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浸的人生
作者:天際驅馳
我說道:「她是我媽。我叫傅昭強,跟她姓。這毒便是她下的。」我對教頭大人揖了一揖便從他房間里走了出去。
「你去哪?」
「回去睡覺。」不趕緊跑路,難道要我呆在他房間里等他來割肉不成?
好在我還記得來路,逃也似地跑了回去,阿丹還在大床上夢會周公,一點不知道我被教頭大人帶出去過。
雖然折騰了一番,對我身上的傷並沒有幫助,總算讓我弄清楚了傷情。
第二天,我便叫阿丹去買了一匹未經浸染漂洗過的原色棉布,撕成一條一條的權當紗布繃帶,放到鐵鍋里三煮三洗,涼干后又放進蒸籠里蒸了半天。
阿丹看得一頭霧水:「你想把這些布煮來吃了?我給了你飯吃的呀!」
我這是消毒殺菌,跟阿丹說了,他也不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來說,消毒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好在我穿越前是女子,又是護士,這些洗刷蒸煮的事還難不倒我,不用求人。
然後我把這些布條緊緊包紮到肩背上,把我自己的上半身包紮得象個木乃伊。我首先想試試,看現代醫學的緊扎止血法管不管用。可惜,不管我把自己捆得多緊,那血水還是從布條下涓涓地滲出來,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我不可能一直這麼裸著上身,於是我便天天把自己包紮起來,外面再穿上衣服。一天換洗三次,那間豪華的房間里天天如萬國旗一樣掛滿了布條。
半月後,我身上其它地方的傷都癒合脫疤了,我拿銅鏡前後反照,終於清楚地看見背上有四道用藤條抽出來的傷口,如同新鮮的傷口一樣,流著新鮮的血,火辣辣地痛著。
我媽想用這傷,把我逼回瓦當鎮去。可我鐵了心,寧願受這零零碎碎的苦楚,也絕不回去。便是一輩子,這傷都不能好,我也不會低頭。
如果得不到解藥,背上的傷口,在我有生之年,都會不斷地流血,直到鮮血流盡。
我知道,我現在正年輕,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造血功能旺盛,所以性命無礙,一旦我年紀大了,一旦我的造血功能衰退,我會因失血而貧血,會因貧血而各器官功能衰竭而死。
我微笑著想:「好在這樣的死亡,還不算悲慘。」
我漸漸體會出「被包養」的好處來:跟阿丹這個富二代同吃同住,阿丹從來不會虧待自己,自然也把我照顧得很好。
阿丹選了這麼個豪華的套房,裡面竟然有個小廚房和小浴室,方便了我蒸煮布帶。
阿丹家裡是開酒樓的,他對於吃很在行,我跟著他一起吃,自然不必擔心營養不良,不夠供應造血。雖然臉色一直有些蒼白,但也沒有因為失血再暈倒過。貌似我的骨髓也適應了這種高速造血的運轉機制。
過了幾天,很意外地,阿嬌也來到了洛陽,並且進入了武學院的內院學習。我們全都很高興,只有阿焰表現得有些失常。
這是一個尚武的世界,女子習武就象針指刺繡一樣,都屬於女子才藝。至於女子習武的具體內容,顯然跟男子是不一樣的,女子習武是由專門的女導師在內院指導,與男子完全分開,嚴禁外傳。
當然,住宿也是與男子完全分開的。基本上,若是阿嬌不來找我們,我們就根本看不到她。
比阿嬌能來洛陽太學入學更令我意外的是,阿嬌竟然給我帶來了一個包裹,說是我媽給我收拾的換洗衣服。
我把那包裹翻來覆去地檢查了很多遍,甚至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抖開來看,終於不得不確定:我媽並沒有給我捎來解藥!
她還是想逼我回去。
可是,我媽卻沒有忘記,在包裹里給我放了一些散碎銀子,雖然不多,但我也能知道她的心意。
我終究是她兒子,她心裡疼著我。
有了錢,我並沒有搬出去擠通鋪,仍跟阿丹同吃同住:我背上的傷需要照料,我也需要吃營養豐富的飯菜,於是,我厚臉皮地讓阿丹繼續養我。
只是在晚上看阿丹一筆一筆認認真真地記帳,看著我的欠款數字一路高歌猛進,便覺得心頭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為毛混得這麼悲慘呢?
我們的生命翻開了新的一頁,我們在槍棒教頭的嚴厲教導下,開始了正規的習武生涯,我們正大光明地棄文從武了。
那把綠刀,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如果不是為了練苗刀,我們不會逃課,不會荒廢學業,不會考不出好成績,不會練出好體魄,不會殺掉聒噪鬃,不會一舉成名,最終不會被洛陽太學特招,不會踏上這條充滿腥風血雨的江湖不歸路。
然而背上的傷,卻讓我差不多成了個廢人。
阿星他們跟著槍棒教頭開始了正規的習武,從打基礎的開始練。我卻因為背上有傷,不敢多做運動。因為一運動,會扯動傷口,而且身上的血流速度加快,血便流得多,所以,我只好在一邊看著他們練。
象太學里輪流打掃清潔衛生,擦洗刀劍器械,劈柴擔水挑糞這類的活兒,大家也不敢派給我。
我明明有手有腳,也有一顆為大眾服務的心,卻只能天天東張西望,遊手好閒。好象我就不是太學的武學生一樣。
大家的身體都向著臂闊腰粗方向發展,獨獨我的身體一路往「病秧子」方向進化。
別人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功了,我卻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別人已經睡下時,我常常痛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別人練功練得滿面紅光,朝氣蓬勃,我卻蒼白著臉獨自在浴室里拆下繃帶洗刷蒸煮。
我比較能勝任的功課使是打坐練內功。我剛開始學習時,很是興奮了一下,以為我能用內力逼出毒素,但很快我就失望了:那是小說里寫出來瞎扯淡的!
槍棒教頭教給大家的內功不過只是一種打坐回復精神和體力的法子而已,跟我所期待的內功差得天懸地遠!
我偷偷地向槍棒教頭大人請教,是不是還有更高級的內功,槍棒教頭倒反問我:「還有更高級的內功?那是什麼樣的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