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謊言
那樣的語氣.就連對傭人都不如.葉筱冰雖然家境普通.可是在爸爸媽媽眼裡也是被當成寶貝捧著的.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可是葉筱冰卻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真的去樓上打掃房間了.
她承認.黃海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確實很讓人生氣.甚至忍不住想和她頂嘴.可誰讓她是蘇逸塵的媽媽呢.
她想起沈如心叮囑她的那些辦法.不愛聽的就當成耳邊風.於是黃海珍再怎麼說難聽的話.就左耳出右耳冒.如此不放在心上.也就不那麼生氣了.
蘇逸塵的房間在樓上最裡面的一間.從前給他補習的時候.她常常來.時隔八年.裡面的陳設和當初幾乎沒太大差別.一進去就有一種熟悉感.
從前與他賭氣笑鬧的場面.彷彿就在眼前一樣.
葉筱冰又釋然了.其實沒什麼.八年前蘇逸塵那麼難搞最後還不是被她收了編.她就不信她以誠心待他媽媽.他媽媽就完全視而不見.
就算退一萬步講.黃海珍再怎麼為難她.她還是和蘇逸塵在一起的時間多.忍忍就過去了.
蘇逸塵有段時間沒回家住了.傢具竟蒙了一層灰.葉筱冰只好向傭人借了清掃的工具.專心致志的打掃起來.
「哎呀呀.葉筱冰.你的家人沒教過你怎麼幹活嗎.這地怎麼能這樣隨便拖拖就可以了.你看看你弄的濕噠噠的.地板都要讓你泡爛了.這是要你跪在地下一塊一塊擦的好不好.趙嫂.趙嫂.」
不知何時黃海珍又站在門口.挑惕十足的望著葉筱冰拖地.因為不滿她的動作.又把樓下的趙嫂給叫了上來.憤憤不平的指著房間中央.被她訓斥的有些無措的葉筱冰.
「趙嫂.你過來教教她該怎麼幹活.真是的.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兒家就是沒規矩.連怎麼做家務都不會.不知道逸塵娶她回來有什麼用.難道拿花瓶做擺設嗎.」
趙嫂聞言.趕緊過來認認真真的投乾淨一塊抹布.然後身子一傾跪在地下.一板一眼的指導著葉筱冰：「少奶奶看到了嗎.要這樣擦.每一塊地板都要認認真真的擦三遍.然後再打一遍蠟.這樣擦過的地板.遠遠望去才可以看到地板木質的光澤.」
葉筱冰站在那裡.心情複雜的望著趙嫂的一舉一動.
她那個樣子實在太認真了.如果按趙嫂說的這個標準擦地.這麼大的房間.擦一遍下來.她一天都不需要做什麼了.
顯然黃海珍在故意找她的麻煩.
她葉筱冰是可以溫順聽話.可不代表她是軟柿子呀.
把她當傭人是不是過分了點.況且就算傭人.也不該這麼使喚吧.又不是舊社會……
「還愣著幹什麼.快擦呀.」黃海珍見她站著不動.不滿的提高了聲音.還順便推了葉筱冰一下.「你不擦.難道還想讓我擦嗎.以後照顧逸塵.照顧好這個家就是你的任務.我們蘇家娶的兒媳婦就是要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不然.你以為豪門媳婦就是給你娘家長面子的嗎.」
黃海珍一字一句都無法令葉筱冰恭維.她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跪下來.
「那個……媽……」她想要怎麼應付過去.
「想說什麼快說.」
「媽.其實不是我不肯擦.而是……而是我現在的情況.倘若一直跪在地上只怕會惹逸塵不高興的.」她紅著臉.故作嬌羞的說.
「你什麼意思.我讓你跪在地上了嗎.我讓你擦地.」這丫頭在搞什麼鬼.磨磨蹭蹭的.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只是本來一號就應該來月事的.卻到現在還沒來.剛才擦地的時候.就覺得頭暈噁心.腹部也酸酸的.我在想……」
面對這個惡婆婆.葉筱冰也練就了撒謊不打草稿的功夫.她只念著不要像趙嫂這樣卑躬屈膝的幹活.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兩隻手還很配合的摸在小肚子上.
黃海珍先是愣了愣.看著她捂在肚子上的手.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什麼.你說你懷孕了.」黃海珍驚詫不已.可是再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她和他兒子早就鬼混在一起了.當然有懷孕的可能.
只是.被葉筱冰將這個當成拒絕幹活的理由.黃海珍心裡像塞了一團棉花.
這個小賤人.一時沒整到她黃海珍好不甘心.
「媽……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葉筱冰尷尬的給自己留著餘地.又過去一把搶過趙嫂手中的抹布.往地上一跪：「算了.哪有那麼巧.媽.您別生氣.我擦就是了.」
「別.」見葉筱冰說得半真半假的.黃海珍心裡也七上八下起來.
她再不喜歡葉筱冰.但是總不能拿她的孫子開玩笑.真像她這個樣子.跪在地上擦上一下午.她的孫子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你先起來.不管是真是假.明天跟我去醫院檢查檢查再說.你……」黃海珍有些無可奈何.想了想.只能說：「你老老實實在這裡給我呆著吧.什麼活都不需要你干.」
交待完.仍不放心.又想起了什麼.黃海珍接著吩咐趙嫂：「對了.不是有試紙嗎.趙嫂.你馬上去買張試紙.明天早上讓筱冰試一下.如果真懷了我們蘇家的孩子.算你有福氣.」
趙嫂聽了.不知真假.也是一臉喜色.扔掉抹布樂匆匆的就下也樓.
大家興師動眾的樣子.令葉筱冰意識到.這謊撒的太衝動了.
她就是對黃海珍有氣.隨口一說.誰知道黃海珍當成了正經事.一會兒試紙買回來她怎麼辦.就算今天不試.明天早上黃海珍肯定等著看結果.
慘了.慘了.早知道就不偷懶.乖乖跪下擦地了.
擦地又累不死人.她剛才犯什麼倔嘛.
這倒好.明天結果一出來.弄不好就成了欺騙罪.黃海珍知道了非掐死她不可.
站在原地.她尷尬的只知道乾笑.滿腦子都在想著應對的策略.
黃海珍還在門口.盯著她的肚子打量.葉筱冰心虛.只好轉過身去.拿起書架上的一本雜誌.裝模作樣的擺放整齊.
只掃了一眼封面.葉筱冰被雷的外焦里嫩.那竟然是本黃色刊物.封面上面的外國女郎個個袒胸露乳.好不開放.
她還想著趕緊把它收起來.豈料黃海珍一步衝過來將雜誌搶了過來.
「哎呀.這個逸塵真是的.看這種東西怎麼也不藏起來看.」雜誌掩到身後.黃海珍大驚小叫的說.同時又喋喋不休：「筱冰.你別見怪呀.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動物.哪有不好色的.何況我們逸塵又長得一表人才.身邊當然女人不斷啦.之前什麼沙沙嬌嬌的.總是找到家裡來.就昨天還有個女人打電話到家裡.問候逸塵.不過被我給狠狠罵了回去.筱冰啊.既然嫁給了我們逸塵.就得接受他這些毛病.就是往後憑他的條件.也會有千千萬萬的女人往他身上撲.你可要一定得有個心理準備呀.」
黃海珍說得跟真的一樣.只聽得葉筱冰一陣陣惡寒.
「媽.有女人找他和這本雜誌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她不咸不淡的噎了她一句.
葉筱冰真是服了黃海珍的腦迴路.從看黃色刊物扯到花不花心.
看來為了對付她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就說那雜誌吧……一看就是老古董.現在哪個男人還看這種東西.
她這位婆婆也太不關心日本**事業的發展了.
至於雜誌從何而來.葉筱冰不用想都知道.
「是沒什麼關係.我這不是給你提個醒嘛.別以後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又跑過來哭哭啼啼讓我們給你做主……反正.我的兒子我知道.他是不可能一棵樹上弔死的.」
「媽.謝謝您的好心提醒.不過.您多慮了.我看您對自己的兒子也不算十分了解吧.不要說目前我和逸塵的感情還不錯.就算他真如您所說.現在是新社會.可以結婚就可以離婚.能約束彼此的是那顆真心.如果真心不在了.要那張紙又有何用.」
葉筱冰心中有氣.語氣自然不冷不熱的.
她這麼不給面子的刺她.黃海珍很是不爽：「你這說的什麼話.難道你嫁給我們逸塵就是為了離婚.你以為你是誰.想結就結想離就離.當我們蘇家的大門是城門嗎.」
葉筱冰被她的無理取鬧攪得腦子發脹.她也知道她這個脾氣就是容易惹禍.看吧.本來不聲不響的幹活是想討黃海珍歡心的.現在又惹得她不高興了.
深呼吸.葉筱冰放緩了語氣：「媽.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清高自傲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黃海珍落了個尷尬.氣呼呼的轉身出去.
葉筱冰的耳根子總算清靜了.
晚上蘇逸塵回來時.葉筱冰正在爺爺房間內給他喂飯.
燉的軟軟的小米粥.是她親自做的.
下午惹的黃海珍不高興.晚上只能自己勤快些.不等黃海珍囑咐.葉筱冰就進了廚房.和傭人一起忙忙碌碌.弄好了晚飯.又給爺爺做好他能吃的食物.然後親自端上來.餵給他.
委屈嗎.其實也不算什麼.反正她從來也不是什麼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