藍色瞳仁,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心神為之一窒。
但徐真卻面色如常,在拉斯維加斯做魔術專場秀的時候,金髮碧眼的開放大洋馬,他也不知見識過多少,凱薩雖然有著上人之姿,但還不足以讓徐真亂了方寸。
徐真的計劃之中,又多了拯救摩崖上師和凱薩族人這一條,那麼他也就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凱薩簡單吃飽肚子之後,徐真帶上這個新女奴,來到匠房,找到了李德騫,三人往大營外的野礦區而去,硫鐵礦對於徐真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他絕不能錯過。
可就在他們離開大營不久,侯破虜的營房卻走出來幾個人,面沉如水,不動聲色四處掃視一圈,混入到營區之中,一番兜兜轉轉之後,分不同方向離開了大營。
徐真並不知道侯破虜這邊的動靜,他知道侯破虜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但硫鐵礦實在太重要,他不得不來礦區搜尋,所以他帶上來李德騫,一來是有個嚮導,二來也是有備無患,李德騫雖然是個弱雞,但他老子李靖可是堂堂衛國公,如今西海道行軍總管,統領即將展開的吐谷渾戰事,連侯君集和李道宗,都只不過是他的副將罷了。
徐真可不太相信這侯破虜會蠢到這個地步,在剛剛與徐真起爭執之後,對徐真和李德騫動手暗害,所以他很放心這一次的礦區之旅。
李德騫並不太想去礦區,他跟閻立德正沉迷於打造元戎連弩,可當他看到徐真身邊那妖女一般的凱薩之後,鬼使神差就被徐真給拖到了礦區來。
只是他們並不知,一場巨大的死亡風暴,正在慢慢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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