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可兒的故事（二十）
看到她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她住的地方.那樣漆黑的夜.他就站在她的樓下.看著她的燈光.直到熄滅.
可兒.可兒.我該怎麼來面對你.我該怎麼跟你說.在一個月後.我就要跨入結婚禮堂.我該怎麼拿著我有婦之夫的身份.來償還你給我的全心全意的愛呢.我該怎麼對待你呢.
楊寧拚命忍住不要去看她的衝動.拚命忍住不要再去想她.他只有遠離她.只有不給她任何希望.才能不會再傷害她.才能將傷害減到最小範圍.
可是.今夜的突然相見.隱藏在心底所有的情緒.在見到她的剎那.全部崩潰.
唐可兒.就是他楊寧.這一生的宿命.
第二天醒來.可兒只覺得口乾舌燥.頭痛欲裂.伸手胡亂摸了一把.摸到鬧鐘拿到跟前.這一看.差點沒把她的半條命給嚇跑.
天哪天哪.都快十一點了.她怎麼會睡到這麼晚.完蛋了完蛋了.鐵定被老闆罵死了.可兒顧不得口渴.顧不得頭痛.一下下了床.剛起身.卻看到床頭柜上放著的紙條及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可兒拿過紙條.看到上面幾個龍飛鳳舞的字.心在剎那之間痛醒.
「解酒茶.喝了再去上班吧.別再折磨自己了.」
折磨嗎.她是在折磨自己嗎.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愛情.只是想要留在你的身邊.楊寧.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原諒我呢.為什麼呢.真的犯了一次錯.就那麼得不到原諒了嗎.可兒緊緊攥著手裡的紙.彷彿還能感覺到紙上筆尖下的溫度.看著那杯仍在冒熱氣的茶.一下子.酸意湧上眼眶.就那樣.站在房間里.任淚水輕輕滑落……
人倒霉的時候.所有的倒霉事全一起來了.
可兒站在巴黎熱鬧的街頭.看著過往的行人.凄楚地笑笑.只是遲到了而已嘛.那該死的老闆.居然……居然把她給開除了.還說什麼她不會法語.不能和客人溝通.天知道.她已經有很大進步了.不就對有些菜名還搞不懂嗎.現在.她撫上胃部.早就知道醉酒易傷胃.卻還是一無反顧地去喝了.
可兒蒼白著臉色.緊緊按著胃部.走到一邊的階梯旁坐下.
藍.好想好想你.好想有你在身邊.好想聽到你的聲音.好想得到你的安撫.藍.我是不是很壞.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才想起你呢.
可兒顫抖著掏出手機.那漂亮的綠色.是楊寧留給她最後的色彩.亦如可兒心裡的顏色.由當初的紅色.慢慢變淡變淡.慢慢轉為綠色.
胃仍在絞痛著.可兒的額頭上已滲出了汗.她捂著腹部.索性蹲倒在地.手裡緊緊抓著手機.不.不能打給藍.不能打……
可兒知道.現在.她要是聽到藍的聲音.她一定會崩潰的.
「可……可兒.」頭頂上方忽然傳來聲音.可兒抬頭.忽覺眼前一黑.還沒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她就暈了過去.
赫文大驚失色：「可兒.可兒你怎麼了.」還沒來得及搶住她倒下的身軀.一邊的人卻一個閃身.將可兒緊緊抱在懷裡.
楊寧看著懷抱裡面色蒼白的可兒.聽到赫文的呼喚.看到她緩緩倒下去.那一刻.他知道.怎麼樣.他都無法放棄她.怎麼樣.他都無法忘卻她.怎麼樣.他都無法不再愛她.
他的心狠狠糾結著.狠狠扯痛著.飛快抱起可兒坐入車裡.讓赫文開去最近的醫院.
可兒.可兒……不要這樣.不要讓我心疼.不要讓我捨不得放開你……不要這樣……
楊寧抱緊了可兒.他的臉緊貼著可兒冰涼的臉.那寒冷的溫度.讓他覺得自己懷中的生命在慢慢冷卻.不.他不要這種感覺.他不要……
楊寧更緊地抱著她.心裡的撕心裂肺.心裡的疼痛苦楚.換上眼角的濕意.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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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兒再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的雪白.不知道這是哪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對於之前的記憶.她一片空白.
看著掛在床邊的吊瓶.正滴嗒滴嗒滴著藥水.可兒數著滴下的葯滴.猶如自己此刻平衡的心跳.忽然間覺得.如果葯滴停止了.會不會連帶著她的心跳也停止呢.
她為自己的想法笑了.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以前的可兒.哪怕是天塌下來.都不會產生如此消極的想法.果然.人是善變的.人.亦是脆弱的.
門輕輕開了.可兒轉頭.看到赫文一臉擔憂的進來.是他送她來的嗎.遇到她.也算是他倒霉了.幫她找住處.幫她找工作.還連帶著要幫她送醫院.平白無故就惹上了她這個超級大麻煩.呵呵.敢情是他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來還呢.
可兒對著赫文笑.蒼白絕然：「謝謝你啊.赫文.又麻煩你了.」
赫文的心被狠狠撞了下.看著她的笑容.他卻笑不出來.
「可兒……怎麼……不好好對待自己呢.不是說.要好好生活下去的嗎.」
「對不起赫文.又麻煩你了.似乎.總是在麻煩你.放心吧……我很好的.沒事.」可兒撐起身子.靠起在床邊.看著赫文.
赫文別過臉.要不要將楊寧送她來的事告訴她呢.他看到了楊寧抱著可兒時的焦急.看到可兒倒下去時的惶恐.他知道.楊寧.並沒有忘記可兒.並沒有遺忘掉和可兒的那段感情.但是.下個月.下個月……楊寧就要結婚了.但新娘.卻不是他愛的可兒.他不知道可兒如果知道這個真相.又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餓嗎.我給你帶了點粥.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吃點溫涼的流質.不能吃太多……」赫文將手裡的保溫瓶放在床頭柜上.拿起小碗倒了一點粥.還是決定不告訴可兒.
「謝謝……」可兒伸手接過.看著碗里白白滑滑的粥.眼前卻模糊一片.
「吃吧.多吃點.養好身體才能更好的工作.」赫文盡量放輕鬆語氣.「怎麼樣.出院了考慮下.來我身邊工作吧.我一定會把你照顧的妥妥貼貼的……」
「呵……」可兒笑出聲.「是啊.誰要嫁給你.這輩子就幸福了……」
「那你考慮下吧.看在你也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將會優先考慮你……」
「我.算了吧.像我這種人.天生了犯賤的命.可不敢享受這樣的幸福生活呢……」可兒直擺頭.邊吃著粥邊含糊地說著話.
赫文看著她.笑笑.沒有再說話.
可兒在醫院住了兩天便出院了.這兩天里.都是赫文照顧著她.說起來在這巴黎.可兒現在也只有赫文一人能夠依靠.那個原本想要依靠的人.卻將她推離的好遠好遠.
出院后的第二天.可兒就去了赫文身邊工作.
原本還是不想去.因為已經拒絕過.而且可兒也有自己的自尊.她不想依靠任何人.她只想依靠她自己.自力更生.獨自生活下去.
可是現實總是殘忍的.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社會.想要靠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而且赫文說：「如果你還是不接受.那麼你就是不把我當朋友.那麼以後.你也別再找我了……」
可兒知道赫文是關心她.但她的心底還是有著猶豫.怕看到那個人冷漠的背影.怕看到那個人擁著別的女人走過她身邊.怕看到那個人視她為陌生人.是的.她還是不能夠接受.不能接受楊寧的轉變.不能接受他看不到她的存在.
但最終.她還是去了.
因為赫文說：「你不是來找人的嗎.不是來找他的嗎.為什麼不和他多接觸呢.為什麼要遠離他.讓他把你忘懷呢.你應該成天都在他面前晃.成天都提醒他.不要將你忘了……或許哪一天.他發覺.他是真的離不開你……」
「是嗎.可以嗎.可以那樣做嗎.」可兒的心底燃起希望.她想忘掉他.可是.事實證明.楊寧像個烙印.已經深深烙在可兒的心上.那個印跡.無論如何.她都抹不去.所以.她不應該退縮.不應該逃避.她要追求她想擁有的.她絕不放棄.可兒內心深處不認輸的因子又被激活.於是.她決定.她去楊寧的公司.她去赫文的身邊工作.
楊寧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會在公司門口看到她.那日抱她入醫院.看到醫生們為她做著各項檢查.看到她一動不動蒼白著臉躺在那兒.他的心裡就像有針子在扎般.知道她住在醫院裡.但是他不能去看她.他怕一看到她.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會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他怕看到她會不顧一切.攜著她離開.
他.好想永遠永遠擁著她.好想每日每夜看著她.但是.他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