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雙屍同車
父親的話說得很堅決，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可是我心裡卻害怕了，我是一點也不想再去那個大院子了，而且我也不想父親再去，這件事這麼邪乎，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爹，我們還去嗎？這活我們不接了吧。」我試探著和父親說道，想讓他把錢還給黃大爺，別去接黃平的屍體了。
聽到我的話，黃大爺的臉色一凝，看著父親想要說什麼。
父親原本凝重的臉上多了一絲責備，看著我說道：「大柱，干我們這一行的只要接了活就不能半途放棄，否則會有禍事。昨天晚上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的，現在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父親說著拉著我就上了車，然後啟動車子，按原路返回。
路上，只有我的父親兩個人，父親沒有看我，但是卻對我說道：「大柱，剛才你黃大爺在，有些話我不好說，現在我告訴你，干拉屍這一行只要接了活、說了話，就必須要完成，否則不僅找你的人家生氣，就連死去的人也會怨恨你沒有將他按時送回家，會找你的麻煩的。」
我聽到父親的話，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麼每次都接活都會儘快完成，不敢拖延半刻，也明白了為什麼昨晚父親答應了黃大爺之後會連夜不停地趕路。
「爹，我知道了。可是明明我們抬得是黃平的屍體，怎麼現在變成一個女人了，而且這個人好像昨天晚上給我們開門的女人。」
我朝後面看了一眼，女人的屍體靜靜躺在車上，上面蓋著的白色床單也沒有任何異常。
父親聽了我的話，皺著眉頭說道：「這是我們爺倆遇到邪事了，我以前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但剛學這一行的時候，我師父說過，如果拉屍體拉到地方發現不是原來的屍體，那叫『偷梁換柱』，很可能是有鬼魅作怪，需要小心行事。」
聽了父親的話，我打了一個寒顫，又看看後面的屍體，問道：「爹，難道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女人是鬼？」
父親搖搖頭，嘆了一聲，道：「我也不清楚，我們趕快把屍體給人家送回去，然後接回平子。到時候我們就去請道長給看看，這一次沒有按時接回平子，我們已經是犯了忌諱，如果再招惹到後面這具屍體，說不定會有什麼麻煩呢。」
父親說的道長就是我們村後山上舊道觀里的唯一一個老道士--袁老道。
我點點頭，答應一聲，然後眼睛就一直盯著後面的屍體，害怕它再像昨晚上一樣詐屍。
我和父親再一次來到黃平入贅的人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村裡的路也看得很清楚，所以父親直接將車開了進去，一直開到那個大院的鐵大門前。
「爹，我下去敲門。」我喊了一聲，然後跳下車去敲門。
父親沒有反對，而是走到車後面放下車架，做好將屍體抬下來的準備。
「有人嗎？」
我用力敲著大門，口中大喊。
汪汪！
我剛開口，院子里傳來狗叫聲。
我心中一驚，怎麼會有狗呢？昨天晚上來的時候並沒有狗，現在竟然有狗在叫。
我心中疑惑，以為我們走錯門了，不禁抬頭看了一眼。對啊！沒錯就是這家。
「爹，昨天晚上我們來的時候沒有狗啊，現在怎麼有狗了？」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回頭看著父親好奇的問了一句。
父親臉色大變，急忙說道：「大柱，別管這麼多，一會兒別亂說話，我們換過屍體后馬上就走。」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們遇到鬼邪事，也不多問，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車上的屍體。
咔咔咔！
此時，大院的大門響了，從裡面傳來一道聲音。
「誰啊？」
我還沒有說話，父親先說話了，喊了一聲：「我們是來接黃平回家的。」
「接黃平回家？拉屍體的吧？」對方頗為反感的說了一句。
「對，我是拉屍體的。」父親回了一句。
咔！
大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微微駝背的老婆子，看了一眼我和父親，說道：「快點把那個短命鬼帶回去，來了不到兩個月就死了，真晦氣！我們可沒有時間和精力管他，再不把他弄回去，我們就把他給扔了。」
父親臉色低沉，看了老婆子一眼，將車上的被色床單掀開，然後問道：「大嬸子，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老婆子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瞳孔一縮，怒道：「你這個拉屍的，車上已經有屍體了，怎麼能再拉一個屍體呢，你就不怕招禍？」
聽了老婆子的話，父親臉色大變，雙眼瞪大，看著老婆子大聲繼續問道：「大嬸子，你好好看看，這個人你不認識？這是我們昨晚從你家抬出來的屍體，難道你真的不認識？」
老婆子聽了父親的話，臉上一陣青一陣黑，雙眼瞪著父親，一臉的憤怒，指著父親罵道：「你這個拉屍體的，竟然這樣詛咒我！我們家人好好的在家呢，怎麼會在你的車上。」
老婆子說完，好像還氣不過，繼續說道：「我也不管你拉多少屍體，你馬上把黃平抬走，然後滾！不然我現在就找人把他扔到山上。」
我聽到父親和這人的對話，心中既害怕又好奇，這具女屍明明和昨天給他們開門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就算不是那個女人，她們之間也脫不了干係。她生活在這個院子里，這個老婆子又怎麼會不認識呢？
「老婆婆，這具屍體真的是昨天晚上我和我爹從你們的小偏房裡抬出來的，原來抬的是黃平，到了家之後卻變成了這個女屍，她和昨天給我們開門的那個姐姐長得一樣，你真的不認識嗎？」我實在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老婆子臉色微變，微微皺眉，說了一句：「你們父子倆還真是有病啊！你們到底拉不拉黃平了？」
老婆子雖然有點變化，但還是沒有說認識這個女屍。
父親眼睛一轉，嘆了一聲，答應道：「既然您不認識，那就算了，我們先把黃平拉回去吧。」
老婆子又看了一眼車上的屍體，嘴裡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說的什麼，然後讓出一條路，讓我和父親進去。
現在是白天，我看清楚了整個院子的樣子，的確很大，有我家四五倍大，裡面用鐵鏈子拴著兩條大狗，正朝著我們大叫。
「鐵蛋，來幫忙把那個短命鬼抬出去。」老婆子喊了一聲。
接著從屋裡走出一個二三十歲青年人，看了我和父親一樣，直接走到昨晚我們抬屍體的那個小偏房，一腳踹開門，說了聲：「進來吧。」
我和父親走進小偏房，裡面和昨晚差不多，只是昨天晚上有兩張床，現在只有一張床，那張大紅床沒有了，只有一張舊床，黃平的屍體靜靜躺在上面，上面還蓋著一個白色床單。
我朝昨晚放著大紅床的地方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痕迹，地上還有很多自然形成的灰塵，沒有一點曾經放著床的樣子。
我心裡害怕，這一切就好像夢一樣，怎麼可能？昨天晚上明明就是有張床、有個女人的嘛。
「快點抬吧。」叫鐵蛋的男人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我和父親對眼一視，彼此眼中除了驚駭就是不解，這絕對就是鬧鬼了！
父親一個人抬著一端，我和鐵蛋抬著另一端，用白床單包著黃平的屍體走到大門外，然後扔到了車上。
屍體抬出來了，鐵蛋直接轉身離開，回到家裡，將大門鎖上。
一個車上拉著兩具屍體，同樣是這一行的禁忌。可是如果將那具女屍扔了，那麼更是天地不容。我們乾的就是送屍體回家，如果將屍體扔了，那是自己砸自己的飯碗。
「爹，我們現在怎麼辦？」我當時不清楚這些禁忌，可是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於是看著父親問道。
父親的臉擰的都變形了，眉頭皺成一塊，看著車上的兩具屍體，說道；「我們先把黃平送回去，這具屍體先放在我們家裡，然後我再上山找道長想想辦法。」
聽到父親的話，我忽然想到了昨天夜裡聽到那句話：你們拉錯人了，快點送我回去，今天不送我回去，我就只能住在你們家了。
難道昨天夜裡我聽到的話是那具屍體說的？我心中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父親不知道我想什麼，說完之後，直接拉著我坐上車，然後啟動車子向回趕。
父親開著車走到一半，車子竟然陷進了一個坑裡，我和父親費了半天勁才將車子弄出去，可是卻已經是快傍晚了。
天變得昏黃，還吹起了涼風，我又餓又冷，看著父親說道：「爹，我們快點回去吧。」
父親臉色難看，看了一眼車後面的兩具屍體，說道：「哎，看來我們回去又要半夜了，希望今天晚上不會鬧什麼事情。」
父親的話果然應驗了，我們剛剛走出去不遠，車後面又傳來的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有人在敲門，其中隱隱約約還夾雜著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