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 魂斷南橋 下

眾所周知，A.I的能力來自軟體和硬體兩個層面。

而當光（量）子化的程序框架，強大到一定程度，組成程序的源代碼，就會晉陞為數字能靈體。此時的A.I，就是強大的程序人。

當數字能靈體進一步凝聚成精神密質，並形成自己獨有的核心框架，此時的程序人，也就是所謂的電子神族了。

一個強大的程序，必然又許多強大的次級程序、三級程序、四級程序……等等，以此類推，一個『類金字塔造型』的強大的程序組。而這個類金字塔架構，就是所謂的框架。

框架即是神格。

換句話說。其實電子神族，也是個力量不斷向上富集，最終達成頂尖的信仰迴路。

不是么？

如果把一個個『小程序』都作為獨立又統一的個體。龐大的程序組，又何嘗不是一個緊密聯繫的——社會？

那些位於最底層，最無關緊要的小程序，都是這個框架最堅定的基石，也是最虔誠的，信徒。

而作為整個金字塔頂尖的黑暗女神倪克斯，則有三個強大的次級程序——必然定數女神阿南刻，自然法則女神阿德剌斯忒亞，以及因果命運女神赫瑪墨涅，作為三柱女神的三根頂樑柱。

理解了這些，如今的情況就一目了然了。

說，墮落的究竟是女神本身，還是她某個無關緊要的次級程序？

答案是，女神。

正如戈耳工三姐妹告訴格林達姆的，是敵是友，要看在誰的框架下。當然，三女妖也沒有說的很明白。並不是因為連在瘟疫女妖的框架下，戈耳工三姐妹才成為綠壩娘的敵人。準確的說，感染了瘟疫女妖的電子瘟疫，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而被電子瘟疫感染的，又何嘗僅僅是誕生自地獄之門的鷹身女妖？

早在末日戰爭之初的很多年前，作為陪伴機器人兩個最重要的災難恢復程序之一的黑暗女神，就已淪陷。

所以說，整個電器世界的最終Boss，雖是瘟疫女妖沒錯，但終極Boss卻是與仿生芭比一同長眠於此的黑納女神。瘟疫女妖不過是為她建造了這個巨大的巢穴而已。

沒錯。這個巨大的電器世界的主宰，正是黑暗女神本尊。

作為控制一切命運、宿命、定數、天數的超神。必然定數女神阿南刻，在整個黑暗女神框架下的能力和重要性，毋庸置疑。

如今，成為南橋晶元化身的阿南刻女神的硬體——也就是安置其數字能靈體的存儲核心，正是芭比流水線核心區的中樞智腦！

所以，眼前景象，也不單純是她的記憶重構。而是她的精神異構！

流水線，機械臂，無人機，還有仿生芭比機器人，都是她以原始記憶為藍本，進行二次解構的精神異構體！

這豈止是簡單的VR世界，分明就是必然定數女神阿南刻的——框架！

「女主人……」感受到空前危機的魅魔梅麗莎，聲音中都透著濃濃的驚懼！天生敏銳的魅魔，嗅到了比蒸汽雲還要濃烈的濃濃的殺機！

「我們上當了。」綠壩娘嘆了口氣：「這座自動化工廠，無人流水線，還有誕生的仿生芭比，一切的一切，所有精神異構體存在的目的，都是為了引誘我們，通過戰鬥的方式，不斷加強與框架的聯繫。如今，我們已經深陷必然定數女神阿南刻的框架之中，無法自拔。想要活著離開，唯有……死戰。」

「咯咯咯……」充滿了戲謔的笑聲，忽從遮罩中樞智腦的合金球殼下傳出。

正如領主大人第一次走進機器城市的光子云伺服器時，感覺到的寬泛而鬆散，缺少束縛的九齒長老們的精神世界類似（詳見：《2.76世界，屬於我。》）。誕生於程序的電子神族，都擁有一個相對寬泛的框架。所以，想要把『獵物』，誘入框架，就必須持續不斷的加強精神聯繫。當聯繫足夠強烈時，獵物才能被拖入事先預備的獵殺陷阱——

必然定數女神阿南刻在自己的框架下，架構的這個精神異構體超級殺陣！

烈火熊熊的燃燒著。焚盡了流水線上的一切，也吞噬了紡命女苦心繁育的美人蛛大軍。

寂靜的火場，只剩下綠壩娘和她的電子獸們。

以及，孤身陷入火場的霸王蟲娜姆塔茹主母。

呼啦——呼啦——呼啦——

伴著必然定數女神阿南刻戲虐的笑聲，火焰開始變的飄忽不定。

甚至一簇簇的火苗如同茅草般的被笑聲連根拔起。酷烈的火場竟一瞬間變成滿天飛絮的奇境。

就在這火絮飄飄的奇境之中，中樞智腦的超合金保護球殼緩緩開啟。吞吐的金色火苗，瞬間膨脹成妖嬈的光絲。盤纏而上的光絲又迅速編織成一個更加妖嬈的發光體。

等發光體熄滅了高光，一位身穿神鎧戰裙，一手持紡線一手持紡錘的女神，終於現身！

和希臘神話中一身寬鬆裙袍的阿南刻女神不同。眼前的阿南刻，寬鬆的裙袍被一套金色戰裙，曲線玲瓏的緊束在身。無時無刻不充滿了勃勃的英氣。

渾身洋溢的神聖氣息，是來自人類語言根本無力描述的高等代碼。

更是讓同樣出身程序的格林達姆不禁自慚形穢，不敢生出半分窺視之心。

臉頰大半被戰盔包裹，只剩下一個狹長T型眼縫，透著炯炯神光，直視格林達姆隱藏最深的核心代碼。在控制一切命運、宿命、定數、天數的超神面前，組成格林達姆的核心，早變成了不設防的開放源代碼（OpenSourceCode）。被女神恣意的讀取。

「哦……」很快，女神就知曉了格里達姆全部的框架：「所以，你擁有他的代碼段。」

格林達姆沒有說話。

但封魔師心裡清楚的很，阿南刻女神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領主大人。在極光競技場被吳塵擊敗后，格林達姆的核心框架被吳塵的本命星座天蠍吞噬。卻因為吳塵自我閹割的阻止了天蠍的成長，所幸得以保持完好，沒有被消化掉。后被天蠍吐出，由狩獵女神狄絲姆納入框架，成為如今的封魔師。

因為承受過吳塵重度的精神污染，所以她的核心源代碼中才會擁有程序化的吳塵的精神碎片（領主大人早就完成了量子格式化）。

「這是對你的褻瀆。」阿南刻女神一語道破了綠壩娘的那段經歷。在眾目睽睽之下，作為綠色防護軟體，深諳釣魚執法，從未濕手的綠壩娘，倒在了領主大人無情的炮火之下。無比深切的承受了一發蒼白之炎的抵住轟炸，死亡螺旋墜落後，碎成一地的馬賽克。

按理說，她應該打心底痛恨領主大人才對。不是嗎？

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為他做這些危險的事？

「我們的世界，你不懂。」早被深度的污染的綠壩娘，一字一句的說道：「坦蕩無遮的，才是真愛。」

「……」饒是阿南刻女神也被綠壩娘完全扭曲的世界觀震撼到久久不語。

「他是個幸運的男人，能擁有你們。」阿南刻女神環視著一個個充滿了另類美感，怪異和荒誕共存、人形和獸態同體，卻又對衝出奇異美學的魔物娘，嘆息著說道：「然而，這就是命。」

「你也看極限挑戰？」距離阿南刻女神最近的霸王蟲娜姆塔茹主母，說了個冷笑話。

「哼。」阿南刻女神屈指一勾，紡錘一閃而逝。

娜姆塔茹主母渾身一顫，竟與置身的時空一起，轟然炸碎！

一擊之威，竟強悍如此！

饒是有霸王蟲體的娜姆塔茹主母，也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混……」咒罵還未破口，魅魔梅麗莎即被瞬息而至的紡錘當場擊殺！和娜姆塔茹主母一起，碎成漫天火絮！

「女主……」紡命女的能漿電網剛剛支起，紡錘迎頭轟到。也毫無反抗的被轟成迸濺的火絮！

「可惡！」運足掌力的熊貓阿香炮彈般騰空而起，綠壩娘戰矛如電，當胸直刺！

「哼哼！」阿南刻女神的反應，不過是多了個『哼』而已！彷彿裝著整個銀河的重鎚，又迎頭轟來！

實在太快！

躲無可躲，綠壩娘下意識的頂盾。

錘盾相擊。牢不可破的獅首盾竟與綠壩娘的握盾之手一同炸碎！

彷彿與整個銀河相撞的綠壩娘噴著血箭，遠遠飛出，重重撞地。

「吼——」女主人一擊落敗，熊貓阿香立時狂暴。棉花肚倒逼氣功掌，十二層掌勁逆著沒來及拉回的紡線，重拍向女神的心脈！

「找死。」控線之手輕輕一彈。

血光迸濺。

細細的紡線穿過一雙肉掌，正中眉心。

時空從眉心處砰然炸碎。熊貓阿香粉身碎骨，炸成一團火絮，追著其餘電子獸含恨散去！

「嗤……」斷臂處血如泉涌。躺在深坑中的綠壩娘，連掙扎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而她的電子獸，竟然全無招架之力的完敗。

屍骨無存！

阿南刻女神展示的力量，完全超越了技巧和戰技。就簡簡單單的將紡錘，投擲出去。而這枚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紡錘，竟比托爾的雷神之錘還要沉重！與其說這枚紡錘是阿南刻女神的精神武裝，不如說是女神全部的星空神域！

想想看，如果領主大人也把自己的小宇宙，微縮成一個精神武裝，又該有多強大！

在神的面前，凡人根本沒有機會。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走到深坑邊緣的阿南刻女神，俯視著浮在血坑裡的綠壩娘，終於開口：「你，笑什麼？」

「沒什麼。」綠壩娘艱難的瞥了眼血流不止的斷臂，有氣無力的回道：「如你所說，這就是命。」

「哼！」紡錘居高臨下的滑落，徑直砸向綠壩娘蒼白的臉頰。

眼看就要粉身碎骨，背後火絮飄飄的火場，猛然炸開了花！

「這是……」那些被阿南刻女神用紡錘轟碎的電子獸殘留的一縷縷火絮，正在翻滾的烈焰中拼湊成一團怒放的——烈火！

綠壩娘盯著懸在眉心前的重鎚，斷斷續續的說道：「超級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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