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終究是要走
但是淺海.他已經在為此事考慮了.
這一天.他把朱墨錦叫過去.對他說:「我有兩個任務要交給你.你要用生命向我保證完成任務.」
「您說.」朱墨錦說.
「第一件.我要你帶著桃花會打贏這場起義戰爭.」
朱墨錦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淺海這麼說.就是他決定要赴死了.怎麼辦.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選擇你.不是因為你和我女兒的關係.因為你是最合適的人.你沒得選.必須答應.否則就是抗命.」
朱墨錦知道淺海決定的事絕無可能改變.於是說道:「我答應.」
「第二件.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要求你照顧我女兒一生一世.絕不負她.」
朱墨錦想都沒想.說道:「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絕不負她.」
淺海又說道.「這兩個任務都很重要.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我相信你.」
朱墨錦想到淺海將不久於人世.心裡一陣哀痛.也為庄夢蝶真的要失去父親難過.
淺海又說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
「什麼事.」朱墨錦問.他覺得可能和庄夢蝶有關.不覺一陣緊張.
「你知道.巧巧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淺海嘆了一口氣.說道:「當時她是得了一種病.請遍全國名醫.都不知道是什麼病.更不知道如何治療.也不知道這個病會不會遺傳.所以.我擔心巧巧會不會也生出這種病.」
「這病可有什麼癥狀.」朱墨錦有種不詳的預感.
「貪睡.她好像永遠都睡不夠的樣子.起初只是起不來.后來越來越嚴重.好像隨時都可以睡過去.最後.終於再也沒有醒來.」提起這段往事.淺海依舊傷心不已.
朱墨錦聽到「貪睡」兩個字就已經嚇出一身冷汗.淺海說完了.他還在緊張的思考中.
淺海見他緊張的樣子.擔心地問:「怎麼.你發現什麼了嗎.巧巧也有了這樣的癥狀.」
「沒有.」朱墨錦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讓淺海擔心.「只是我聽你說了這些.有些擔心罷了.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就算真的有這種病.也不一定不能治好.現在的醫學比十幾年前發達了許多.中國不行.還可以去外國治.」他安慰著淺海.其實更像安慰自己.
「可惜不能看到你們的婚禮了.」淺海遺憾地說.
「不如.我們現在就拜堂.就現在.」朱墨錦.
「不.沒時間了.」淺海憂傷地說.「再說.現在連一套像樣的新娘服都拿不出來.我女兒的婚禮怎麼可以草草了事.你們以後再辦.大辦一場.」
「再風光也比不上有自己的父親在場啊.就算她不知道您是她的父親.她現在也很尊重您.有您親自主持她的婚禮.她會很高興的.」
「不.不必了.她會起疑心的.這幾天她看我的眼神已經很不一樣了.」淺海遺憾地嘆了口氣.「你們好好辦吧.我會看到的.」
淺海什麼都為庄夢蝶相好了.這份沉重的父愛壓得朱墨錦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覺得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眼睛也濕潤了.
這天晚上.淺海和朱墨錦通宵交接工作.早上.朱墨錦去庄夢蝶的房間時候.她還在睡覺.他以前好喜歡看她睡覺的樣子.常常在她睡覺的時候.默默地在一旁看她看好久.可是現在.他看到他睡覺的樣子.害怕極了.
淺海走了.庄夢蝶在睡覺.
朱墨錦再也沒有忍住.他爬上床.頭靠在庄夢蝶的胸前.任由眼淚肆意的流淌著.
庄夢蝶夢裡夢到下雨了.她來不及躲.身上打濕了.等她醒來.看到朱墨錦伏在自己身上.他哭了.
她坐起來.看著朱墨錦.「你怎麼了.」
「他走了.」朱墨錦憂傷地說.
「誰走了.」
「淺海.」
庄夢蝶呆住了.她也聽說過朝廷要求拿淺海的命去換那一千多個病患的命.可是桃花會上下全都反對.淺海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同意的跡象.怎麼突然就……走了.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他走遠了沒有.我去攔住他.」庄夢蝶一邊說一邊要起身往外走.
朱墨錦拉住她.「來不及了.」他痛苦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庄夢蝶哭了.「為什麼連個道別的機會都不給我.」
「對不起.怕你難受.沒有告訴你.」朱墨錦難過地說.
「那現在告訴我我就不難受了嗎.你們都這樣.做什麼都不告訴.卻總是把最壞的消息留給我來承擔.還說是為了我好.父親這樣.你也這樣.他也這樣.」庄夢蝶生氣.可是她更為淺海的離去傷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朱墨錦把她抱在懷裡.
庄夢蝶握著拳頭在朱墨錦背上打了幾拳.隨後在他懷裡哭個不停.
等庄夢蝶不哭了.朱墨錦對她說:「我視淺海如亞父.現在他走了.你陪我給他磕三個頭吧.」
庄夢蝶點點頭.
「他是往北方去了.我們往北方磕頭吧.」
朱墨錦拉著庄夢蝶跪在地上.朝著北方磕了三個響頭.
……
不久.報紙上出了「亂黨桃花會首領淺海於XX日伏法」的新聞.念在淺海威望太高.當局給他留了全屍.處以絞刑.照片上的淺海雖然被揭下了面具.但是是一張很看不清面目的臉.這讓許多想知道淺海容貌的人徹底失去了機會.
庄夢蝶拿著報紙流了一天的眼淚.所幸她並沒有懷疑淺海的身份.
現成的葯被送到了闊州城.當局並沒有把淺海伏法和闊州城的瘟疫聯繫在一起.而是罔顧事實.把給闊州城送葯說成仁義之舉.朱墨錦針鋒相對.聯繫了許多新聞單位.拿出許多證據.還原事實真相.為桃花會贏得了空前的讚譽.民心所向.許多地方勢力從善如流.各種人才也慕名投靠桃花會.
加上淺海之死.讓幾十萬革命軍燃起了熊熊的復仇之火.士氣空前高漲.全面北伐時機已經成熟.
庄夢蝶順理成章成了朱墨錦的助手.兩人成了真正的革命夫妻.朱墨錦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很多他覺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庄夢蝶卻毫無章法.必須依靠他才能解決.而在一些讓他異常頭疼.方寸大亂的問題上.庄夢蝶卻能舉重若輕.迎刃而解.
在一些談判中.兩個人經常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一唱一和.搞定一個又一個棘手對手.
朱墨錦把喬子璟請到了闊州城.請他做北伐大將軍.全面負責練兵和軍事進攻.
喬子璟和庄夢蝶除了必要的禮貌問候.並沒有更多交流.只是庄夢蝶常常利用職務之便.向喬子璟身邊的人詢問喬子璟的情況.喬子璟卻是直接向朱墨錦打聽庄夢蝶的情況.他用這種方式讓朱墨錦知道.他永遠有一個潛在的對手.如果有一天他敢辜負庄夢蝶.立刻會有人取代他的位置.把他踢出局.朱墨錦對喬子璟這種打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除了那個奇怪的病.
知道朱墨錦和喬子璟很快都要奔赴最後的戰場.庄夢蝶的心一天比一點揪得緊.
終於到了出征的前一晚.庄夢蝶緊緊守在朱墨錦身邊.一步也不願離開.朱墨錦對庄夢蝶說:「你去看看他吧.需要安撫和鼓勵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庄夢蝶正有此意.只是不好向朱墨錦開口.見朱墨錦主動開口了.她感激地對他笑了笑.說了聲「謝謝」.又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才去找喬子璟.
兩個人見了面.相視笑了一下.
「你是來給我打氣的嗎.」喬子璟笑著問.一邊說一邊給庄夢蝶讓座.
「是啊.需要嗎.」庄夢蝶也笑著問.
「當然.」
庄夢蝶穿了一身紅衣裳.她覺得紅色吉利.想給所有人一個好兆頭.喬子璟看得入迷了.她身上少了些天真的氣質.卻多了一份成熟的嫵媚.喬子璟知道.這些是朱墨錦帶給她的.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他覺得這一刻.能見到她.真好.
「現在好了.你從小到大苦讀的那些兵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庄夢蝶說道.
沒等喬子璟說話.庄夢蝶又說道:「你一定會贏的.對不對.」她用無比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就像小時候她問他要一件他一定會給的東西一樣.
「巧巧.沒有一定會贏的戰爭.」喬子璟清醒地說.他再不願意讓她失望.也必須告訴她這個事實.戰爭面前.所有人都需要承擔壓力和風險.他深愛著的人也不例外.
庄夢蝶咬了咬嘴唇.「那你一定會活著.對嗎.」
至少她還是關心他的.很關心.這就夠了.喬子璟是個很知足的人.
「巧巧.我不知道.」喬子璟見她心切的樣子.很不忍心.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戰爭上的意外就像這個季節的雷聲一樣.猝不及防.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