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有鬼
施虎吃了一碗,吃完之後問我說:「還有嗎?」
期間我一直盯著他的眉心在看,直到看見他沒有任何變化拿著一個空碗問我。我才告訴他說瞎子就讓他吃這麼多,他不能繼續吃了。
然後施虎才放下了碗,就閉上了眼睛曬太陽,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坐在他對面,我沒有慌,因為我知道慌不管用。我甚至沒有更多的驚訝,大概是從我忽然從屋子裡醒來開始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了。
一直到瞎子回來,我都什麼也沒說,瞎子這樣人自然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只是看了施虎一眼,似乎就看出來了貓膩。因為我看見他又看了我一眼,但我就只是那樣看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然後瞎子也就不動聲色地問施虎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生糯米吃了沒有,施虎對答如流,倒沒有哪裡說錯的地方,我在一旁聽著,也沒有插嘴說話。
瞎子問了之後和施虎說他要多曬太陽,多休息,養幾天身體自然就會恢復過來了,施虎笑著說他會照做的。
所有的一切都讓施虎覺得他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當天夜裡,我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事壓根睡不著,然後瞎子就進來了。起初我不敢確定是他。直到他發出聲之後,我才知道是瞎子。瞎子和我說施虎剛剛出去了。
現在正是子時的時候,施虎這個時候出去,多半是因為身上進的那個別的亡魂,我於是從床上翻起來,瞎子來找我,就是說我們要跟著去了。
於是我和瞎子就這樣跟了出去,施虎出去的時間早,我們到外面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他的蹤跡,但是瞎子似乎知道他會去哪裡,就一直領著我往那裡去,最後我察覺到正是去公社的方向。
一直到到了公社外。瞎子和我躲到隱蔽的地方,就一動不動地盯著公社門口看。期間瞎子叮囑我無論看見什麼,感覺到什麼,都不要出聲,而且切忌說話。
我都記在心上,因為一般瞎子是不會無緣無故給這樣的叮囑的,他既然說了,那麼就是多半會遇見,而且你如果不按照著做,多半就是要出事。
施虎在公社裡面,這是我猜得,因為如果他不在的話,瞎子不會帶我來這裡。而且很快我聽見有聲響從公社裡面傳出來。這樣靜謐的夜裡,聲音會顯得格外響亮。所以公社裡面的聲音也是一樣,那是稻草被翻動的聲音,這讓我想起那個在公社裡找到的死人,但這種感覺只是一晃而過,很快就消失在腦海當中,接著我聽見聲音越來越大,不知道裡面究竟在做什麼。
大約過了一會兒,所有聲音都沒有了,公社又恢復了初始的平靜,之後我看見有人走了出來,不是施虎又是誰,但是在施虎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這個人我就不確定是誰了,因為從身形上我認不出來,既然認不出,所以這個人絕對不是張全根。
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覺得這個人就是我在桉樹林里見到的那個人,可是這種相似的感覺就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看見他們兩一前一後,很快就往外面走出去。我看看瞎子,瞎子在原地沒有動,似乎並沒有要跟著去的意思,我於是就按下性子和他一起在原地蹲著,而我看見他還一直盯著公社裡在看,也就是說公社裡還有人。
果真,很快我又聽見了稻草摔落的聲音,這回這聲音只響起兩下,就又徹底歸於了平靜。我於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公社,想知道究竟還會是誰在裡面,可是之後公社裡就像是徹底沒人了一樣,我猜測著是不是張全根。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看見有人從外面走回來了,我認得出來這個人,不是施虎也不是跟著他的那個人,而是張全根。於是到了這裡我就開始疑惑了,既然張全根現在才從外面回來,那麼公社裡面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當張全根走近的時候,我發現他走路發出的聲音有些不大對勁,而且他整個人的身影似乎也有些不大一樣,他走路的聲音,似乎是鞋子里進了水那樣的聲音,而且他的樣子,有種渾身都濕透了的感覺。
這個在張全根完全進去到公社裡之後有了定論,因為瞎子到了路上去看,果真張全根走過的地方有很多的水跡。我開始有些不大理解了,他去了哪裡弄得全身都濕透了。村裡水塘和河裡水量都很充足,難道是他掉進去了?
之後我和瞎子就重新回到了家裡,我有些不大明白瞎子這樣無功而返的意圖,似乎我們什麼都沒有查到,只是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場景,就這樣回來了。直到回到了家裡,我們確認了施虎還沒有回來,然後瞎子才問我,在我們進來的時候,我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瞎子問這個問題的意圖,我以為他是說剛剛我們看見的那些,於是我說所有的場景都透著詭異。之後瞎子才搖頭說他不是在說我們剛剛在公社外看到的,而是指家裡,他問的是我在進門之後,有沒有覺得家裡有股子不對勁?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的驚訝已經給了瞎子答案,瞎子才讓我去看門上,於是他這才領著我到門邊上去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瞎子往門上撒了一些香面之類的東西,然後我看到了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在門上,還帶著濕氣,濕漉漉的,似乎是一雙濕了的手觸碰到的。
我看著門,瞎子說:「我們出去之後,張全根來過。」
我問瞎子他好端端地到我們家來幹什麼,瞎子說他來找一件東西。說到東西我腦袋裡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他當時給瞎子的那個鏤空銅球,但是瞎子卻搖頭說,不是那件東西,而是另一件。
我有些不明白了,問瞎子說那是什麼,瞎子才讓我看門邊的角落裡,我這才發現被瞎子抱回來的那個瓦罐已經不見了,他說他沒有動這個東西,施虎沒有動,我也沒有動,那麼就是後來家裡來了人把它抱走了。縱丸吉才。
我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似乎這些發生的事都在瞎子的掌控當中,所以我們出去的時候他才只是將門給虛掩上,當時我還以為是給施虎留的,現在看來是為了讓張全根能夠進來。
我於是開始徹底疑惑了,我帶回來的這個死貓倒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引來這麼多的事端,而且這個瓦罐現在又代表著什麼,張全根為什麼需要這個瓦罐,為什麼我送瓦罐會有這樣的一些事端發生?
但是接下來的事瞎子就什麼都沒說了,他說讓我去睡吧,不要讓施虎發現了我們出去過,他回來會去看我,我要記住無論他做什麼,我都要裝睡,不要起來。
瞎子既然這樣說,那麼就是說施虎一定會來房間里找我了,我就更加睡不著了,於是一直到了三點多的時候,我果真聽見了大門的聲音,似乎是有人進來了,不用說也是施虎回來了,雖然他已經很輕聲地在開門關門了,但我還是聽見了。
而且他的確沒有回到他的房間里,的確如瞎子所說就到了我的房間,在我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打開之後,我就已經開始裝睡,我是朝著房門這邊睡著的,直到我看見施虎進來了,我才閉上眼睛,側耳仔細聽著他的聲響。
他沒有關房門,一直就走了過來,我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很快我感覺他站在了床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