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4 袒露心聲

V114 袒露心聲

到達醫院已經是中午時間。

下車的時候杜箬覺得一瞬間昏眩,可能是陽光太刺眼,也可能是徐曉雅的事讓她覺得事實難料,反正她身子抖了抖,扶住車門才勉強站穩。

喬安明立刻下車走過去,問:「怎麼了?」

她抬手遮住眼臉:「沒什麼,有些累,可能是昨天沒怎麼睡的緣故。」

喬安明見她臉色確實不好,突然想起來:「我記得你懷了了的時候有妊娠貧血,這些年情況有沒有好轉?」

她搖頭:「沒有,低血壓,再加上那時候帶了了經常沒覺睡,所以落下了偏頭痛的毛病。」

喬安明不知還能說什麼。

她受什麼苦,他便背多少債。

「去車裡坐一會兒,我扶你!」

「不用,了了還在病房等我呢。」

「聽話,進去坐一會兒,低血壓可大可小!」他也不管杜箬願不願意,扶住她的手臂就將她塞進車後座,遂自己也坐到她旁邊。

封閉的環境,可能是兩人隔得太近,她依稀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怎麼會有煙味?你抽煙了?」

喬安明「嗯」了一聲:「剛才你在錄口供的時候,我陪著姜浩在外面抽了兩根。」

「我記得你不抽煙。」

「是,以前戒過,但這幾年又抽上了,不過你居然還記得…」喬安明微微讓嘴角笑出一個弧度,轉身看著杜箬,「除了抽煙這件事,你還記得我其他什麼?」

這問題問得好奸佞。

杜箬趕緊別過頭去:「沒了,都說養兒笨三年,我這幾年記性越來越不好…」

她說完自己也覺得雞婆疙瘩亂掉,這什麼懶借口!

喬安明卻苦笑出聲,突然說:「記性不好未免不是件好事,至少這些年你心裡會好受一些,但是我沒你這麼好的運氣。」

「什麼?」杜箬被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喬安明卻又話鋒一轉,臉上依舊苦澀笑:「沒什麼,不說這些了,我剛突然想起一件事,照理徐曉雅應該不知道你在哪兒,也應該認不出了了,她怎麼會在託兒所門口截到他?」

「錄口供的時候我也問了,處理這件案子的民警說,徐曉雅已經跟蹤我一個多星期,她事先摸透了託兒所的地點。而且前幾天姜浩來宜縣看過我,走的時候可能拍了一張我和了了的照片,徐曉雅就是因為看到他手機里那張照片才會這樣…」

杜箬解釋完,臉上的神色更加傷感:「我能理解徐曉雅,她現在生不了孩子,姜浩又跟她離了婚,她應該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才會出此下策。」

喬安明深吸一口氣:「你知不知道剛才姜浩在公安局大廳對我說了什麼?」

「他對你?能說什麼?」

「他說他這些年一直後悔,後悔當初跟你離婚,如果當初他沒有出軌,或許就沒我什麼事!」

這是姜浩的實話,可杜箬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你呢,你怎麼回他的?」

「我啊,我就說了聲謝謝!」

「你謝他什麼?」

「謝他當年出軌!」

「……」杜箬噗嗤笑出來,這什麼邏輯,老匹夫的邏輯!

「不過他後來也說了,他說這輩子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徐曉雅,不過他說我的運氣比他好,他沒有珍惜的人,讓我要好好珍惜。」

杜箬沒說話,笑了一下,掏出手機將姜浩的號碼從通訊錄裡面刪除。

她終於聽到他說「後悔」兩個字,當初她離婚的時候狼狽不堪,發狠似的詛咒他們兩個不會幸福,可時過境遷,這麼多年過去,她唯獨只希望她和姜浩之間可以「互不相欠」。

現在終於等到這一天,可以垂眸淺笑,萬事懼了。

杜箬走進病房的時候了了已經吃過午飯睡著了,鄭小冉正站在窗口壓低聲音打電話。

「抱歉,能否幫我把下周飛英國的機票取消掉?……不是,不是簽證問題,是我私人原因…那麻煩了,謝謝…」

鄭小冉打完電話轉身,才發現杜箬站在門口。

「為什麼要取消機票?」杜箬問。

鄭小冉目光飄到熟睡的了了身上:「暫時不去了,等了了痊癒之後再說。」

「了了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況且喬安明說可能過幾天要把他轉去崇州的醫院療養,所以你別取消機票了,還是去吧。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念想沒有了斷,別帶著遺憾嫁給小白,這樣對小白不公平。」

鄭小冉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杜箬輕笑:「下周幾走?去之前找我一下,我有東西讓你帶給他。」

「好。」鄭小冉沒問是什麼東西,只往杜箬身後看了一眼,「喬安明呢?走了?」

「沒有,他說去買些東西,一會兒就來醫院。」

「那你們兩個?」

「我們兩個怎麼了?」

「杜箬,你別跟我裝傻,你以後什麼打算?如果這次了了去崇州療養,肯定是喬安明全程安排,你們這樣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他是了了的父親,理所應當這樣。」

「去!」鄭小冉恨不得煽她一巴掌:「在我面前能不能別裝傻?你明明知道我在問什麼,喬安明他這幾天一直陪在醫院,難道他沒提出要跟你複合?」

「提了…」

「那你怎麼說?」

「我沒回答,他說會給我時間考慮!」

鄭小冉急得跺腳:「你傻啊,還考慮什麼啊?你真以為喬安明找不到女人?他非你不可嗎?以他現在的身家,隨便招招手,一大堆比你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搶著要跟他扯上關係,你再等下去,當心血本無歸!」

「什麼血本無歸啊,你用詞不當!行了行了,我會自己衡量!了了還在睡覺呢,別把他吵醒了。」杜箬使勁扯開話題,鄭小冉還想說什麼,卻見喬安明拎著幾個購物袋進來了。

「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他隨口問。

鄭小冉趕緊湊過去:「在聊你!」

「聊我?聊我什麼?」

「聊你打算幾時讓了了認祖歸宗!」

「沒有,你別聽小冉胡謅。」杜箬狠狠地一把拉過她,自己擋到喬安明面前,訕訕笑著問:「你…去買什麼了?」

「去了附近超市一趟,我看你這幾天也沒心思出去吃飯,胃裡餓著不好,所以給你備了一些吃的,也給了了買了一些零食。」喬安明解釋。

鄭小冉使壞地拉開購物袋,裡面果然裝著滿滿的零食還有時令水果,她順手翻了翻,挑了一瓶酸奶喝起來。

「喬總,以前沒看出來嘛,心思如此縝密,居然知道用這一招來招攬人心…」

「沒有,杜箬血壓低,空腹的時候很容易犯暈。」喬安明笑著解釋。

鄭小冉狡黠地看著杜箬,似笑非笑:「別在這跟我說,你得跟當事人說,你得讓當事人知道你關心她!」

「鄭小冉!」杜箬咬牙切齒。

「哈哈……急什麼急?當心把你兒子吵醒!」鄭小冉得意地吸空酸奶,又拍了拍杜箬的肩膀:「行了,不逗你了,我去工作室看看,不在這裡當LED燈了!」

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喬安明,扔酸奶盒的時候刻意湊到他面前:「機會是自己爭取的,喬總,好好把握啊!」

喬安明一直在笑,很受用的樣子,直到鄭小冉離開,他才回頭問杜箬:「聽到了嗎?連你朋友也這麼說!」

「小冉在胡扯,你也跟她一起?」

「我沒覺得這是胡扯,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喬某人突然調整到痞子模式,杜箬實在受不了他這副樣子,轉身去抓購物袋,結果一個盒子就掉了下來。

「這什麼東西?」

「飛機模型!」

「你買這東西幹什麼?」

「給了了玩啊,他最近住院應該會很無聊。」

「可了了才3歲,他會玩模型?」

「不會我可以教他!」

「……」

結果兩個小時后,病房裡便出現這樣一幕。

了了坐在床上,右手包著紗布。

喬安明挪了張椅子湊到床前。

一大一小的兩顆頭湊在一起,面前攤了一堆飛機模型碎片,喬某人正在認真地教一個三歲小孩拼裝。

「這個是機翼,兩片,要用螺絲將他們固定在機身兩旁。」

「螺絲是什麼東西?」

「螺絲就是將兩個零件連接在一起的東西。」

「那零件是什麼?」

「零件就是這一片片的碎片。」

「哦,了了懂了……」小傢伙用左手撐著下巴,又問:「機翼呢?爸爸,機翼是什麼?」

「機翼就是飛機的翅膀。」

「飛機也有翅膀嗎?是不是像小雞一樣?小雞也有翅膀…了了喜歡吃肯德基的雞翅膀,但是媽媽不準了了吃……」

「……」

喬安明苦笑不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夠不上跟一個三歲小男孩聊天。

杜箬一直坐在旁邊看著,看到了了眼睛中閃著奪目光芒,也看到喬安明嘴角有隱藏不住的笑意。

也許鄭小冉說得對,了了需要父親,而她也必須給自己的後半生一個交代。

了了經過半天與喬安明的互動,居然開始蔫著他。

晚飯要他喂,臉也要他洗,反正什麼都嚷著:「了了要爸爸…」

杜箬心塞,想著自己千辛萬苦把他帶到這麼大,三年時間不及喬安明的半天,或許血緣關係真的抹不掉,溶於水,跟相處時間長短沒有關係。

一通折騰下來,小傢伙鬧到晚上9點才睡著。

杜箬勸喬安明出去找個酒店休息一晚,他不同意,最後決定下來,仍舊是喬安明陪了了,而杜箬在臨床上休息。

可能是因為隔夜沒怎麼睡覺,又奔波了一天,所以兩人很快就睡著了。

大約睡至半夜,杜箬被門外的腳步聲驚醒。

她這幾年帶孩子已經養成了秒醒的習慣,睡眠又淺,聽到一點動靜就嚇得坐起來,環顧四周,一切都很好,了了呼吸均勻,喬安明也趴在床頭睡著了。

旁邊柜子上的燈忘了關,柔色的光暈籠罩在父子倆身上,而下午剛拼好的飛機模型就放在了了的枕邊,小傢伙一隻手搭在機翼上,另一隻手握住喬安明的指尖。

就那麼一瞬間,杜箬覺得心口疼到不能呼吸。

如此溫暖的畫面,她以前夢裡都不敢夢見。

天知道,了了多麼需要父親,而她也多麼希望有勇氣能夠回到這個男人身邊。

杜箬將臉在枕頭上蹭了一下,淚水蹭干,她才惦著腳下床,撩了毯子走過去。

本想將毯子蓋到喬安明肩膀上,可剛一動他便醒了,回頭見杜箬站在自己身旁,他倒是愣了一下:「怎麼了?又睡不著?」

「不是…」杜箬沒料到他會突然醒,握著毯子的雙臂還懸在半空。

喬安明這才意識到她是過來給自己蓋毯子的,笑著站起來:「毯子你蓋著吧,我沒關係。」

杜箬鼻子更酸,握著毯子的手卻沒有縮回來。

喬安明借著燈光,發現杜箬表情不對勁,眼圈紅得很。

「怎麼了?你哭過?」

她立刻埋頭將手縮回來,猛抽一口氣,抬頭突然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了了轉去崇州市醫院?」

喬安明第二天便著手安排給了了轉院的事。

在崇州市中醫院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與杜箬商定好兩天後正式將了了轉過去。

鄭小冉和小白隔天又來醫院探望了了,喬安明抽那空隙陪杜箬回家先收拾行李。

車子開到半路,杜箬才想起來,她那天接到鄭小冉電話就從藥房往託兒所跑,走得太急,家裡的鑰匙還落在藥房,於是只能再叫喬安明開車折回去。

藥店里那幫同事見到杜箬進來,都關切追問了了的情況,杜箬一一回答了,小琳卻突然從外面跑進來,神秘兮兮地問杜箬:「珞姐,你老實交代,是不是那位帥大叔送你過來的?」

「沒有…怎麼可能!」她試圖否認,可小琳眼睛那麼尖,早就看到喬安明那輛車牌招搖的車停在門口了。

「不是?那車裡坐的是誰?別跟我說是巧合!」

「……」杜箬眼看瞞不過去了,只能承認:「他過來看了了,順便送我來拿鑰匙!」

「所以你承認了了跟他是父子關係?」小琳咄咄逼問,藥店里其他兩位同事也跟著瞎起鬨。

杜箬只能含糊其辭地敷衍:「隨便你們怎麼想吧,我得走了,謝謝你們替我調班。」說完便溜了出去,一下子跑過馬路。

喬安明下車替杜箬開車門,轉眼卻見藥房門口擠著幾個同事。

「她們在看什麼?」

「她們在看你!」

杜箬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喬安明便在一旁看著。

按計劃大概要在崇州住1-2周時間,她得給了了帶足換洗的衣服,也怪行李箱不夠大,反正隨便塞了幾樣東西就闔不上了。

好在帆布的行李箱有壓縮空間,所以她卯足勁死命地拽拉鏈。

喬安明在旁邊看得直搖頭:「你都是一個三歲孩子的媽了,怎麼這麼多年還沒學會收拾東西。」他無奈說完,拉了拉杜箬的手臂,「行了,還是我來吧。」

喬安明只能親自上陣,將行李箱裡面的東西又全部倒到床上,她和了了的換洗衣服,小毯子,了了的茶杯和玩具,還有幾本小兒繪本……亂七八糟的東西,反正她就只會一骨碌往裡面塞。

她真的做不到有條理的收拾東西。

喬安明一件件整齊地排進箱子,衣服和軟的物件壓在下面,硬物和書放在上面,這麼一規整,剛才擠得滿滿的箱子里居然還有多餘空間。

「還要放什麼進去嗎?」

「我想想…」杜箬在屋裡又轉了一圈,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掏出一本厚重的相冊壓到衣服裡面,並企圖迅速合上箱子。

喬安明眼尖,將她攔住。

「什麼相冊,我能看看嗎?」

「沒什麼可看的,都是我爸媽以前的老照片…」她試圖掩飾,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喬安明這廝豈會這麼容易就讓她唬過去。

「給我看一下。」他也不管杜箬願不願意,反正按住她的手臂就將相冊拿了出來。

翻開,前幾頁全是他和杜箬的合照。

照片是那時候顧瀾找人偷拍的,他與杜箬在桐城郊區那套別墅同居的場景。

那麼多熟悉的記憶。

她大著肚子,穿著寬鬆的孕婦裝,像孩子一樣挽著喬安明的手散步……

他帶她去商場買嬰兒用品,她站在櫃檯前拿著一個毛絨玩具逗喬安明……

她趴在花園的石桌上睡著,他調皮地將她吻醒…

……

一張張畫面,一幀幀定格的瞬間。

那麼美的時光,彼此回憶中最溫暖的片段。

喬安明捏住相冊的邊緣,問:「這些照片,你還留著?」

「嗯,一直留著,了了便是從這些照片中認識你。」杜箬坐到喬安明身旁,「起初了了還不懂,他的生活里沒有爸爸這個角色,可他上了託兒所之後便會回來問我爸爸的事,我不想騙他,所以就會把這些照片拿出來給他看……」

喬安明竟一時失語,過了幾秒才再次開口說話:「我以為你會跟了了說爸爸已經死了,你這麼恨我,我從沒奢想過你會把我的照片給了了看,所以那天在藥店,了了一眼認出我的時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杜箬苦笑:「我為什麼要跟了了說你已經死了?我不想對一個孩子撒謊,畢竟了了是無辜的,我讓他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已經很對不起他,所以我不能再剝脫他認識父親的權力,他明明有父親,我卻騙他已經死了,這對他不公平!」

所以杜箬從未在了了面前說過半句喬安明的壞話。

她始終告訴了了,爸爸很愛他。

喬安明感動之餘,全是心酸。

「謝謝,謝謝你沒有剝奪我當父親的權力。」

「別謝我,你是他父親,這是我改變不了的事實,既然我改變不了,為何還要費力去掩飾?」杜箬有她自己的邏輯。

作為單親媽媽,她可以自己狼狽,自己辛苦,自己在背地裡痛到感覺沒有明日,可是在了了面前,她始終堅強,樂觀,努力給了了營造一個正常的家庭環境。

「行了,不看了,相冊給我吧。」她去抽喬安明膝蓋上的冊子。

喬安明摁住,不給她,往後面翻。

後面已經不是照片,而是一張張從雜誌和報紙上剪下來的報道。

「由博鰲亞洲論壇主辦,勝安集團協辦的國際醫藥產業大會在崇州隆重召開,國家相關政府領導人和勝安創始人喬安明共同出席開幕式……」

「2012年度《中國最具價值行業十強誠信品牌》排行榜揭曉,勝安集團榮登醫藥行業十強誠信品牌榜首。」

「勝安製藥被省經貿委確立為全省100家重點培育發展企業,與此同時,中國藥品生物製品檢定所勝安集團實訓基地揭牌儀隆重舉行…」

「瀾望基金旗下的第二家心臟專科慈善醫院在北京落成,勝安創始人喬安明攜夫人共同出席開業典禮…」

……

一頁頁翻過去,幾乎囊括了喬安明這幾年所有的成就和經歷。

「為什麼你要剪下這些報道?」他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杜箬用手揉了揉鼻子,深呼吸:「因為我得知道你每段時間都在幹什麼事,了了總是問我爸爸在忙什麼,我得有素材回答他。」

「你覺得你這個答案有說服力?」

「那你想我說什麼?說我其實這幾年一直在留意你?」杜箬突然一把抽過相冊,她其實不想讓喬安明看到這些。

這些年受的苦也好,捱的思念也罷,她都不想讓喬安明知道。

「行了,別看了,趕緊收拾好東西去醫院吧。」

可就在她抽相冊的過程中,可能用力過猛,中間夾的一張照片便掉到了地上。

喬安明撿起來,看完都愣住了。

那張照片是他很多年前胃出血,做完手術之後拍的。

「你怎麼會有這種照片?」

「顧瀾給我的。」她想了想,又否認:「不對,應該是我問顧瀾要的。那時候我媽剛去世,你打算跟顧瀾離婚凈身出戶,她為這件事去宣城找過我,給我看了你的相冊,其中有一張便是這照片…」

喬安明訝異萬分:「她去找過你?為什麼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沒什麼可說的,她去找我的目的是讓我說服你別離婚,所以她給我看這些照片,讓我知道勝安是你一點點用命拼出來的,勝安不能沒有你,你也不能沒有勝安。」

「然後呢?然後你就信了她的話?」

「不然我還能怎樣?」杜箬抬頭看著喬安明,「我雖然不聰明,但是我還沒有傻到會以為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可以抵得上整個勝安,況且顧瀾說得很對,我不能這麼自私的讓你一無所有,更不能讓你為我擔一輩子罵名,而且那時候我母親剛去世,了了已經六個月大了,我能夠生下了了已經算心,難道我還能再貪心一點,讓你為了我放棄整個勝安而跟顧瀾離婚?」

「為什麼不可以?」喬安明的聲音都啞了:「杜箬,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個笑話,小狗和小貓的笑話。

小狗讓小貓猜他口袋裡有幾塊糖,小貓問,猜對了你都給我吃嗎?小狗說嗯,猜對了兩塊都給你!結果小貓猜五塊!然後,小狗笑著把糖放到小貓手裡,說,我還欠你三塊……就這個笑話,你還記不記得?「

杜箬點點頭:「當然記得,你就給我講過這麼一個冷笑話,而且還不好笑,我當然記得!」

「可是這不是冷笑話,我是想告訴你,因為愛你,所以我願意縱然你所有的貪心。」

他難得對一段感情成癮。

難得對一個人成痴。

難得像瘋子一樣拋卻所有,用手中的一切去賭一個「不理智」,可最後最理智的卻是杜箬。

「我既然願意離婚,就是想給你和了了一個安穩的未來,可你卻因為顧瀾幾句話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然後呢……我想想,然後你就回了桐城,你就騙我說你要跟莫佑庭結婚,而我像傻子一樣信以為真…」

喬安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既然你要騙我,為什麼不騙一輩子?你知道這些年我怎麼過的?你前幾天說養兒笨三年,你的記性大不如前,可我記性太好,記得很多你的事,比如你怕黑,你怕打雷,你喜歡吃海鮮和蟹腿。所以這些年,每次打雷下雨我都會想起你,每次看到海鮮我也會想起你…甚至每次開燈關燈,我都會想起你…我以前只知道自己對你在乎,可你消失之後才發覺生活和生命中全是你留下的印記。而你呢?你和莫佑庭演戲騙我,然後一走就這麼多年,中間從未聯繫過我!若不是我在藥店遇到你,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

喬安明一口氣講完這些話,周身是冷冽的寒氣。

他該生氣嗎?

生氣哪裡夠!

他是心痛和絕望!

杜箬卻先笑出來,苦澀笑,然後開始掉眼淚。

「你沖我吼什麼吼?翻舊賬嗎?行,那我也跟你說實話!你還記不記得上回你淋了雨,從我這裡穿了一件男士T恤回去?那是你的T恤,之前從別墅搬出來的時候我偷偷藏了一件在箱子里,這些年我一個人帶著了了,颳風下雨,打雷閃電,害怕到死的時候我就會抱著那件T恤睡覺,因為上面有你的味道……你以為我有你的手機號碼,不聯繫你就是我狠心?那你可知道我要花多少勇氣才能在捱過每一個難關的時候都不撥通你的號碼?更何況了了是你的兒子,他的臉也好,性格也罷,什麼都像你,而他成天在我眼前晃,你覺得我這些年的日子要比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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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愛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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