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都把相思負
慕容衡不說話,只是把頭垂了下去,拾起身旁的小石子。狠狠往湖裡砸過去。
他知道霜白說的有道理,身為一個傻子,雖然與世無爭,避免了很多禍端,可相當的也就沒有了選擇的權利,所以當別人把什麼東西強加給你的時候,你沒有拒絕的理由。
一如他的父皇,把那個叫夏凌寒的女人塞給自己,解毒就解毒唄,非要交歡,拿走了本該屬於白白的東西,實在令他惱火。
可是相反的。他也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夏凌寒為了救六王爺而弄成如今這副模樣,竟然連五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可見六王爺是多麼的薄情,待一個救過他命的女子尚且如此,待夏霜白又會好到哪裡去?
如今在那個熱乎勁兒上,也許二人你濃我濃,可是這熱乎勁兒一過,還不知道六王爺會怎麼待夏霜白呢?
倘若是我,不管怎麼樣,那個女人終究救過我的命,即便不能愛她,也會娶回家裡,好好待她。至少讓她下半生無憂。
也有些人說。是夏霜白行事太獨,自己的親妹子,救了自己的男人,她不但不感激自己妹子,還讓六王爺不得娶凌寒,這才使得六王爺對凌寒不聞不問,可見這三小姐平日里的好人相都是裝出來的,她所謂的待下人好,不過是收買人心而已。
這些話,慕容衡不止一次的聽到,他已經下令讓沈青去查這些風言風語的出處,可不管他怎麼查,這些風言風語似乎更多了,時間久了。若是傳到白白的耳朵里。還不知道怎樣呢!
娶或者不取夏凌寒,都是件難以做決定的事。
不娶吧,不光風言風語受不了,父親那一道聖旨也是懸在脖子上的刀,皇家的聲譽、面子都要考慮進去,倘若他說不娶,只的父皇那一關就過不了。
死抗到底的結局,也許是連白白都娶不回家。
見他不說話,夏沫知道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往他肩膀上靠過去,望著碧藍的湖水,聲音也變得格外溫柔,「阿衡,你還要再想一件事,將來你這傻病治好以後,皇上還是要給你納妾的,你看看你的哥哥弟弟們,哪一個不是好幾房妾室,唯獨你,只有一個我,後宮之中容不得一個女人獨寵,便是皇后也沒有這樣的待遇,與其到時候納幾房我不認識的人來,還不如就是凌寒,至少我對凌寒有一些了解,相處起來也方便一些,你說是不是?」
慕容衡不說話,心中隱隱一痛,他的白白啊,總是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想,如今這番說法,只怕是她要妥協了,霜白娘的痛苦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霜白每次在談到母親的痛苦時,只恨不得殺了夏向魁的眼神他一直記在心底,因為愛霜白,所以他心甘情願只娶霜白一個女人。
可是如今…
「白白,我答應過你,一生只愛你一個女人,只娶你一個女人,可是連這最基本的承諾我都沒有做到,我…」
「我…」
夏沫的頭從他肩上抬起來,伸出蔥白的纖纖玉指壓住了他的唇,「噓…」
「這一生都還沒有走完,別急著說你負了我…」
「在愛情這場戰爭里,不走到最後,你永遠不知道結局是什麼,也不知道是誰負了誰,倘若我們一直走到白頭,就無所謂誰負誰…」
慕容衡突然覺得,這樣的霜白很陌生,是他所不熟悉的那個霜白,一個未出閨的女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委實讓他覺得奇怪,霜白的感情經歷並不多,卻能說出這樣深奧的話來,倒讓他有些吃驚,不免多打量霜白幾眼。
夏沫瞧他盯著自己傻望,輕輕推了推他,「是的,我曾經說過,不允許你有我以外的女人,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身處皇宮大殿之中,根本不可能一夫一妻,所以我現在退步,只要你心裡有我,一心一意愛我,無論你納多少妾,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因為你心裡有我,只有一個我,你能為我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霜白自然也能敞開心胸容納你的妾室們,不過,霜白對你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許碰她們!」
「白白…」慕容衡激動不已,抱住夏沫不撒手,他從來不知道,他的霜白也可以這樣的委曲自己。
而令她委曲的那個人,便是他慕容衡。
有人說,其實這世上的委曲都不算什麼,只因那個人是你深愛的人,所以他給的這委曲才讓你格外難過。
霜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該是怎樣的一種痛啊!
「白白,我保證只愛你一個人…」
夏沫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是有些事情發生了,你已然改變不了,倒不如正視它,面對它,夏凌寒這個女人不過愛使點小性子而已,倒也好對付,真正難對付的人,只怕是皇后和慕容琝,如今慕容瑄已然不再受寵,皇后和慕容瑄勢必要想辦法使得慕容瑄再奪聖寵,接下來,他們肯定還會有妖蛾子使出來,她和慕容衡都要小心。
夕陽靜靜的流淌在相擁的兩人身上,柳枝細細,搖搖擺擺,將這夏日的火熱吹散不少。
夏沫想到一句詞: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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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談談情,說說愛,夏凌寒偶爾再來鬧一鬧,日子倒也過得還算平順,皇上終於發了話,待到梁氏的案子了結以後回宮。
皇后依舊被軟禁在一間單獨的小院兒里,丫環一日三餐送得及時又豐盛,偶爾帶一些朝堂之上的消息給她,倒也不那麼寂寞,唯獨令她不放心的便是自己的兒子。
她喜歡夏紅芒那丫頭,不僅有才情,腦子也好使,這女人到了兒子手裡,只要善加利用,絕對是一把好劍,可令她想不通的是,兒子的腦子是不是進了水?
一會兒白荷,一會兒陳芙蓉,一會兒夏怡雪,一會兒妓女,到底把夏紅芒置於何地?
一個女人,最需要的無非是男人的疼愛,可是自己那個傻兒子這樣左擁右抱,有沒有想過紅芒的感受?
當下沉了一張臉,對著琴靜道:「琴靜,有機會的話,你到雲月居走一趟,告訴瑄兒,叫他好好待紅芒,否則別指望本宮再幫他!」
琴靜是知道自家主子心思的,點了點頭,琢磨著該怎麼和殿下開口說,很快便收拾了碗筷離開。
夏紅芒這陣子清凈的緊,既沒有大夫人的壓制,也沒有夏怡露的報復,再看著一直愛戀慕容琰的夏怡雪變成這副模樣,心中可是開心的緊。
這一回,縱觀夏家五姐妹之中,只有她有資格靠近慕容琰了!
丁香跟在她身後,主僕二人坐在涼亭下,夏紅芒搖著團扇,看一眼湖中的錦鯉,「丁香,大夫人那裡怎樣了?」
丁香搖頭,「奴婢也說不好,最近大夫人一點動靜也沒有,好像並不怕梅媽把她供出來似的。」
「不怕?」夏紅芒突然就笑了,她笑的很大聲,是那種肆無忌憚的笑,笑聲震得湖面上的魚兒胡跳亂竄。
「她怎麼可能不怕?」
「這個老不死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死,怎麼可能不怕?」團反休血。
「一定是她許了梅媽什麼好處,讓梅媽咬死了不出聲,我可聽說梅媽的供狀都出來了,連大夫人一個字兒都沒提到。」
丁香膽小,再加上被二夫人欺負的多了,所以遇事先躲三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所以夏紅芒這麼一說,她立刻就不出聲了。
夏紅芒身邊跟過的丫環,一個比一個令人討厭,先說那茉莉,表面上對自己恭恭敬敬的,私底下還不是勾引那慕容瑄去了?若不是這事兒被夏霜白攪和,她早把茉莉給收拾了!
走了一個茉莉,又來了一個白荷,算來算去,又是來算計慕容瑄的,想著爬上慕容瑄的床,結果呢,是這床上也了,人也毀了。
所以,再找丫環,只能找個老實安分的,比如丁香就很好。
這丫頭雖然有些膽小,但不給自己惹事,也不會算計自己,已然很讓她滿意了。
看著丁香又畏畏縮縮的站在那裡,夏紅芒實在懶得責備她,「丁香,你去幫我查一查,看梅媽還有什麼親人。」
「是。」丁香應了,轉身便去辦這事了,夏紅芒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翠林軒上。
好些日子沒見慕容琰了,是不是應該去會一會他?
想到便做,夏紅芒便風風火火的朝著翠林軒去了,尚未進門,便瞧著慕容琰正打裡頭走出來,眼睛頓時一亮,「四殿下…」
慕容琰見到她,不免有些吃驚,「二嫂…」
夏紅芒卻是不屑的笑了笑,「什麼二嫂,如今我與你二哥已然準備和離了…」
吃驚的人換成了慕容琰,「什麼?」
大約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斂了臉上的表情,又道:「這是為何?」
夏紅芒眼波流轉,在慕容琰身上上下轉著,「自然是為了應該為的人…」
慕容琰皺眉,「二嫂說什麼,琰聽不懂,眼下琰手上還有父皇交待的事要辦,就不陪二嫂了。」
「失陪了…」
語畢,急切切的走了。
夏紅芒站在原地,看著他倉皇逃走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傻瓜,跑這麼快做什麼?不知道我夏紅芒看上的男人註定跑不了么?」
搖了搖手中的團扇,聳聳肩,心情很好的朝著她的雲月居去了。
轉眼,到了夏沫探視梅媽的時間,葉支正給了一個時辰,獄論壇站在不遠處看著,雖然說離的不算遠,但是夏沫和梅媽的談話倘若聲音小一些的話,他也聽不到。
夏沫拿出一些吃的,隔著柵欄遞進去。