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別墅的過往

她笑了。卻不再純潔。

他的母親說的對。想要做他的妻子，首先要拔了他心頭上的刺。治癒好被刺刺傷的心。

雷，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她晃動著杯子里醇香的咖啡，狀似無意地說道：「也不知道藍和軒怎樣了？是軒誤會了吧？」

雷始終沒有出聲，眼神飄向台上，深邃而遙遠。

台上上來一位女孩，正深情地唱著。宋以然瞟了眼，卻剎那呆住了。那女孩的側面居然如此像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又看向雷，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心一驚。

「雷，要不，我們去看看藍？」台上的亮光照下，她的眼晶亮無比。

但雷似乎沒有聽見似的，沒有理她，只是點燃了一根煙。煙霧在他們四周慢慢擴散，眼裡影像朦朧，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宋以然的心抽緊著，緊緊地。已經兩年了，雖然她是和他在一起，但是卻經常有種錯覺，他即使是在她身邊，那也是不存在的。是的，在她身邊，他的人就在她身邊，而他的心早不知道去哪了。

她真想發怒，真想不必保持那種讓人敬畏的高雅，真想像別的女人一樣跟他發嗲，跟他吵架。但她知道，她不能，那樣只會讓他更加討厭她。她要做個大度，高貴的女人，她要做個足以匹配他的妻子。不管在生活上，還是事業上，她都有這條件。

「雷？我們去看看吧。」她並不氣餒。

「你管得太多了。」他冰冷的語言傳來，修長的身子也隨之朝門口走去。

「雷……」宋以然跟了上去。

「你先回去吧，我去趟公司。」他頭也不回地坐入車裡，車子在她面前一閃而過。

宋以然錯愕地站在那，失落，憤怒，滿滿地膨脹在心間……

雷坐在漆黑的辦公室。他似乎很喜歡黑暗，自從她離開了后，他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的。

黑色，或許才能保護他脆弱的心靈。

他拿起桌上的卡片，在手上輕輕轉著。那是隨那束藍紫鳶尾花一起送過來的。

卡片上絹秀的一行字，是宋以然寫的：雷，中午一塊吃飯吧。我一起約了藍。

中午的時間，他基本上是沒有空閑的。像今天，他的行程表上就是中午和約瑟夫一起吃飯。約瑟夫是法國一家企業的總裁。而許多生意也是在酒席桌上談成的。但他推掉了中午的餐約，也相當於推掉了一筆上億的生意。他去赴了宋以然的約，不為什麼，就因為，她也會去。

看著她起身追出去的身影，看著她傷心跪坐在地的身影，他為什麼沒有憤怒，反而是無止境的心痛呢。

曾其何時，他也變得那麼心軟了。

******

宋以然並不覺得不讓他們見面才是最好的。相反，她要讓他們見面。她要讓藍知道，那樣的生活並不適合她，她配不上。她要讓她主動知趣地離去。她也要讓雷時常警覺，這個女人曾經是怎樣傷害他的，可別心軟了。

這就是宋以然打的主意。

她走入花店，一眼就看見了滿臉憔悴的藍。即使臉上有著倦意，眼底有著明顯的黑眼圈，她卻還是該死地吸引人的眼球。

「藍……」她上前，拿下墨鏡，露出無害的雙眼。

「以然，你來啦？」藍對著她笑了笑，這幾天她天天都過來，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昨天的那幕，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昨天……軒是不是誤會了？」她盯著她的眼睛問。

「啊？不，不是，沒有……」她這麼直接的問，倒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你別騙我了，我看見軒好像很生氣地走了。他是看到你和雷一起吃飯所以誤會了嗎？也怪我不好，什麼時候不能去洗手間，偏在那時候去啊……」她兀自滔滔不絕，而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藍，快吃，別涼了。」

雷那麼溫柔的眼神，好久好久沒有了，久得她都已經忘了。那樣被他凝視著的感覺，她的心都要醉了。她不知道他怎麼一下子變了，但她好想就這樣永遠讓他凝視著。可是，可是，他現在是屬於宋以然的，而她是她的好朋友。如果，她和雷……她是不是又要背上背叛的罪名。背叛情人，背叛朋友，她的一生……何其可悲。

「藍，要不，我去跟林宇軒說說，你和雷其實根本就不認識的，你們……」

「不不，不……」藍嚇了一跳，她當真這樣說了，不是越描越黑嗎？林宇軒不生氣才怪。

「不，不用了，他已經不生氣了，我們沒什麼。」她解釋著。

「這樣啊……那藍，跟我去一個地方，算是我沒有做好工作的陪禮吧。」

她拖著她上了她的法拉利。

「去哪兒啊？」她有點惴惴不安，她可不想再見到他了，多見一次她怕她會哪次忍不住不顧一切投入他的懷抱。

她，還是那樣愛他。五年，可以毀了一段愛情，也可以成就一段更深的感情。她，再次見到他，原來，是更加深刻的愛著他。

「到了就知道了。」她對著她神秘地笑笑。

車子七拐八拐，進入了一片高級住宅區。那林林總總，單個獨立矗在那兒的一幢幢別墅，也在瞬間讓藍煞白了臉。

那是雷的別墅。五年前，她住過的別墅。

「以然……」不可抑制的，她的聲音里有股輕微的顫抖。

「藍，別急，快到了。」宋以然莫視藍欣蒼白的臉，車子飛快駛入一幢豪宅。

站在門邊的僕人忙打開了門，恭敬地說道：「小姐，您回來啦？」

宋以然停了車，對著呆坐在一邊的藍眨眼道：「這裡是雷的別墅。不過放心，雷不在家。」

不在家？？她的這句話，倒使她真的放心了不少。她朝她淡淡地笑笑。

「快下來，我們進去吧。」她帥先下了車，對著一邊的管家說道，「讓徐媽今晚多做點菜，就說來客人了。」

「是，知道了，小姐。」儼然，宋以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藍欣下車，望著這個諾大的庭院。院子里高大的香樟，依然挺立，粉紅的海棠花垂滿枝頭，滿地不知名的野花，爭奇鬥豔。那個鞦韆架，已褪了色長了銹的鞦韆架，在冬日的陽光下，隨風輕輕搖晃，散發出古老的味道……一切的景像依舊，而人，那些穿著僕人服的人，卻沒有一個是她所熟悉的。她也不是這裡的小姐，只是客人。呵。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藍，快進來，站在那幹嘛呢？」宋以然在裡邊叫著站在那發獃的藍欣。

藍欣回過神，嘲笑自己，在想什麼，這些都不屬於你，你也配不上這裡。

她走進那間寬敞的客廳，久違的味道撲鼻而來，抑制不住的思緒如滾滾潮湧，撲天蓋地。

不要去想，不能去想。那些被掩蓋了的回憶，那些被隱藏了的記憶。

可是，望著那米白色的沙發，她分明看到了個小女孩，倦縮著身子，抱著靠枕，似痛苦地皺著眉。他頎長的身影忽現，俊逸的臉上有著擔憂：「藍，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他摟過她，拂過她的臉頰。

「不，沒有……」她掙扎出他的懷抱，每次大姨媽來的時候都疼痛萬分，但卻可以忍，而這次，似乎更厲害了。

「我們去醫院……」他不由分說要抱起她去醫院。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她緊張地直搖頭，笑話，要是讓他知道了是經痛，那她不糗大了。她抱著枕頭站起，「我……我去躺會就好，就好。」她逃也似地上樓了。

一會，門外傳來聲響，不用看也知道是他進來了。那樣熟悉的味道，即使是在睡夢中，她都不會感覺錯。她假裝閉上眼睡覺。卻感覺到他的手探進了被子，暖暖的……

她猛然睜開眼，他的臉近在咫尺，他邪惡地笑了。她卻看傻眼了。那麼俊美的臉龐，看上幾輩子都不厭。

「拿這個放在肚子上，可能疼痛就會好一點。」他輕輕地看著她說。

她猛然驚覺，原來是個暖手寶，正暖暖地貼著她的肚子。她的俏臉一下子紅了，真是羞死了。

他看著她紅紅的臉頰，臉上儘是笑意，他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睡會吧，睡會就不疼了。」她乖乖聽話地閉了眼……

「藍，別傻站在那兒，走，我們到樓上去。」宋以然熱情地拖著藍的手。藍苦澀地笑了笑，為什麼總是被過往的事情牽住了思想呢。她隨著她上樓。

宋以然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地聲響，一下一下，回蕩在這寂靜地屋子裡。

「藍，你隨便看看，我去換下衣服。」宋以然對著藍欣說道。

「嗯，你去吧。」

轉上樓梯，是琴室，琴室的邊上，便是書房。推開書房的門，滿室的書卷味撲鼻而來。這裡，曾經留下了多少她的歡聲笑語。

而今，只有那仍擦拭地光亮無塵的擺設寂寞地訴說著過往。書桌上的仙人球大了好多，開出了一朵耀眼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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