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快男的逆襲
聽到伍月的名字響起，崔執事二人不由循聲看去。只見那個白凈少年面色平靜的走進測試間，肩上斜跨著一個布包，徑直走到了離標靶只有五步左右的地方，才止住腳步，示意準備就緒。
崔新覺對伍月的惡感如果有個讀數的話恐怕早就爆表了，自然是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投機取巧！真正實戰中怎麼可能離目標如此近距離的施術！此子為了省上幾秒鐘的時間倒是頗費心機。」
關翔附和道：「這點旁門左道最終還不是白費心機？一場下來只不過比人多出個數秒時間罷了。又能濟得多大用處。」
他話音剛落，只見那邊計時已經開始。一張符紙從伍月手中飛出，化作一團拳頭大的火焰，「嘭」的一聲擊在了標靶中心。測試間外的計算機屏幕隨即顯示出一個數字：二十三千焦。
「呵呵。」關翔轉身對崔新覺笑道：「原以為他也會試著越境使用寶符施術，看來終究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本事和膽色。不過是個基礎的焰珠術而已。」
卻見崔執事沒有出聲，仍死死盯著測試間。板著的臉上掩飾不住地露出一絲驚訝之情。
關翔疑惑地再看過去，只見伍月正又朝著靶子甩出一團火焰。
緊接著，右手從挎包里抽出一張符紙送到胸口，左手劍指一直，再甩到空中，瞬間又是一團火焰呼嘯而去。
緊接著又是一個、又是一個……
焰珠之間竟幾乎一個接著一個，源源不斷地砸在不遠處的標靶之上。
「這！這怎麼可能！」關翔忍不住叫出聲來：「怎麼可能這麼快！」
不只是他。從乙隊的考生開始，很快蔓延到整個練習館內。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幾乎連成一片：
「不可能！」
「快！好快！」
「這、怎麼會這樣！」
伍月面無表情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把一張張火靈焰珠符催動成一團團火球，然後毫不猶豫的朝目標甩出去。整個過程沒有一點點多餘的動作、他臉上也沒有一點點勉強和吃力的神色。讓看著的人只會生出一種感覺——平靜。
平靜的彷彿在吃白饅頭，平靜的彷彿在喝開水，平靜的彷彿在撓癢在呼吸在眨眼睛。讓人覺得是那麼的自然，自然得像是最本能的反應。
要知道靈級術法威力較小，施術時間自然也短。可是之前的測試里即便施術最快的靈師，也不過能在六十秒內攻擊七次而已。絕大部分人都保持在四次到六次之間。而一般的靈級術法，十次加在一起才可以和一次寶級的術法的威力相當。正因為這樣，姚永昌才願意冒著風險用全部時間越級使出一次寶級法術「雷擊咒」。
然而此時伍月的施術頻率已經完全超越了人們的認知，他施放的兩個焰珠術之間，間隔竟然僅僅有三、四秒而已！
屏幕上的數字不斷跳動著：九十三、一百一十七、一百四十、一百六十二……一次次的變換就像是鼓槌，一下下的敲擊在人們的心上。
伍月一臉平靜。
他的內心也同樣平靜。
只有他自己明白，別人眼中驚嘆與羨慕的，都是他的「不得已」。
他站的離標靶近是不得已，只有這樣他的法術才不會飛到一半就失效；他不越級施放寶級術法是不得已，因為術法在他還來不及施展出來之前就會消失。
而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施術，除了他的確天生與天地元氣間有著超越常人的默契之外，絕不可少的是他不得已的練習。
因為從他開始修行的第一天，就發現了自己施術無論怎樣都無法超過五秒。
照理說他應該放棄。因為翻遍無數的道經史卷里，沒有記載任何一個只能短暫施術的靈師。
然而他是從不服輸的伍月，他不想從此破例，他更不想讓那個有些滑稽而溫暖的老頭對自己失望。
於是在痛苦過後，他開始了練習。練習怎樣在這五秒之內做到那些書里記載的靈師們需要花更長時間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幾天後，他靠著練習數天的成果，以重傷吐血的代價誅殺了一隻名叫宋虎的鼠妖。
再接下來的三年裡，他每天凌晨都會獨自到後山練習施術。寒來暑往、日復一日，無論颳風下雨，從未間斷。不管經歷了多少次的失敗、打擊、失落、沮喪，他都會用一成不變的不屈的意志來面對。於是，他終於把施術練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本能、一種超越了一切激情的平靜。直到今日，「五秒施術」不再是他不可觸及的殘缺，而成為了胸前最耀眼的勳章。
這樣的伍月，又怎麼會不平靜。
而在這平靜的背後，又矗立著怎樣的一種驕傲與倔強？
……
「嘟！」
計時結束的電子提示音響起。屏幕上的數字終於停止了跳動，停留在「三百七十四千焦」上。這個數字，比之前排名第一的土御門玲奈整整高出了百分之七十。
練習館內一片寂靜。
隨後，一個掌聲突然從玲奈那邊響起了起來。緊接著，似乎被從睡夢中喚醒了的眾人紛紛加入進去，很快，就響徹了全場。
熱烈的掌聲中不再有嫉妒和羨慕，而是充滿了讚賞和敬佩——這是對同齡人最真誠的肯定，是對同樣入道境的伍月付出努力所給予的最質樸的表揚。
崔新覺寒著臉不知想了些什麼，陰沉沉地對關翔說：「跟我過來。有件事情需要去做。」
……
靈師行會大廈十層——凌雲餐廳。
窗外已是華燈閃爍。街道上移動的車燈猶如流淌不息的河水，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對啊師父，已經確定是內門弟子了……排名分是第二……什麼叫才第二！第二很厲害了好不好……明天是對戰，你知道我的狀況的，估計希望不大。……好的，我會的……嗯，嗯。你也好好保重……」
伍月掛斷手中的電話。看了看身邊正無聊的玩兒著手機的玲奈，又看了看坐在對面仍在吃個沒完的洪十七，不禁有些頭疼：
「十七，你都吃了一個多小時了。也歇歇說句話呀！」
洪十七抬頭給了他一個幽怨的眼神，又埋下頭去繼續和盤子里的烤羊腿戰鬥起來。
玲奈撅了撅可愛的嘴唇，抱怨道：「明明是男子漢，卻跟女孩子一樣麻煩。是不是天才不願和我們做朋友了？」
只見洪十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差點跳起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就你們倆這樣還好意思說是朋友？還好意思挖苦我是天才？！你們是在是太陰險了！」
「陰險？」兩個人都一頭霧水。
「還裝！」洪十七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兩個從來都沒有上過風雲榜，陰險的偷偷隱藏實力。然後在青雲試上搶我這風雲榜榜首的風頭。你們是故意的！你們狡猾！無恥！」
伍月和玲奈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玲奈沒好氣的說：「請弄清楚好不好，行會的那個風雲榜從來都不登外國人的呀？我怎麼可能上呢。」
「呃……」洪十七撓撓頭，又看向伍月：「那你又怎麼說！」
伍月攤開手：「拜託！你忘了？我在認識你之前連風雲榜是什麼都不知道呀。」
洪十七愣了愣，仰天嚎道：「真是天妒英才！既生瑜何生亮！我洪十七怎麼遇到你們了啊！」
「喂喂！你可以了！」伍月伸手把他拽起來：「要是被那麼多沒進前五的聽見，少不了又要打一架。」
玲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笑著說：「不管怎麼說，咱們三個都進了前五名。以後可以常在一起玩兒了。
洪十七還在掰著手指頭算：「我第一場第二、第二場第四；伍月第一場第三、第二場第一……」
伍月捂著腦門，無奈地說：「別算了，之前不都公布了么。排名分最高的是葉雲旗。我第二、你第三、玲奈第五。」
「話說你看看人家玲奈，從頭到尾都沒有緊張過。你和人家比比就沒有不好意思？」
洪十七把臉探到玲奈面前問：「對啊，你之前差一點就沒入圍。怎麼似乎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玲奈沖他淘氣地做了個鬼臉說：「因為我真的不在乎啊。我對修行完全沒興趣的。」
「是么？」這回連伍月也有些吃驚了。
「對啊。」玲奈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要不是被家裡的那些老頭子們逼著，我才不要修行呢。」
洪十七滿臉都是震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修行！」
伍月拍拍他的腦袋：「喂！你反應也太大了吧？說真的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修行啊。」
洪十七來回打量眼前兩人，表情像看到了外星人：「哪有不喜歡修行的靈師？不喜歡修行……那還能喜歡做什麼？」
玲奈晃著酒杯想了想說：「嘻嘻，我喜歡喝酒啊！只是在扶桑還不夠喝酒的年紀，所以只好常常去偷爺爺的酒喝。還有還有！我喜歡買衣服呀！可是整天被家裡那群老頭子管著，都沒有什麼時間去呢。」
伍月則托著下巴：「我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喜歡做的。」
洪十七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整個人都有些蔫了。只聽他喃喃自語道：「老天！你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有些微醺的玲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紅撲撲的俏臉湊到洪十七身邊，握起拳頭鼓勵道：「十七，加油哦！你可是我們幾個中，實戰經驗最足、消滅妖怪最多的人。明天的對戰賽可是你的強項。努力打敗葉雲旗吧！」
洪十七眼神漸漸亮了起來，聲音里又重新充滿了鬥志：「說的對！我可是實戰型的天才！明天，我一定會拿魁首的！」
伍月抿著嘴沉默了片刻，臉上終於還是綻出了微笑：「嗯！希望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