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林瀾.你這是幸災樂禍.」寧楚歌吼道.隨即又換了副神色道：「說實話.林瀾.我挺佩服你的.我替陌言謝謝你.」

林瀾也不再說話.

到了醫院.一推開門.一眼便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安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表情安詳的就好像他實在太累了.就睡過去了.一會就會醒來.

林瀾走上前.像往常一樣把他床頭的百合花換掉.然後給他擦臉.擦手.擦背.然後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陌言.今天我的論文被導師誇獎了哦.你再不醒來的話就追不上我咯.就羞死了.」

他不說話.似乎是安靜的挺著.任由她擺布.望著他巴掌大的臉.依然好美好漂亮.林瀾的眼淚差點直直掉下來.

「你看到沒有.楚歌來看你了.他現在交了女朋友呢.叫蘇荷.很漂亮很厲害呢.把他揍的鼻青臉腫的.你再不起來就被楚歌看扁了哦.」指著寧楚歌.她又笑吟吟的對他說.

蘇陌言眉目依舊.長長得睫毛在他的眼瞼下投出一圈好看的弧線.

「我先走了.下次再來.」寧楚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可是他什麼都不能說.淡淡的開口.向林瀾道別.

「陌言.我們兄弟三個都在等著你醒來.別再睡了.」忍著眼淚.朝蘇陌言說著.寧楚歌的聲音有些哽咽.

真是討厭.都這麼多次了.每次還是會忍不住掉眼淚.

「好吧.拜拜.」林瀾也不挽留.微笑著送寧楚歌到門口.然後又回來.拿出今天的報紙.一條一條的念給蘇陌言聽.

講到好笑的新聞時她會哈哈大笑.講到時事政治她會像個憤青一樣發飆自己的不滿與感慨.可是不管她怎麼樣.床上那個單薄的身影終是一動不動.

讀完報紙.她良久的望著蘇陌言沉睡的容顏.半晌.才緩緩的開口.「你答應過我要和我過一個十年.一百個.一千個.你答應我不死的.可是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跟我再說一次我愛你呢.」

她的聲音淡淡的落寞.「你再不醒來我就老了.等我五十歲的時候.你一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你會不會不愛我了.所以你快趁著我年輕的時候醒來好不好.聽我對你說一句我愛你.如果你愛聽的話我天天都說給你聽.好不好.」

她的眼淚直直的砸落在床單上.一滴兩滴三滴……

這些話她每天每天都說一遍.她每次都會哭.可是她從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哪怕他看不到.可是在他的面前.她總是讓自己保持著嘴開心的狀態.

陽光很明媚.透過透明的窗戶照進屋裡.落在白色的鴨絨被上.落在白色的枕頭上.落在床頭嬌艷欲滴的百合上.裊裊的香氣悄悄蔓延.

忽然.手上一暖.好像被什麼抓住了手背.

林瀾的身子抖了一抖.她的身體僵硬著.她埋著頭不敢動.一動也不敢動.身子抖啊抖啊.

有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緩緩的.慢慢的抬起頭.她屏住呼吸.仰頭.對上一雙怔然的.含笑的琥珀色眼眸.

蒼白的容顏.上挑的鳳眸.倨傲霸道的神態.含笑的嘴角.一切一切都是他.

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就那麼直直的凝視著他.好像永遠都看不夠.要一直看一直看.眼淚不受控制的爭先恐後的流出來.

她喜極而泣.用手捂住嘴巴.一手捂住心臟.她怕心臟會從胸膛中跳出來.

「林瀾.現在你能說你愛我了嗎.」他眉梢眼角都含著笑意.柔聲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