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九章】
即使明白盧家人擅用什麼手段陷害、拉攏旁人,但徹底防範卻是另外一回事。
時季初夏,晨光微溫,原該平靜的早朝時刻,今天卻瀰漫著濃烈的爭執氣氛……
「通敵叛國?」
令人忌諱的字眼迸發,引起眾多臣子的議論。
雲慶瑞蹙起秀眉,滿臉憂愁地瞧著一臉嚴肅的霍青越和盧尚書,實在是有苦難言。
一早,盧尚書便當面上奏,指稱霍青越私通南疆外敵,妄想領軍叛亂,此舉自然引發雙方爭執,霍青越沒肯承認,盧尚書又指證歷歷,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盧尚書,誣告朝廷重臣,而且還是護國有功的霍大將軍,可是要真憑實據的。」夏尚書蹙著眉為女兒的夫婿仗義發言。
「若無證據,臣自然不敢上奏皇上。」盧尚書壓根兒沒把夏尚書看進眼底。
「那麼,盧尚書的證據為何?不妨呈上來讓皇上過目。」一臉沉靜的宰相在旁開口。
「宰相說得是。盧尚書,若有證據便取來給朕瞧瞧。」雲慶瑞連忙接話。
「稟皇上,臣收到密報,說霍大將軍府中藏有私通敵國的書信,皇上不妨派人一查,便可知曉。」盧尚書瞟了眼緊繃眉心的霍青越,露出一臉得意。
「這……但無實證,這番搜查豈不有辱霍愛卿的名聲嗎?盧尚書還是先舉出證據來……」雲慶瑞自然是不肯相信此事的。
尤其先前他已與六王爺雲仕煬、霍青越等人商討過盧尚書的野心該如何處置,因此現下他無論如何都不肯退讓半步。
「皇上,臣這裡有一封書信,是臣暗中派人攔下的密函。」盧尚書板起面孔,一臉嚴肅地自袖中掏出書信來。「下邊寫著『霍青越敬呈』,上邊有南疆敵軍特有的圖樣,還請皇上過目。」
「這……快呈上來!」雲慶瑞當然不相信霍青越會叛國,因此一聽見有證據,連忙派侍從取過。
霍青越冷著臉瞪向那封書信,他知道這是陷阱,但卻無法立刻反駁。
人脈極廣的歐陽季朗早已動身前往南疆探聽消息,封景淮則居中聯繫,原本打算搶先盧尚書一步,先查出他不法的證據,卻沒料到慢了他一步。
「皇上若存疑,可派人取來奏摺,對對字跡。」宰相在旁提醒。
「有理。快派人去取。」雲慶瑞盯著被拆開來的信函,滿滿明示軍情的文字,令他看得冷汗直流。
滿朝文武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因為誰也沒料到盧尚書竟會當朝舉證,對付霍青越。
時間緩緩流逝,在取來奏章、經過多人仔細比對之後,大家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皇上,不知這字跡核對起來,可像霍大將軍?」盧尚書認真地問。
「這……」雲慶瑞僵著聲調應道:「是很像霍愛卿,但是也不能就此認定霍愛卿有罪,說不定是……有人故意誣陷?」
「那就請皇上下令,搜查霍將軍的府邸吧!」眾多站在盧尚書這邊的朝臣,不約而同地異口同聲。
「臣絕無叛國之舉!」霍青越冷聲道。
「這是不是……等搜過之後,再讓人仔細調查?」宰相突然迸聲,「皇上,臣認為既有證據,就該先將霍大將軍押入牢中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進出,另外再派人將霍府四處一一清查。」
宰相說得冷硬,讓旁人不由得將視線調向他那總是冷無表情、猜不透心思的面容。
平時宰相總與霍青越意氣相投,今日卻反常,讓不少人議論起來。
「但是……總該給霍卿一個機會……」雲慶瑞不死心地想為霍青越辯解。
「皇上,臣願暫時交出兵權、歸還皇上,並請皇上將臣押入牢中,待此事調查清楚,再還臣一個清白。」霍青越瞟了眼宰相,總覺得他那極重的口氣里,似乎隱含著另一番意義,索性暫且配合。
雖然表面上聽來,宰相像是陣前倒戈,想投靠盧尚書那邊,但是在霍青越聽起來,倒像是為了保護他。
所謂的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接近,其實也意味著想暗中對他下手的敵人無法近身。
所以……雖然他與宰相交情不深,姑且一試倒也未嘗不可。
尤其平時決策,宰相總是站在為國為民的立場說話,想來不至於幫著盧尚書加害忠臣才是。
「這……」雲慶瑞憂心地望向宰相,見他只是冷眼應對,也只得暫且同意,「那麼……就暫且依眾臣之意,將霍卿押入牢中。」
「皇上英明!」
在一片死寂當中,擁護盧尚書的朝臣們開口回應,只是這一聲,卻喊得雲慶瑞意亂心煩……
「什麼?!青越被關?」
消息傳到霍府時已是過午,看著士兵們把將軍府團團包圍,夏如雁一方面是錯愕,二來則為霍青越憂心。
遠遠看著士兵的身影在府內穿梭,夏如雁瞬間只覺得渾身發冷。
此時,她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一早她送走霍青越上朝,原想喚姍兒準備外出,卻沒料到姍兒身體不適,她便帶著另外兩名侍女和一名家丁,到不遠處的河邊賞景畫畫,哪曉得一回府便遇上這樣的事。
原本她還納悶著將軍府外怎麼會有一大群人圍觀,卻突然被個陌生姑娘拉了便走,要她千萬別回府。
她與那陌生姑娘僵持半天,才知道她是宰相派來的人,而宰相正等在對街的客棧二樓。
她半信半疑地跟著前去,在見到曾有過幾面之緣的宰相后,她才錯愕地發現,霍青越真是被關入牢中了。
「因為如此,所以還請夫人暫且別回府。我想霍將軍最放心不下的人應該是你。」宰相瞧著客棧底下、街上往來的士兵,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
「那麼,青越會沒事嗎?」夏如雁憂心道。
「這要看將軍府能搜出什麼證據。」宰相望了眼對街的將軍府,沉聲道:「光憑一封書信,並不能將他定罪,現下霍將軍已讓皇上派人看守,短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
「那……我能幫什麼?」夏如雁蹙起秀眉,儘管霍青越不在身邊,讓她感到相當不安,但她仍然不願意低頭。
她這輩子,要的就是她的自由、她的夫君霍青越。所以不論遇上了什麼困難,她都要跟霍青越一起度過。
「夏尚書那邊肯定有人監視,不知道夫人有無其他去處?」宰相低聲問道。
「這……」夏如雁蹙緊了眉頭,這一時半刻之間,她還真不曉得自己該上哪去?
無意識地握緊了系在頸間的平安符,在心煩意亂之間,霍青越的叮嚀卻突然躍進了她的腦海。
霍青越說過,要她一有危險就打開,保她平安無事。
不知道現在算不算得上是性命攸關的重要時候?
毫無猶豫地,夏如雁解下錦囊,在宰相不明所以的眼光下,小心翼翼地打開來。
「這是?」看著被倒出錦囊的玉石戒子,宰相的眉梢之間忽地掠過一絲喜色。
「青越為什麼會把這個放在平安符里交給我?」夏如雁愣愣地瞧著它,滿腦子疑惑。
「袋裡還有張紙條,也許是霍將軍留下的。」宰相指指錦囊,提醒道。
夏如雁依言翻出字條,只見上邊寫著「呈交六王爺雲仕煬」幾個大字。
「果然是六王爺的水玉戒。」宰相見著霍青越的字條,眉間的憂慮瞬間褪去幾分。
「六王爺?青越什麼時候識得了六王爺?」夏如雁記得,霍青越與大多數的皇親國戚素無往來,怎會突然蹦出這戒子跟字條?
「現在可不是探究此事的好時機,夫人。」宰相微眯起眼,眉眼之間透露出幾分喜悅,「既然霍將軍留下此信與信物,就表示兩人有所交情,夫人不妨前去投靠六王爺?」
「青越是吩咐過我,有難便開了它,保我平安無事……」這麼說來,她的夫君早就料定會遇上此事?
「看來霍將軍是有所提防了。」宰相點點頭,叫過身邊侍從,低聲吩咐了幾句,「既然如此,夫人就儘速前去拜訪六王爺吧,也許能有什麼幫助。」
「但我不知六王爺身在何處。」夏如雁雖曾聽爹爹提過宮內權貴的事情,卻未曾知曉太多私事。
「我替夫人備了馬車。」宰相指往樓下,「為了掩人耳目,夫人就裝作獨自前往的樣子吧,我會派人暗中引你到六王爺那兒。」
「多謝相助,如雁一定會帶回好消息的。」夏如雁感激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