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要一個結果

夜司絕沒有回房睡，顏若躺在床上睜眼到天亮。

她在想，反覆地想，她和夜司絕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自己於他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

那些紛亂的思緒深藏在心底很久，她不願面對的不敢面對的，如今不得不面對。

第二天飯桌上。

「顏小姐不一起吃早飯嗎？」穆月微有了些許精神，主動下樓一起吃早餐，夜司絕雖然有些擔心，但沒有說什麼。她看到飯桌上缺了顏若，溫善的表情透著關心。

「杜管家，你去把若若叫起來。「夜司絕這時道。

「六少，顏小姐她有些不舒服，一會兒我會送早餐去她房間。」杜嘉怡有心道。

夜司絕皺眉，「不舒服？」

「是。」

「怎麼回事？」他有些緊張。

「顏小姐昨晚在浴室不小心摔了一跤，背後好大塊淤青，而且頭上也受了傷，我發現……」

不等杜嘉怡說完，夜司絕箭步衝上了樓，穆月微臉色一緊，很快又露出擔憂，柔聲問杜嘉怡，「找醫生了么？」

「沒有。」

穆月微擰了擰眉頭，「應該去找醫生的，萬一有個什麼事怎麼得了。」

「顏小姐不讓找醫生。」杜嘉怡解釋，心裡暗忖，這個穆月微真的有這麼關心顏若嗎？

顏若昨晚睡眠不足，這會兒還在睡覺，夜司絕撫摸著她蒼白的臉，看她紅腫的眼睛能就知道她昨晚哭過，他滿臉愧疚，如果不是昨天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和她鬧情緒，她摔倒了他一定能夠第一時間發現，幸好沒出大事。

忽然，顏若打開他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夜司絕知道她醒了，語氣頗有些討好道：「若若，我看看你傷得嚴不嚴重？」

顏若沒理他，用被子遮住頭，夜司絕湊到她身邊，隔著被子道：「昨晚的事是我不好，若若，不生氣了好不好？」

被子下的她無動於衷，上面也忽然沒有了動靜，顏若在黑暗中有些委屈地流下眼淚，心中惆悵難抒。

絲絲冰涼忽然鑽入她的衣服里，粗糲的手掌貼著她細膩緊緻的背部肌膚，顏若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卻因此牽痛了神經，疼得她小臉扭曲。

夜司絕只是想悄悄逗逗她，沒想到顏若反應會如此激烈，此刻含恨杏眸圓睜，狠狠瞪著他，這要是平日，她早就張牙虎爪地撲到他身上來要打要殺，此刻她的反應令他有些心慌。

「若若，我看看你背後傷的怎麼樣了？」夜司絕很擔心。

「嘉怡給我抹過葯了。」顏若低下頭，聲音冰冷。

「你頭上是不是也摔傷了，我看看。」夜司絕傾身過去，顏若冷冷將他的手推開，「離我遠點，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昨晚是我態度不好，我是因為生氣你總是和冷烈來往所以才……」夜司絕態度放得很低，面對她，他的驕傲從來不值一提。

若是以前，顏若肯定心軟，但是這段日子以來，她真是受夠了他的忽冷忽熱，若即若離，「你真的愛我嗎？」

夜司絕被顏若這麼一問，有些愣住，顏若抬頭，望著他遲疑的目光，重複道：「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他立刻回答。

「可是你……一直都忘不了夜璃啊！」顏若顫聲道，心裡頭的疼痛那麼明顯，他過去的感情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如今這樣與他對峙，她連呼吸都在顫抖，生怕他遲疑后的承認，承認還愛著夜璃。

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握住她的手，努力和緩道：「是不是冷烈告訴你這些的？別聽他的，他在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為什麼要否認呢？」顏若對他有些失望，難道連他都不願意麵對過去，或者是不屑與她坦誠？

他忽然起身，有些生氣地來回走了幾步，聲音陡然高出幾分貝，「都是因為冷烈對不對？我告訴你不要和他來往，你為什麼不聽，現在為了一些荒謬的事情來質問我，你不覺得可笑嗎？」

「承認你愛過夜璃，對於你來說很可笑？」顏若目光平靜地與他對上。

他僵滯在原地，一向冷漠的俊顏上充斥著難以排解的情緒，目光赤紅，薄唇微微顫抖。

「我不在乎你曾經愛過誰，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忍受你為了過去一再逃避我，用你對夜璃的歉疚來折磨你自己，更來折磨我。」顏若聲聲控訴。

一夜，她想明白了很多很多，夜司絕的變化從見到夜璃那一刻，他徹底明白了夜璃曾經的選擇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而不能在一起，一切的一切，只是想保住他的名聲他的地位，不願世人唾棄他，他醒悟的那一刻，除了蘇醒的愛，還有自責。

所有的一切都使他沒有辦法再對她好了。

「不……不是……」夜司絕試圖想解釋，可突然發現竟然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語句來解釋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複雜的心情。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我現在只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如果不是因為愛，當初為什麼要來招惹我？」顏若哭泣，壓抑多時的情緒徹底在這一刻爆發。

她可以為了愛他卑微，但絕不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卑微。

長痛不如短痛，愛或不愛，今天她就要一個結果。

夜司絕心裡陣陣的疼，彷彿有鈍刀在戳心窩子，那些他弄不明白的情緒攪得他日夜不安，原以為他一個人痛苦就好，至少對得起夜璃多年對他付出，誰曾想，不知不覺，他早已傷顏若這麼深？

見他遲疑，見他發愣，顏若一顆心彷彿墜入深淵，「我不想聽了，你出去吧！」

夜司絕態度都這麼太明顯了，她繼續逼問也沒意思。

「不，若若，我愛你……」夜司絕猛地上來抱住她，神色有些瘋狂，「我對你是真心的……」

「放開——」顏若不顧身上的疼痛失控地推著他，他抱得緊緊的，內心很慌亂，房門突然被打開，門口一臉震愕的穆月微緩緩走了進來，「這是怎麼了？」

「麻煩幫忙把這個神經病拖出去。」顏若一邊推著一邊道。

穆月微微微一鄂，上前勸道：「男女朋友吵架太正常了，吵架時候說的話也不能當真，你們現在需要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空間。」

夜司絕聽進了穆月微的話，放開了顏若，「若若，我晚些再來找你。」

顏若重新躺進了被子里，沒有理他。

他垂頭喪氣地出去，穆月微愣愣地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頭有些莫名的煩躁。

又看看沉默地躺在床上的顏若，搖搖頭，顏若一點都不能幫到夜司絕，還一味給他添麻煩，他們真是太不適合了。

穆月微靜靜地坐在一邊，輕柔道：「我知道你現在生氣，什麼也不想聽，但是司絕的父親剛死，他要處理很多很多事，又要照顧我，看著他那麼累，我真的不忍心，希望你能多考慮考慮他的感受。」

穆月微的聲音非常輕柔，本身聲線極動聽，似乎不管多難聽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總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顏若輕輕地擰了擰眉，她是在暗諷她非但不理解夜司絕還不停給他增加壓力？

她起身，冷冷地看著穆月微，穆月微虛浮一笑，「我想司絕應該沒有告訴你，我中毒了，是一種罕見的毒，當時被夜家兄弟悄悄下的時候並不知道，直到被司絕救出來后第一次毒發，韓博為我診斷過，他也表示無能為力，我活不了多久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告訴你，我對你沒有威脅。」穆月微心平氣和，神情坦然。

顏若低下頭冷笑，這是重點嗎？反正她不care！

穆月微繼續道：「我很愛司絕，但是這樣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讓他喜歡我，我只希望有一個人能真心愛他，照顧他，這樣我也能死而無憾。」

顏若有那麼一瞬間被她說得慚愧，總感覺這時的穆月微頭頂有光輝閃耀，那是聖母之光。

「我說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好休息，我去讓杜管家給你送些吃的。」穆月微態度友好，關懷備至。

顏若沉默著，卻沒有放下心防，過去的吃虧上當讓她總結出一句血的教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看起來白蓮花，溫良無害，害起人來分分鐘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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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夜弒寰下葬的日子，墓前聚集額很多人，除了夜家兄弟，還有很多夜弒寰生前好友、合伙人。

天上下著濛濛細雨，大家都撐著黑色的傘，默然哀悼。

夜司絕拿著傘，一襲黑衣，身材挺拔高大，在黑壓壓的雨中顯得蕭瑟蒼涼，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很平靜，心裡有解脫。

對夜弒寰，他談不上有多少感情，更多的是懼怕和仇恨，這是深植在內心永遠無法磨滅的東西。

他的母親本是一個富家小姐，因為他外公得罪過青年時期的夜弒寰。夜弒寰一直是一個呲牙必報的男人，多年後用卑鄙手段毀了簡家，逼迫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