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回 運東大隊(十一)
警衛員小李走在了前面,由於沒發現到異常情況,駁殼槍也沒有掏,只是時常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警衛員小魏走在了後面,時常地頭往後瞧一瞧,看看有沒有不一般的動靜。
白鳳儀呢,就走在中間,他的腦子裡又在想著,到了白莊裡找誰,哪個有錢的富戶好說話一些。
眼看著就要到白庄了。
突然,只到到了「啪!」地一聲,雪地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響。小李子晃了晃,就倒下了,連槍都沒來得及掏出來。
白鳳儀一看,不好,有敵情,趕緊掏槍。說時遲,那時快,近在咫尺的雪地里一躍而起騰起了一團雪霧,上來了一個人一下子就把白鳳儀撲到在了地上。白鳳儀只覺得手腳被人控制住了,急忙掙扎,可哪裡還能掙扎得動。
頭上被一個摁著往地上是一個勁地啃雪,腦袋還被摔得啪啪地響,漸漸地頭有些迷糊了。手上只覺得生疼,被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好一會兒,白鳳儀被人提留了起來。白鳳儀努力振奮起思緒,睜大眼睛觀看,周圍只有五個敵人,臉上都蒙著黑布,而警衛員小魏呢,早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們是什麼人?」白鳳儀大聲地喝問。
一個啞巴嗓子說道:「是誰並不重要。你落到了我們的手裡,你就死定了。」
白鳳儀經驗多呀,自己是老江湖了,這些人臉上蒙著黑布,肯定是不願意讓人看到他們的真實面目。白鳳儀就問:「你們知道我是誰呀,就把我綁了起來?」
那個啞巴嗓子又說道:「你不就是白鳳儀嗎,盯了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白鳳儀一聽是心裡吃了一驚,竟然知道自己是白鳳儀,肯定是有備而來。況且他們只有五個人,能這樣出手利索,毫無痕迹地把自己三個人給解決了,肯定都是一些武林高手。而且他們是什麼人,自己並不清楚。
「你們抓我幹什麼,我又沒得罪你們?」白鳳儀這樣問,也是探一探對方的底細,蛛絲馬跡里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幾個人並不答話,推著白鳳儀就向西走去,這是往聊城的方向。
白鳳儀還要套他們的話,不能就這樣跟著他們走,又說道:「既然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問你又不說。那就乾脆把我斃了吧!」
「斃了你,便宜你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走吧!」這個啞巴嗓子又說話了,而旁邊的那四個人,根本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這個啞巴嗓子狠狠地踹了白鳳儀一腳,白鳳儀只覺得這一腳很疼,幾乎有點兒支持不住,一下子就被踹了一下趔趄。六十多歲的人了,被這一陣子折騰,只覺得渾身不得勁,幾乎連走都走不動了。
還得留著勁兒和他們斗,白鳳儀想道,只得強打起精神,跟著他們向西走去。
他們把白鳳儀押到了付庄,關進了一個小黑屋子裡。這個付庄離著白庄也就是二里地,在白庄的西邊。
白鳳儀一夜未歸,失去聯繫的消息,運東大隊立刻知道了。當然也是免不了一陣驚慌,主將失蹤,死活不知,這將影響到大隊重大的軍事行動和以後的發展。
政委胡潘生立刻把這個消息通報了有關上級,韓行和王秀峨得到消息后,也是感到了非常的嚴重,立刻趕到了運東大隊,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
同時,韓行立刻通知聊城情報站的潘小安,查找有關的線索。韓行還不放心,又通知了軍統的趙洪武,通報了白鳳儀失蹤的消息,看看從他那個系統里,能不能找到相關的線索。
就在太平庄的一間屋裡,運東大隊召開了緊急會議。
參加會議的除了韓行,王秀峨和胡潘生以外,還有三個中隊長,那就是第一中隊長杜仰雲、第二中隊長董麻子、特務隊長張振海。
胡潘生一臉嚴肅地對三個中隊長說:「白隊長一晚上沒有回來,失去了消息。我派人查了查,就在白隊長從王官廟去白庄的路上,發現了警衛員小李和小魏的遺體。小李是被人用駁殼槍的子彈打死的,一槍打在頭上,連反抗都沒有機會。小魏呢,死得更慘,是被人用刀暗算的,也是一刀斃命。可見這伙敵人身手不凡,窮凶極惡。可是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屬於哪個系統的敵人,至今不清楚。大家說說,白隊長如果被俘,那會出現什麼情況。怎麼辦吧?」
大家都悶著頭,默然不語,心情也是感到相當的沉重。
停了一會兒,杜仰雲說:「昨天,白隊長還好好的,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呢?怎麼敵人這麼厲害,兩個警衛員都沒有使上勁。敵人對白隊長的活動規律怎麼了解得這麼清楚,肯定是早就埋伏好了的。唉——白隊長該不是被敵人抓起來了吧!」
杜仰雲這一說,董麻子又接上說了:「真要是被俘了,白隊長這身子骨,六十多的人了,能受得了嗎?萬一受不了,咱們的秘密可就全不是秘密了。」
張振海瞪了他一眼說:「你是說白隊長要叛變,打死我也不信。我看咱們想什麼辦法也得趕緊把白隊長救出來才是。」
胡潘生接上話碴說:「問題就在這裡,什麼人把白隊長他們暗算了的,到底是哪路的敵人,都關在什麼地方了,我們什麼信也不知道啊!這才是最可怕的。但是今天,大家得往最壞里想了,一切都要注意,原來所有的宿營地點,集結方式,還有所知道的那些秘密,都要變一變了。」
這才是開會的主要目的,運東大隊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付庄離著聊城本來就不遠,再說付庄還有鬼子的炮樓,駐紮著一個班的鬼子和一人小隊的偽軍。這些人把白鳳儀關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開始過堂了。
審問白鳳儀的正是聊城特務機關長、新民會的頭子田原二。旁邊站著幾個鬼子,一個個凶神惡煞一般,一臉的橫肉。
白鳳儀是一晚上沒睡,他怎麼能睡得著呢,知道這回進來了,很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一輩子就交待到這裡了。雖然活了六十來歲,但是對生命的渴望還是相當強烈的,真正視死如歸的人,真的沒有幾個。
白鳳儀被押了進來,一見這個場面,知道今天要吃吃苦頭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害怕也沒有用處了,只得靜下心來,看看這幫人究竟是幹什麼的,免得死了當個糊塗鬼。
見白鳳儀被推了進來,田原二是哈哈一笑:「白隊長,你受驚了。」
白鳳儀久在江湖,還是相當的老道,也客氣地說:「請問,您是?」
田原二自我介紹說:「我是聊城新民會的會長田原二。」
白鳳儀猛地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這夥人是日本特務啊!不能不承認,這個田原二的中國話說的是相當的地道。
新民會他知道,這是日本人在後面操縱的中國傀儡組織,由一些所謂的頭面人物組成,都是一些大夫啊,老師呀,新聞記者呀,過去的政府工作人員等等,由所謂各界的「精英」組成。
新民會的幕後操縱人則是日本人,也可以說,這是一個日本人和中國人混雜的特務機關。
白鳳儀不說話了,他知道田原二必然要來向自己發難。
果然,田原二說:「我就願意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
白鳳儀心話,我可不願意和你交朋友,和你交上朋友那就麻煩了。但是嘴上還是相當客氣地說:「高攀,高攀,咱倆恐怕不是一路人,很難交成朋友。」
田原二還是相當客氣地說:「如果我們交了朋友,你可以當新民會的副會長,我讓你的社會地位大大地提高,能享受到縣長同等的待遇。」
白鳳儀鼻子「哼」了一下,心話,那我就成了大漢奸了,可能死得就更快了。
田原二繼續說:「不過,當這個新民會副會長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那就是,把你知道運東大隊的情況,說一說。如果不願意說的話,那也成,把他們整個隊伍拉到聊城來也行,也一樣可以當新民會的副會長。另外,你還統領著你的這支隊伍。」
白鳳儀沒有說話,和這樣的人懶得說話,他真是怎麼想的來,真是白日做夢,盡想那好事兒。
田原二見白鳳儀不理他的碴,又說道:「那好唄,現在就開始說說吧!」
白鳳儀笑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就是要問我運東大隊的情況啊!不說的話,還可能有活路,要是說了的話,鬼子不一定能饒了自己,八路軍那邊,就更饒不了自己啦!
田原二見白鳳儀竟然是這樣的鎮靜,竟然還在笑,就問道:「請問白隊長,你笑得什麼?」
白鳳儀說:「田會長,你太高看我了。雖說我是個隊長,其實也就是個跑堂的。每天跑跑糧草呀,軍需彈藥呀,部隊上的那麼些事,都交給年輕的管了。我都六十多歲了,操那麼多的心幹什麼,我這個隊長,也就是徒有虛名。我不幹,他們非得讓我掛個銜不可!沒辦法,頂個名唄,其實我知道的事情真不多……」
田原二這才知道,這個白鳳儀是真不好對付,他一推六二五,把什麼事情都推得乾乾淨淨,好像他就是個閑職一樣。剛才說了那麼多的話,看來都是嘴上抹石灰——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