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證據在手
黑夜的屋外秋風肆虐,窗子還開著一道小縫,風吹進來,還不時地發出「吼吼」的聲音,昏暗的室內有點冷。
除此之外,一片靜寂,而此時門外「咚咚」的敲門聲,就顯得越發清晰。
「咚咚咚——」聲音不大,但似乎就像敲打著我們每個人的心靈,讓每個人的頭皮都有點發麻。
此時,小王早已停止了哭泣,從李大夫懷裡悄悄地抬起頭來,仔細而有點恐慌地聽著門外。
而李大夫已經從沙發沿上起身,回頭朝向門口,剛轉過身去,而恰在此時,敲門聲卻戛然而止!
靜得讓人心裡有點發慌。
「誰啊——」李大夫沖著門口,喊了一聲,聲音大不,還帶著顫音。
依然還是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回答。
「誰啊?!」她又一次對著門口喊了一聲,這次聲音很大。
而話音剛落,「咚咚咚——」的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此時聽來,這次敲門聲比上次大了很多,似乎都能聽到聲音回蕩在樓道間,渾重而清晰。
也許是李大夫仗著有我在,也許是有一種率性乾脆的思緒,膽子突然大了起來,竟然毫不猶豫地快步上前,猛地推開了屋門,隨之,一陣涼風颳了進來!
因為推門的聲音很大,走廊里的自動感應燈也瞬時亮了起來,看的很清晰,但門口卻空無一人!
李大夫猶豫了一下,竟然跨步走到了屋外樓道里,但是真的什麼人也沒有人!
她自己嘟囔了幾聲,像被人追著一樣,又快步回到了屋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一邊自言自語:「沒人——奇怪!剛才明明是聽到有人在敲門——」一邊剛走到沙發邊,我們同時聽見,客廳外的窗子處「啪」的響了一聲!
隨後一陣狂風直衝進屋內,本來垂落在一邊靜止的窗帘也「呼啦」一聲被吹了起來,「噗啦噗啦」的隨風摔了幾下!
「又來了!鬼!」李大夫驚叫一聲,一下子擠到了本來是一人坐的沙發上,抱緊了小王,沖著我喊道。
我還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沒說話,但是又點起了一支煙,打火機的光亮應該是照亮了我的臉,此時的我應該還是很穩重,同時,我也明顯地覺得出來,她們母子倆正在驚恐地盯著我。
風聲過後,窗帘也停止了飄蕩,屋內重歸寂靜。
片刻過後,「還我眼來——還我眼來——」悠長而嘶啞的聲音從屋外傳到了室內,在昏暗的客廳中間,隨即一個白色的影子,慢慢地閃現在我們三人的面前。
白色的影子清晰可見,空洞的眼眶裡,向外滴答著血水,似乎永不幹涸的樣子。
「還我眼來——還我眼來——」
他仍然在我們三人面前,低聲地吼叫著。
我看到小王緊緊地鑽在了李大夫的懷裡,看也不敢看,而李大夫雖然驚恐,但似乎因為我在,而放心了許多,她一會驚慌地盯著白影,一會又急切地看著我。
我面對著白影,又吸了一口煙,才問道:「你為什麼來這裡,擾亂了這裡的平靜?」
「我的眼睛,我的眼角膜丟了——」
「你丟了自己的眼角膜,卻為什麼來找小王護士?」
「是她偷走了,是她偷走了——」
此時此刻,我用餘光,看到小王使勁地鑽在李大夫的懷裡,渾身在顫抖著,而李大夫也滿是疑惑地盯著面前的白影!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昆,就住在博城東路開泰花園小區三十一號——」
還沒等阿昆說完,就聽見李大夫懷裡的小王,突然「嗚嗚」地大哭了起來,雖然隔著李大夫的外套,但仍然聽的出來,她的恐懼與痛苦。
我知道當阿昆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還說出了詳細的住址,小王已經完全清楚了現在的一切!
我繼續問:「你死去多久了?」
「前幾天才剛剛死去,本來警察要來過問此事,但是我的遺體卻被他們早早的火化了,而我化成了鬼以後,來到了陰間,才知道我的眼睛不見了……」阿昆說到這,竟然也「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好可憐,竟然死了都沒有全屍,而我的家人都還不知道!我的眼睛沒病,我是腎臟衰竭而死,但他們卻給我偷偷地摘除了眼角膜,所以我恨他們!」
說著,就看到阿昆的魂靈,突然往我們面前沖了幾步,喊道:「就是這個小王給我摘除的!我要報復,我要她的命!」
「站住!」
我怒吼一聲,從沙發上猛地站了起來!
而此時,我看見李大夫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更加緊緊地抱住了「嗚嗚」痛哭的小王。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有冤屈,自然我會幫你,但不准你傷害無辜,事情必須有個水落石出弄個明白才可以!」
阿昆聽了,退後了一點,但是依然怒吼道:「就是小王她害了我,我就要她的命!——」
「不,不是我!」
此時此刻,趴在李大夫懷裡的小王,竟突然抽出頭來,面對著阿昆帶著哭腔大聲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阿昆!」
我見小王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實際已經成熟,就說:「阿昆,不管是誰,我只要能給你找到真兇,是不是就不管小王的事了?」
「是的,但我的靈魂出來以後,我就知道,就是這個站在我遺體旁邊的小王,是她摘除了我的眼角膜,就是她!」
「不是我,阿昆,我記得你,阿昆,但真的不是我啊——」
小王泣不成聲,李大夫還抱著她,有點著急還有點生氣地問:「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做了這麼缺德的事,你趕緊跟這個阿昆說啊!說了就沒我們的事了啊!」
小王聽了,似乎還有點猶豫,但面對著阿昆的指責、母親的催促,還有我給她下台階的話,片刻過後,終於還是說出了口:「是欒醫生——」
話音剛落,李大夫就怒吼道:「我就猜到是他,這個畜生!」
「什麼?是欒醫生?!」阿昆也喊了一聲,「難道真是我的那個主治醫生?!」
「是,是欒醫生,是他!——」小王再次哭著證實了自己的話。
我接著說:「阿昆,看來既然小王說了不是她,那應該就與她無關,這樣吧,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先回去,我給你問一個水落石出,我也知道怎麼能找到你,一定告訴你準確的答案,現在你就趕緊離開這,不能再在世間侵擾,她們母子見你次數太多,身體也會受不了的,你,趕緊回去!」
此時,阿昆猶豫了一下,他也看到了我給他使的眼色,就說:「阿泰師傅,我知道您能秉公處理,我也知道您能降服百鬼,那我就聽您的,但必須給我一個答覆,否則,我還會來的!」
說完,客廳了又陡然颳起了一陣陰風,阿昆的鬼魂,眨眼之間就不見了。
其實,現在,我覺得小王已經開了口,而我需要錄音,如果阿昆在,錄音就顯得不真實,一個鬼魂的話,是不能當為證據的。再就是我也擔心阿昆的魂靈,在這裡也待不了多長的時間,我也怕傷害到他的魂魄,雖然知道嫣兒就在窗外等著阿昆,但也不能讓他長久地顯影在世間的。
阿昆走了以後,我走到窗子邊,關緊了窗戶,但我依然沒有開燈,封閉昏暗的環境一是有利於小王訴說的真實性,二是也便於我做事。
我又回到了沙發前,坐下,點上一支煙。
我看到李大夫仍然還是氣憤難平,但是小王卻漸漸地冷靜了下來,我悄悄地打開了口袋裡,然哥給我準備好的袖珍錄音筆,開始了與小王的談話。
當我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走下了李大夫家的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狂風依然在肆虐,匆匆地鑽進車裡,我心裡有點激動,心跳的不行,同時深感責任重大,畢竟欒大夫的犯罪記錄,就握在我手裡了。
借著小區的路燈,我悄悄地查看了一下四周,沒什麼動靜。
發動起車來,但我沒往小區門口行駛,而是開著車沿著小區樓與樓之間的小路,來到了這個小區的最深處,一段沒有路燈的陰暗偏僻處。
走下車來,風刮的我站立不穩,也顧不上冷了,我拿出了招魂鈴,聚精會神,默念:「嫣兒速來!嫣兒速來!」
一會的功夫,就見從黑暗之處,突然竄出了一隻貓,飛躍上了車前蓋,剛剛俯下身子,嫣兒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寒風中,嫣兒的身影似乎有點左右搖擺。
「阿昆沒事吧?」
「沒事,他已經回去了。」
我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那隻小巧的錄音筆,對嫣兒說:「這是欒醫生最重要的犯罪證明,在我身上或者在然哥身上,都不會安全的,我把它交給你,你找一個乾燥的地方藏起來,不要讓雨水侵蝕的地方,好好保存起來!」
嫣兒點了一下頭,我趕緊把錄音筆塞到貓爪里,嫣兒也立時附在了貓身上,「喵嗚」一聲跳下了車,眨眼之間也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此時,我心裡才算寬慰了幾分,開車沿著小道,往小區出口而來。
因為是計程車,又加上大風狂舞,很冷,躲在保衛室的保安,發現了我的車后,很快就打開了自動大門。
我衝出了小區,還沒拐上大道,那輛黑色的現代車就已經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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