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傾月殿的態度
不知不覺間,月陌塵又走到了晨曦湖那個小林之中。
略為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了進去。
林間傳來隱隱的鳥聲,月陌塵緩步走著,腳步如同他的心情一般,顯得有些沉重。
天邊的太陽正在努力地燃燒著,釋放著臨退場前的餘熱,金黃色的光束射在林間,葉子們彷彿被蒙上一層金色的光。些許滲進林間的光芒射在湖面上,反映出淡淡的光鱗,皺是美麗。
但面對如此絕美的畫面,月陌塵卻無心欣賞。
目之所致,全是熟悉的景色,只可惜,物是人已非,那道倩影,已經離開了自己,離開了神之遺境,相見不知幾時。
拾起一塊石頭,輕輕往平靜的湖面一擲,石塊倏地飛出,在於湖面接觸的那一瞬間又飛躍而起,然後再次落下,又再次飛起。
反覆了幾次,石頭終於失去了再度飛起的動力,貼著水面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後,沉入清澈的湖底之中,消失不見。
望著重新恢復平靜的湖面,月陌塵心底的思緒卻沒有隨之平靜下來,這個兒時熟悉的動作,現在已經不能再帶給他兒時一般的感覺。
悠悠地嘆了一聲,他坐在湖畔旁的一塊石頭之上,一語不發地整理著自己的心緒。
天色漸漸黯淡,一道白色的影子靈巧地鑽入林中,片刻,便來到月陌塵所在的湖邊。
紅光一閃,白色的影子變成了一個絕美的古典女子。
它,或者說她,正是紅月。
「少主。在想什麼呢?是在為紅月而煩心嗎?」紅月開口問道。
月陌塵回頭一笑,向著紅月招了招手,後者微微失神,絕美的臉上湧出一絲緋紅之意,但還是走向了月陌塵。
「變回兔子好嗎?紅月。我想抱抱你。」月陌塵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紅月臉上的紅暈更濃,或許是聽出了月陌塵語氣中的異樣,猶豫了一下,便變成兔子的模樣,跳進後者的懷中。
化作兔子的紅月在月陌塵的懷中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但月陌塵一言不發,只是輕柔地撫著紅月雪白的皮毛。
良久,月陌塵終於開口:「紅月,我們離開這吧,去尋找他們,還有屬於我們的未來。」
夜已深,傾月殿中。
月邀缺正在指導兩名親傳弟子的修練,其中年紀稍長的一名,正是被紅月認為是白使的月陌雪。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師尊,逐月殿主到訪。」得到允許后,月陌情推門而入,稟告道。
月邀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對其中一名弟子道:「小芊,你先自己修練,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你的雪師姐。」
說完,他看了看月陌雪,見後者乖巧地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被他稱為小芊的少女,朝他離開的背景吐了吐舌頭。
「冰塊師弟,你來了。小雪她進步怎麼樣?」月邀維坐在傾月殿的大殿之上,見月邀缺與月陌情步入,也不起身,就這樣坐在那裡,一臉倨傲地問道。
「還好。」月邀缺面無表情地回道。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上。
「唉,師弟,你不知道,憐月殿的人越來越囂張了。」月邀維也不介意,他知道對方的性格,就這樣自顧自地說著。
「我殿里的弟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憐月殿的弟子給重創了。藍師妹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錶示,連道歉都沒有一句。當上代宮主之後,她算是變了一個人了。」
月邀缺依舊沒說話,端起月陌情敬上的清茶,喝了一口,看都沒看月邀維一眼。
「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兩殿必須聯合起來,不然,欺負完我們逐月殿,那就是你們傾月殿遭罪了。」月邀維挑撥道。
當年,他將月陌雪交給月邀缺這冰塊,就是想與他抱成同一陣線,但這冰塊卻一直沒有什麼表示,也不知道是他對這些事真那麼冷漠還是在裝糊塗。
本來這還沒什麼,多一塊冰塊作用也不大,因為在君字輩當中,不少太上長老對他月邀維的印像不錯。
那些老而不死的傢伙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在宮中的份量還是極重的。
但自從歷練之時,月邀藍與多位太上長老合力誅殺月靈之王后,許多群字輩的太上紛紛傾向了月邀藍那一邊。
這種情況下,拉攏冰塊就變得重要多了。
「師弟,你表個態啊,我知道你為人豁達,不太關心這些事,但你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弟子被欺負?」月邀維一臉大義地說道。
聞言,月邀缺掃了他一眼,將茶杯放下,卻依舊沒有說些什麼。
但一旁的月陌情卻忍不住了,噥噥道:
「憐月殿的師兄師姐們從來沒欺負過我們傾月殿的弟子,倒是你們逐月殿的弟子整天在欺負我們。」
月陌情的聲音雖然小,但在坐兩位殿主是什麼人?
二人都是百劫境高階的高手,自然將她的話全數不漏聽進耳中。
「你。。。」
月邀維大努,但話到嘴邊,卻發現找不到什麼借口來反駁,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啊。
反倒是月邀缺,給了月陌情一個安靜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月陌情對這位師尊還是十分敬重的,立即便不再言語,恭敬地站在一旁。
「傷人的是誰?被傷的,又是誰?」月邀缺終於出言問道。
「被傷的是陌司,傷人的是。。。」
月邀維頓了一頓,彷彿很難啟齒一般:「是那個廢物。」
「廢物?月陌塵?」
顯然,這個答案讓月邀缺稍為意外,於是便再次出言確認。
「嗯,就是他!想不到那廢物也能翻身,現在已經是氣士級別了。」
月邀維沒有察覺對方的異樣,只是再一次給了月邀缺一個相同的答案。
他甚至不願意多提月陌塵這個名字一次,彷彿多提一次就讓他的屈辱加深一分一般。
「廢物?那被傷的那個算什麼?如果我沒記錯,你那個名叫月陌司的弟子已經是鬥士級了吧?被一個剛晉陞幾個月的氣士重創,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廢物?」
月邀缺平時少說話,但一說話就把月邀維氣得半死。
「那是出其不意,偷襲好吧?」月邀維掩飾道,臉色有些漲紅。
「那,你偷襲藍師姐試試?」月邀缺神色不變,語氣亦是沒有任何的波動。
但他越是如此,對面的月邀維越是羞惱,恨不得回去將月陌司給廢了。
「那不一樣,藍師妹她有領域,我沒有。這樣的差距就算偷襲也沒用。」
「那氣士跟鬥士就沒差距了?」
「你。。。。。。」
「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所以,殿中弟子在外面受什麼委屈,我從來就不會去管。在這個世界,尊嚴,要靠自己的實力去爭取。」
月邀缺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一旁的月陌情。
後者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爾後,臉上露出了釋然恍悟之色。
「師弟,做人不能忘本啊,你看,如果不是我當初將小雪給你帶來,你現在連接班的弟子都沒有呢。此刻我們不是應該抱成一團,對抗憐月殿嗎?你反倒是譏諷起我來了?」
月邀維開始打感情牌。
「小芊,小情,都也不錯。」但月邀缺卻淡淡說道。
他倒不是在推脫什麼,他說的都是實話,數名親傳弟子中,月陌雪與月陌芊表現出來的天資相差不遠,但後者有優勝的一點,就是月陌芊三歲便進宮,比起月陌雪,多了幾年修練的時間,而月陌情的天資雖然略低,但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亦是一個很好的接班人。
但聽在月邀維的口中,卻不是那個味了,心中怒火狂燒了。
但他還是壓住自己的怒火,說道:「當初你怎麼不這樣說?現在弟子收了,又不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任由那女子打壓我們?」
「還是那句話,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
「好吧,我承認是有差距,是技不如人,但這意味著什麼?」月邀維想了想,開口道。
「為什麼月陌塵能與氣士級的實力重創高了一個境階的月陌司?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什麼問題?」談話至今,月邀缺首次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顯然是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轉態,承認自己弟子技不如人。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那廢物突然變得這麼厲害?」
月邀缺一聽,輕輕閉上了又眼,沒有答話。彷彿是已經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一般。
但對方好像不知道他的反應一般,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藍師妹她假公濟私,將宮中靈藥用在那個廢物的身上,所以他才有今天,不然的話,他憑什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月邀缺打斷了。
「師兄,你這是要挑起宮中內戰?」沉默許久的月邀缺突然打斷道。
月邀維一怔,顯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
他旋即便反應過來,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轉身離開了傾月殿的正殿。
月邀缺看著他離開的背景,嘆了一口氣,良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