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對我負責
男人抿唇一笑,推了推眼鏡說:「要不這樣吧,你給我帶路,這些錢就算是我付的導遊費好了。」
林小沫愕然,還可以這樣啊!
不過看他確實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根本不會給她留下什麼信息,林小沫想著也許等會兒可以看看他是要探望哪位病人,然後再想辦法把錢還回去。
但是後來她就發現,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不認識路,在大廳告別之後,她看到他徑直上了直通頂層的電梯,而且電梯外面的牆上有指示牌,那上面都是很特殊的加護病房。
「姑姑,你回來了!」
林小沫剛一推開門,就聽到這麼歡快的一聲稱呼,頓時全世界都像黑線了一般:「都說了不要叫了!」
「是你讓我叫的啊!」玉子寒無辜地說。
「……現在我收回。」她說了那麼多次不許叫他怎麼不記得!
「好吧,看在你知道彌補的份上,那就翻過去吧!」玉子寒寬宏大量地說,「我渴了,龍兒!」
林小沫正在往外掉著牛奶的手一抖,差點全都灑在桌子上:「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沒關係,我可以理你啊!」玉子寒眉眼含笑,張開嘴,一副等她喂的樣子。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啊!
但是林小沫又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這傢伙好像拿捏准了她不能把他怎麼樣,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的!
玉子寒剛做完手術,本來也就只能吃流食,所以喂他喝完一杯牛奶之後,他的晚飯問題也就解決了。
又說了一陣廢話之後,玉子寒忽然低聲對她說:「你出去讓護士進來一下吧。」
「怎麼了?」林小沫看到他臉上微微閃過的促狹,更加奇怪了,追問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玉子寒搖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你讓護士進來,我跟她說就好。」
林小沫滿肚子狐疑,但是又怕他是真的不舒服,耽擱下去變得更嚴重,一頭霧水地出去護士站找了周明芳進來。
「你先出去一下,離這遠一點。」玉子寒對正要關門的林小沫說。
周明芳扭頭看了看她:「沒事,你出去吧。」
林小沫只好關上門出去,背靠在旁邊的牆上,這個簡單的姿勢,卻無端的讓她想起在陸程顥的病房外,陸逸塵把她壓在牆上的情景。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向她的唇,陸逸塵那個傢伙,到底憑什麼這麼自作主張啊,根本就不問她是不是願意!
不過好像,其實……也沒那麼討厭啦。
雖然最一開始想要吻他,是因為陸逸淼的謊話,所以在舞會上的時候,她都沒有掙扎,可是今天又是怎麼回事啊,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為什麼他吻她的時候,她都沒有想到拒絕呢?她想要接吻的人一直是學長才對吧?
林小沫拚命揉著頭髮,亂了亂了,全亂了,都是那個該死的陸逸塵,好好的幹嘛要來招惹她!
下次他再敢這樣,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才行!
不過,下次啊……
呵呵,她怎麼會還想著有下次!
林小沫心裡的兩個小人正激烈鬥爭的時候,周明芳開門從裡面出來了,她低頭看到周明芳手裡端的尿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連忙伸手去接:「謝謝你,還是我來吧。」
周明芳也沒反對,只是笑笑說:「純情的男人已經很難找了,你不要錯過哦!」
林小沫尷尬地笑了笑,走到洗手間去清洗,心裡卻在暗暗吐槽,他只是臉皮薄而已,這算不上什麼純情吧!
不過玉子寒也真是夠了,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病人在醫院裡根本就沒性別之分嗎?
林小沫決定回去給他講講道理,她敢保證那個貨一定會羞到臉紅得像個猴屁股,光想一想就有種報復的快感,誰讓他一直揪住不放叫她「姑姑」!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玉子寒一看到是她拎著尿盆回來,恨不得把頭縮進被子里:「我不是讓你離得遠一點嗎,幹嘛在外面偷看!」
林小沫把尿盆放在床底下,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坐過去看著他,搖頭道:「我可沒有偷看,我只是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害羞啊!」
玉子寒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就像良家少女被人當街調/戲一樣羞憤難當,咬著牙許久都沒說話。
林小沫終於找到了個機會揶揄他,又怎麼會錯過,像摸小狗一樣摸摸他的頭髮說:「乖啦,以後記得告訴我啊,不要再麻煩護士了,人家很忙的。」
玉子寒氣結了好久,唇邊突然逸出一抹詭異的笑:「你要對我負責。」
林小沫差點一口血噴在他的臉上,她做什麼了就要對他負責啊!
「我又沒有……」林小沫頓住,強/奸兩個字她怎麼都說不出口,而且這兩個字,怎麼想都會讓人產生無限聯想,轉而說道,「你再亂說話,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可是這種威脅顯然對玉子寒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他還是一臉奸笑地看著她:「你覬覦我的美色也不是一兩天了,你就承認了吧!」
林小沫暗自吐血三升,剝了個橘子塞到他嘴裡:「你的臉皮是鈦合金升級版吧!」肯定原子彈都打不透!
玉子寒被佔住了嘴,不能說話,臉上卻還是笑得嘚瑟。
玉子寒的病房是單間,旁邊有給家屬準備的床鋪,林小沫看他睡著之後,也和衣躺在了床上,一沾枕頭邊就睡著了。
玉子寒睜開眼睛,扭頭看著她小豬般香甜的模樣,似乎是空調溫度有些低,她的雙手緊緊抱著身體,蜷縮在一起,他從病床上下來,走到她跟前,將被子蓋在她身上,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
不管她記不記得,這一世,他都要她真正地愛上他。
風吹進窗口,窗帘拂動,玉子寒轉頭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竟覺得陸逸塵就在外面看著他們一樣,唇角不覺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那個傢伙,應該老老實實地呆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出來了吧,不然他就真的要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林小沫伸個懶腰,看到身上蓋著的被子,又看了看病床上仍然熟睡的玉子寒,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體溫正常,才放下了心。
在走廊看到剛剛上班的周明芳,林小沫對她說道:「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好嗎,我想回去換件衣服。」
「你去吧。」周明芳拍了拍她,然後忽然又說了一句,「昨天好像有人在打聽你,但是我沒告訴他。」
林小沫愣了一下:「什麼人啊?」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周明芳回憶著說,「不過我怕是壞人,就沒跟他說什麼。」
林小沫大驚:「是那個人!芳姐,如果你再看到他,就麻煩你告訴他我在306,我還欠他的錢呢!」
「哦,是這樣啊,那等我再看到他,就跟他說好了。」
林小沫點點頭,跟周明芳再三道謝之後,就回家了。
有兩個網站付了她稿酬,不過都還在卡上,她得回去拿卡把錢取出來。
快到六樓的時候,她又看到門口的地上坐著一個人,好像睡著的樣子,下意識地以為是陸逸塵,輕輕叫了一聲:「陸逸塵?」
可是那個人動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她,忽然驚喜道:「小沫!」
林小沫這才看到,那個人居然是李景川,連忙跑了上去:「學長!你怎麼在這兒啊!」
林小沫看到他站起來時,雙腿不自覺地軟了一下,連忙扶住了他,才察覺到他的手也很涼,心疼地問道:「學長,你在這兒多久了?」
李景川勉強笑了笑:「沒有,我擔心你會出事。」
林小沫連忙開了門,扶李景川進去,讓他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蹲在他身前,小心地揉著他的腿:「還麻嗎?」
李景川搖頭,把水放到一邊,伸手把她拉到了懷裡,緊緊抱著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前天晚上你走了之後,酒店出了事,我怕你當時在樓下……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的手機打不通,家裡也沒人,小沫,我真的好害怕……」
林小沫從來沒有見過李景川這個樣子,脆弱得讓人心疼,她咬著下唇,小手環上他的腰:「我沒事,學長,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李景川不再說話,就只是一直抱著她,頭埋在她的頸間,好像怕一鬆手就發現這是個夢。
他從來沒見過他的父母,沒有得到過像其他孩子可以擁有的父愛母愛,高月華一直很嚴厲,她只想要一個可以繼承公司的接班人,而不是有親情的孫子,二十多年的記憶里,他的世界都是冰冷的。是林小沫給他的生活增添了一抹暖色,她就像陽光,讓他陰暗潮濕的內心不再冰冷。
可是如果連她也消失不見,他不知道自己重新跌回去會是什麼樣子。
所以從前天晚上開始,他就一直等在這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等過來的,那種心一點點沉下去的感覺,真的壓得他快要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