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下一下.約莫過了二十分鐘.最後一絲繩子終於「嘭」的一聲被割斷了.
「開了.」驚嚇的叫了一聲.林瀾趕緊七手八腳的把繩子弄掉.又解開了腳上的繩子.轉身趕緊去幫蘇陌言解他身上的繩子.
微弱的光線照進來.林瀾看到那雙滿是血跡的修長的雙手.心臟「咚」的下墜了一聲.心頭湧上千百種滋味.艱難的輕聲道：「你的手……」
那雙白皙修長.總是優雅的頤指氣使的手.總是慵懶的撐著下巴.一下一下漂亮的敲擊桌面的手.揉在她頭上.帶著溫柔香氣的手.此時.此刻.竟傷痕纍纍.
眼珠忽然有點酸澀.
討厭.看到他這麼狼狽應該高興的.怎麼會這麼難受呢.
「沒事.別愣著了.趕緊逃出去再管我的手.」蘇陌言倒是不在意的瞅了瞅自己慘不忍睹的雙手.笑了一笑.算是在安慰自責難過的林瀾吧.
「恩.」吸了吸鼻子.將心頭的酸澀倒流回去.她點點頭.扶著蘇陌言起來.兩人悄悄的跑到那扇鐵窗下觀望.
「你去看人.」回頭吩咐林瀾.蘇陌言抬首望著那銹跡斑斑的鐵窗思索著.
「恩.知道了.」現在蘇陌言就是主心骨.林瀾一切都得靠他.她也是聰明人.分得清什麼時候能和他鬥嘴.什麼時候不能和他鬥嘴.
比如現在.對蘇陌言的話.林瀾聽的就跟聖旨一樣.執行能力超強.簡直就到了.蘇陌言現在叫她把衣服脫光.她都……呃……當然不可能啦.
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不時的看著蘇陌言的進度.林瀾覺得她都快瘋了.忽然感覺不知道誰說的一句話太有道理了..身體的壓力遠遠小於精神壓力.
就在林瀾馬上就要精神崩潰的扛不住的時候.蘇陌言同志發來了喜悅的聲音.「好了.」
這一聲「好了」就好比三伏天有人送來一台空調.就好比雪地之中.有人送來一盆燒的火熱的木炭.那是宋江.那是及時雨.
林瀾同志感到了一股來自一九四九年的喜悅.新中國成立啦.
屁顛屁顛的跑到窗戶底下.林瀾用她眨巴的大眼睛眉開眼笑的望著蘇陌言.此刻.就是蘇陌言這張人神共憤討人厭的臉都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愛.
就是啊.蘇陌言怎麼這麼可愛啊.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招人疼啊.
「蘇陌言.你就是我心中的太陽.我愛死你了.」激動的林瀾已經神經錯亂了.這不.都開始口不擇言了.正常的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尤其對象還是蘇陌言.
蘇陌言愣了一下.心臟停跳了一個八拍.差點從柵欄上掉下來.
心中.是一種異樣的感覺.這輩子他有過太多的稱謂.有人把他叫寶貝.有人把他叫親愛的.有人叫他瑾.有人叫他Dear.可從來沒有人叫他是心中的太陽.
這個稱謂不錯.讓他感到了他的重要性.
可是.這個該死的林瀾.說話都不看地方.不帶她這麼嚇人的.萬一把他嚇出個好歹來.那她就只剩在這給他陪葬了.
不過.恩.這句話還不至於那麼的討厭.他就勉勉強強的聽一下好了.
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彎了彎.把手遞給林瀾.笑道：「傻子.還不快點等什麼呢.」
「哦.」笑逐顏開的拉住蘇陌言遞來的手.使勁一蹬就上到了鐵窗上.別提多高興了.這種心情真是太美妙了.
鐵窗翻出去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參天的大樹.茂密的叢林.野草遍地.高的地方.野草幾乎都高過他們.
黑漆漆夜晚.夜風吹過.樹葉.野草「簌簌」的發出響聲.在這荒郊野嶺的.聽著著實挺滲人的.
「該死.他們選這什麼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林瀾拉著蘇陌言的胳膊.倆人穿梭在這雜草叢生的原始森林裡.沒有別的選擇.
沒辦法.別說是森林了.就是火坑.他們也得毫不猶豫的往前走啊.
厚厚的落葉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霧蒙蒙的一片.各種混合的味道一陣一陣的鑽入他們的鼻息之中.
有腐蝕了落葉的味道.有青草的清香.野花的花香.動物屍體腐臭的味道.還有.潮濕陰暗的霉氣……
總之.什麼味道都有.夜風涼涼的穿梭在參天大樹之間.簌簌的.又冷又餓又怕.
林瀾不自覺的往蘇陌言的身旁靠去.膽戰心驚的拉著他的袖子.用快哭了的聲哽咽：「蘇陌言.這……這不會有狼吧……」
「不知道.可能有吧.」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枯葉之上.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路.他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能憑著直覺走.「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金剛原來也有怕得東西啊.」蘇陌言打趣她.
有意嚇一嚇林瀾.於是他故作害怕的樣子逗弄她.還以為她老是一副那麼兇悍的的模樣沒有怕得的東西呢.
「不會吧……」聽了蘇陌言似假還真的話.林瀾的臉上說不上是什麼表情.哭又哭不出來.聲音抖的不像話.
她這輩子什麼都不怕.就是怕那些動物.
「哈哈.我騙你的.你怎麼這麼不經嚇.」看她害怕了.蘇陌言大笑瞅她的醜態.
林瀾一下就炸毛了.大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嚇我.你這人心眼怎麼這麼壞.」
高興了就損她.不高興了就語言侮辱她.林瀾頭一次發現人與人之間平常的交流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不知從哪裡撿了一根樹枝.林瀾拖著馬上就要虛脫的身體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蘇陌言後面艱難的行走.整個身體的重量完全都倚在了拐棍上.
「天怎麼還不亮啊.」林瀾哀嚎著.她現在總算是知道『長夜漫漫』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了.而且深有體會.
蘇陌言抬腕看了看錶.頭也不回的淡淡答道.「快了吧.四點了.」
「你知道我們現在到底在哪嗎.」實在是走的沒力氣了.這種漫無目的亂撞的走法讓人從心底里生出絲絲絕望.「蘇陌言.我們不會死在這吧.」
而且是餓死.累死的.
「閉上你的烏鴉嘴.順著這條河走就能走出這片森林了.」眼前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河.因為天色很黑.看不清裡面的東西.只能模糊的看到水面上泛起的波光粼粼的亮光.還有水流「簌簌」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